何甜甜的医术已经达到了初级中医的水准。
或许还达不到名医的地步,但已经比那些赤脚大夫强许多。
邱老太院子里的草药越晒越多,从后院蔓延到前院。
整个院子,都有种草药味儿。
就连距离邱老太二三十米远的苏传信他大伯苏国昌家,也隐约闻到了味道。
苏传信的伯母马喜凤别提多好奇了。
奈何那个“半夏”跟邱老太一样,深居简出。
马喜凤或早或晚的守在自家大门口,都没能“偶遇”成功。
抓不到人,马喜凤又不敢跑去找邱老太唠嗑,她连偷偷溜到人家门口去探头探脑都不敢。
那什么,当年因为侵吞栓子爹娘赔偿金和房子的事儿,苏国昌两口子在苏家村的名声很不好。
虽然后来栓子苏传信“自甘堕落”,成了远近闻名的二流子。
很多人开始嫌弃苏传信不正干,丢了苏家村的脸面。
而苏国昌夫妻曾经做过的事儿,似乎很少被人提起。
但,不提并不意味着众人都忘了。
平日里,马喜凤喜欢打听事儿,喜欢卖弄口舌,还喜欢占人便宜。
妥妥的极品农村妇女。
苏家村的人,对她真是没有半点好评价。
这般讨人嫌的泼妇,若是主动招惹了邱老太,还被邱老太闹出来。
不说村民,就是村长都不答应。
邱老太可是县里都挂了名的英雄母亲。每年都有小吉普来看她。
老太太本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一个孤拐老太太,没有依靠,也没有牵挂。
真要惹急了,她能拼命!
苏国昌、马喜凤他们却不敢。
早些年,邱老太接济栓子,栓子知恩图报的帮老太太干活。
马喜凤就借机偷溜进了邱老太的家。
结果,被邱老太当场抓住,并狠狠的闹了一场。
连大队长都被惊动了。
要不是大队长、村长轮番说好话,并表示会给老太太“主持公道”,老太太都能把事情捅到县里。
到那时,丢脸的就不只是一个马喜凤了,整个前进大队都跟着没脸。
在大队长、村长的双重压制下,马喜凤不但赔了老太太十块钱做补偿,还要在大队部的大喇叭上公开给老太太赔礼道歉。
足足折腾了七天,马喜凤彻底沦为整个生产大队的笑柄,邱老太才算松了口。
马喜凤偷鸡不成蚀把米,再不敢招惹老太太。
连带着对栓子苏传信,她也不敢太过刻薄。
有了那一遭,不只是马喜凤,就是苏家村、前进大队的所有人,都知道邱老太不好惹。
哪怕没有什么算计的心思,日常也不敢轻易在邱老太家门口晃悠。
马喜凤尤为惧怕。
所以,现在她即便好奇得要死,也不敢往邱老太家附近凑。
苏传信倒是知道情况,马喜凤却没有问他。
这个二流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好骗、好欺负的半大孩子。
他啊,破罐子破摔,就是块蒸不熟、炸不烂的臭骨头。
而且这人经常跟一群小混混混在一起,苏国昌两口子看着就心惊肉跳。
他们极品归极品,可也只是农民。
占点小便宜,欺负欺负没爹没娘的亲侄子,估计就是他们的极限。
而那些二流子、小痞子,却都是敢干坏事的狠人。
一个弄不好,全家都要被收拾。
这几年,苏国昌和马喜凤没少后悔。
他们不是后悔当年侵吞了二房的财产,更不后悔刻薄了嫡亲的侄子。
他们后悔的是,没有在苏传信开始变坏的时候,就把人赶出去。
那时,他们只想着继续控制着苏传信当一头任劳任怨任打骂的老黄牛。
舍不得把这么一个壮劳力赶出去。
结果,这一留就留出了祸端。
前几年,苏国昌还想试探着跟苏传信说“分家”。
人家苏传信就一句话:“大爷(当地对大伯的称呼),我家房子呢?”
苏传信的意思很明白,想要把他赶出去,可以,把人家的房子还给人家就成。
苏国昌:……
对于一个极品来说,已经吃到肚子里的肉,又岂有吐出来的道理?
再说,他也还不起一套院子。
宅基地倒是不缺,跟村长只应一声就行。
可问题是,盖房子的钱咋办?
苏传信的亲爹很能干,当初人家夫妻盖了三间瓦房。
只那些砖瓦,就能值几十块钱。
苏传信的要求很简单,他要苏国昌原模原样的还回来。
没有房子?
也行!
用钱抵!
也不多,就一百块钱吧!
苏国昌:……
他和儿子加起来,也才三个壮劳力。
再加上女人和孩子们,到了年底,扣扣减减,也才能分到一百多块钱。
苏传信张嘴就是一百块钱,他们全家一年岂不是白干了?
关键是,苏国昌的大孙子今年十四了,再过个三四年就要定亲。
彩礼、盖房、酒席……又是一大笔开销。
大孙子后面还有二孙子、三孙子!
儿孙满堂自然是喜事,可轮到他们结婚的时候,却会让苏国昌这个一家之主愁白了头发。
苏国昌算了又算,根本就拿不出一百块钱。
当然,他也不愿意。
他不给钱,人家苏传信就不走,死死赖在他们家。
生产大队的工,不上!
家里的活儿,不干!
到了饭点,人家就回来吃饭。
若是拦着,这个混球就敢直接掀桌子。
苏国昌一家都是农民,都穿着鞋,哪里敢跟光脚的小混混比勇斗狠?!
就这样,苏传信成了苏国昌家的“一害”。
苏国昌、马喜凤等人,有事儿都不敢轻易招惹,又岂会没事找事儿?
【这个栓子,还真是头狼崽子!我们好歹把他养大,结果他却这么对我们!】
马喜凤在心里狠狠的骂着。
站在自家大门口,闻着邱老太院子里传出来的草药香味儿,心里百爪挠心般的痒痒。
探听不到消息,对于一个热爱八卦的人来说,绝对是最难受的。
马喜凤琢磨了好一会儿,索性跑去街口,开始跟其他的三姑六婆闲扯。
很快,大半个苏家村就都传遍了——
邱老太家总是有股子药味儿,这孤拐老太太,莫不是病了?
村长苏国强听到风声,担心邱老太真有个好歹,便亲自上门来查看。
“……这些草药都是半夏弄得?她还会看病?”
“哎,不对啊。上回我问过她啊,她不是不会吗?”
看到满院子的草药,邱老太还用小脚踩着药碾子忙活,苏国强赶忙一通询问。
得到答案后,他则是更加疑惑。
邱老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怼了一句:“不会还不兴人家学?小臭丫头可是有师傅的。”
“过去她师傅还活着,用不上她,她也就没有好好学!”
“下了山,知道了学医有用,她就按照师傅让她背的书,开始重新学习!”
“这都学了一个月,她师傅的本事让她学了个皮毛,大病大灾的看不了,头疼脑热、摔伤骨折啥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邱老太非常懂得说话的技巧。
她一个“师傅”,模糊了姜耀华的存在,让“半夏”的医术得来的名正言顺。
关键是,老太太可没有说谎哦。
“半夏”确实按照师傅的要求背了医书,也学到了师傅本事的皮毛。
只是,此“师傅”非彼“师傅”罢了。
苏国强果然误会了,没有往新师傅上去想,而是以为何甜甜是跟着那个传说中的得道高人学到了医术。
“头疼脑热?摔伤骨折?”
听着似乎不是多厉害,但在他们这样的小山村,能够医治这些病症,就足够了!
苏国强兴奋的搓搓手,“三婶子,半夏这能行?”
“能不能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邱老太又是一个白眼。
不过,她的语气里满都是对何甜甜的信任。
另外,苏国强也发现了,邱老太的气色非常好,人都胖了一圈。
只看邱老太这状态,苏国强就敢断定,“半夏”将老太太照顾的非常好。
她不一定会治病,但肯定会“养生”。
就眼前这个老太太,少了几分刻薄与干枯,多了许多富态与从容。
跟记忆中的孤拐老太太,简直判若两人。m.χIùmЬ.CǒM
只这一点,苏国强就要默默为何甜甜竖个大拇指:闺女,厉害啊!
“……嘿嘿,这种事儿咋试?”
苏国强收敛心神,嘿嘿笑了两声。
医术咋去试?
没病的,不能装病。
真生了病,也不敢让不知道底细的人乱试啊。
又不是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想要来个“死马当活马医”。
只要有些希望,人家还是想看正经的大夫。
大队部的卫生所距离苏家村远了些,但可比县里近。
村民们真的生了病,或是受了伤,下意识的就会往卫生所跑。
“半夏”那丫头,年纪小,还是现学的,连个成功病例都没有,谁敢轻易尝试?!
别人不好说,反正苏国强不敢。
邱老太:……
没事儿,现在这些人不信她家的小臭丫头,等到了关键时候,小臭丫头一定能让他们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苏国强从邱老太家出来,苏家村上下很快就都知道——
那个来寻亲、却落户到邱老太家的半夏,会医术,天天在家捣鼓药材呢。
此消息一处,之前还八卦邱老太是不是生病、快不行的人,顿时没有了兴趣。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不过是吹嘘两句,还真当自己能当大夫啊。
其实,就算众人对何甜甜会医术这件事感兴趣,他们也没时间八卦了。
时间进入了六月份,整个前进生产大队都磨刀霍霍,准备开始夏收。
一年的收成,就看这几天了。
大队长邱长顺提前好几天就开始作动员。
整个生产大队,只要不是病的爬不起来,或是不会走路的奶娃子,男女老少都要上阵。
那些偷懒耍滑的二流子、小混混,也被家里人揪着耳朵死命叮嘱。
平时偷懒也就算了,如果连夏收都敢捣鬼,呵呵,你看分粮食的时候,大队长怎么收拾你!
事关自己的口粮,没人敢糊弄。
就连何甜甜,这个还没有被邱长顺分派工作的新社员,也要准备下地。
邱长顺看着穿着长裤长袖,头上戴着草帽,草帽上还包着头巾的何甜甜,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这、就不是个干活的材料。
看看那白嫩的皮子,再看看那一掐就能断的小细胳膊,邱长顺都怀疑,这丫头能不能挥动镰刀。
别到时候一头栽倒在麦田里,或者一镰刀砍到自己的腿上哇!
别笑,邱长顺不是开玩笑。
这些年,村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知青。
知青们下地的时候,真真是状况百出。
有些“意外”,邱长顺以及生产大队的人做梦都想不出来——
卧槽!
还能这样?!
而眼前的“半夏”,比那些女知青还要娇气,还要不靠谱。
想到刚才见到的邱老太,他的同族大姑,气色比过去好了不少。
邱长顺就知道,大姑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而这一切的功臣,应该就是“半夏”。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过去的一个月里,何甜甜没有主动跑来要求分派工作,邱长顺也没有去找她。
若不是夏收太要紧,连邱老太这样的老太太都要出动,邱长顺还想不到她。
看看何甜甜,再扭头看看站在一边满脸不放心的邱老太,邱长顺闭了闭眼,决定给何甜甜走个后门。
就在这个时候,何甜甜似乎察觉到了邱长顺的为难,赶忙说道:“队长叔,天儿太热了,大家伙儿还要干活,我担心会有人中暑!”
“我特意熬了些去热祛暑的药汤,味儿虽然不太好,但效果却不错!”
“嗯?你还会熬药汤?哦,是了,前两天听人说你重新学了你师傅让你被的医书——”
邱长顺絮叨的说着。
他心里,并不信何甜甜会医术。
但,他刚才就决定要放水,何甜甜的这番话,给了他更为名正言顺的理由。
原本邱长顺还想让何甜甜跟着邱老太去捡麦穗,这会儿他索性吩咐道:“既然你熬了药汤,就负责给大家送水吧。”
反正也不准备给她记工分,只是装装样子,堵一堵众人的嘴罢了。
“好哒!队长叔!”
何甜甜还是招牌式的甜糯声音。
邱长顺紧锁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些。
但很快,地里响起的一记惨叫,又让邱长顺禁不住悬起了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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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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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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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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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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