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以俯拍的视角,在山谷中飞快掠过。
眼见密密扎扎的辽军将谷口围困得水泄不通,银幕前,寒鸦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体。
他记得,杨七郎在预告片中有一段水准颇高的枪战镜头,之前一直没有看到,想必应该就是这里吧?
“啾——!!”
这个念头刚一起,就听银幕中传来一声马嘶。
慢镜头下,只见,一匹毛色殷红的骏马忽然从半山一跃而出。
杨七郎手握一杆长枪,纵马杀进了敌阵。
“七郎!”杨六郎见状大惊,失声高呼。
而杨七郎却头也不回,策马在辽军中左冲右突,持枪穿刺,行云流水般解决了围向自己的几个辽兵,硬生生向前方杀了出去。
山谷中的辽兵虽多,但主要以步兵为主。
敌人没料到宋军中竟然会有人突然冲阵,一时间乱了阵脚,未能形成有效的围困。
但很快,辽将便反应了过来,立即结起阵法,步兵手执盾牌、骑兵持枪迎上,四面八方的敌人向杨七郎奔涌而来,要将他搅成肉泥!
“唰!”
然而杨七郎却毫无惧色,枪出如龙,在错身的瞬间猛地扎向一名辽军,直接将这人的胸膛扎了个通透;
在抽枪的刹那,他顺势将枪身一荡,猛地将另一人抽下了马背。
“骨碌碌……”
这人堕马后滚出老远,险些被己方的马蹄践踏致死。
此时的七郎,神色冰冷如刀,再不复从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平日里那个调皮捣蛋的少年上了战场,宛如杀神降世,一人一枪,杀得辽人心惊胆寒!
几番冲杀之下,辽军中竟无人能直撄其锋,眼睁睁看着他在山谷中硬冲向前。
银幕前,寒鸦双手紧握,激动得心跳加速。
——对嘛,这才是杨七郎!
演义中的杨家第一猛将!
这一段戏,电影没有再像擂台上十八拳打死潘豹那样使用长镜头,而是俯瞰、远景、近景充分切换,多角度展现战场的宏大场面。
势如破竹的冲杀配着苍凉急促的背景音乐,充分调动了观众的情绪。
原本因父子三人被围困而压抑的心情再次得到了释放。
银幕中,一个将帅模样的辽人瞧见杨七郎的勇武,眉头紧锁,接连下令改变阵型,阻挡七郎前进的脚步。
然而就在这时,刚刚还一路向前冲杀的杨七郎却忽然调转马头,径直朝辽将这边冲了过来!
辽将见状大惊,连忙向后急退,左右扈从立即迎上。
这几人明显比刚才军阵中的那些杂鱼能打得多,但杨七郎这时已然杀红了眼,全然不顾自身的伤害,一路冲到了辽将面前。
眼见寒芒将至,辽将情急之下,一把拽过了一个护卫挡在了自己身前。
“唰”地一声,杨七郎的长枪穿透了这个护卫的咽喉。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阻挡,一左一右两杆长枪已同时朝他的面门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杨七郎加紧马腹、松开马缰,仰身避开了枪尖,同时反手抽出腰间佩刀,将两枪同时拦腰斩断。
“喀啦!”
刺耳的声响传来,下一刻,他重新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调转马头,飞快逃离。
辽将见他没有恋战,顿时松了口气,冷汗淋漓而下。
“啾——!!”
然而他这一口气还为喘完,又一声马啸传来。
看似要跑的杨七郎竟忽然调转了马头!
就在骏马回身的一刹那,他腰背一拧,枪尖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凛冽的寒光。
“噗!”
一声闷响,杨七郎反戈一击,猛地将长枪扎进了辽军统帅的胸膛中!
回马枪!
惊艳全场的回马枪!
“啊!!!”
七郎暴喝一声,目眦欲裂,使尽浑身力道握紧长枪,直接扎着辽将,用蛮力将其挑下了马背!
“砰!”
辽帅的身体被狠狠摔在地上,激起了浓烈的尘埃。
“艹!”
这一刻,银幕前,寒鸦直接将手中的衬衫外套摔在了地上,浑身汗毛炸起。
爽!
太特么爽了!
就冲这段戏,老子这40块的电影票钱没白花!
长达3分多钟的超高水准打斗,看得人血脉偾张、心潮澎湃!
万军从中将敌将挑于马下,单枪匹马杀出一条血路,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吗?!
眼看着杨七郎手执长枪,纵马绝尘而去,寒鸦兴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敢说,这是自己近三年内看到的最精彩的一段马上攻伐,没有之一!
这哪里是杨七郎杀出陈家谷啊——这特么简直就是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
是哪个脑残说许真演不了赵云的?
赶紧站出来,看我不抽他丫的!
……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伴随着杨七郎的身影一路远去。
在正面镜头中,观众们清晰地见到,七郎周身浴血,盔甲残破不堪,脸上、身上满是血污。
半路上,方才载着他一路冲杀的骏马终于精疲力竭,发出一声哀鸣,在奔跑中前蹄跪倒,再也无力向前。
杨七郎被摔下马背,狼狈地连打了几个滚,头盔“骨碌碌”地滚向了一边。
“唔……咳咳……”
片刻后,他闷哼了一声,勉力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地走向了一旁摔倒的坐骑。
马儿此时已不复方才的神骏,而是无力地侧躺在荒野上,马腹随着呼吸而急促起伏。
七郎见状,眼眶一红,俯身抱住了马颈。
“对不起,栗子,对不起……”
七郎伸手抚摸着马鬃,哽咽难言。
而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轻轻抬头蹭了蹭他的脑袋。
“啊……”
这一刻,镜头前,动物忽然流露出的感情令人忍不住为之动容。
七郎没有太多时间为自己的爱马神伤,他抓起一旁的长枪,踉跄着站了起来,朝着东北方向拼命跑去。
即便是凭两条腿,他也要跑去求援!
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还被困在陈家谷,等待着大军的援助!
……
落日的余晖终于燃尽,少年奔跑的背影也不再如从前那般鲜亮明艳,而是狼狈而晦暗。
“杨家七子……杨延嗣,求见潘元帅!”
寰州城外,杨七郎剧烈地喘息着,声音嘶哑地吼道:“潘元帅!”
“我父亲和百余将士被困陈家谷!情况危急!”
“请潘元帅派兵救援!!”
这一声嘶吼直接喊破了音。
杨七郎的身体因极度的疲惫而剧烈地颤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依旧咬着牙,拄着枪,执着地挺着腰杆,仰头望着城门楼。
而这一刻,身处寰州城中的潘仁美听到这声呼救,眼中却露出了无比憎恶的神情。
“潘元帅!我是杨延嗣!!”
杨七郎站在城下,目光说不清是呆滞还是期冀,一遍遍地嘶声叫道:“我父亲和百余将士被困陈家谷,请潘元帅派兵救援!!”
“……”
城楼上的宋军将士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直到过了许久,潘仁美才终于姗姗赶来,冷眼看着城下的杨七郎,叫道:“何人在城下喧哗!”
“潘元帅!”杨七郎见他终于出现,连忙提枪上前,叫道,“我是杨延嗣!”
“我是杨家七子,杨延嗣!”
“请潘元帅派兵救……”
“这是哪里来的奸细,竟敢冒充杨七郎,乱我军心?”他一句话还尚未说完,潘仁美便打断了他,冷声道,“欺我老眼昏花吗?”
这话一出,城下的杨七郎浑身一颤,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我……冒充?!
他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城墙上的潘仁美,看着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憎恨神情,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凄冷的月色下,方才一直撑着他的那口气如同是一瞬间便随着呼啸的冷风消散了。
杨七郎的一身傲骨像是被人抽去了筋。
“噗通。”
城门外,七郎握着长枪,颓然跪倒在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潘元帅,”他跪在城门前,哑声道,“潘豹是我杀的,我罪该万死!”
“我这条烂命你拿去,任凭你处置!我死有余辜!”
“求你了,求您看在我爹精忠为国的份儿上……”
说着说着,他已是泪如泉涌,哽咽难以成言。
“当啷……”
杨七郎扔掉了死死握了一路的长枪,俯首叩拜在地,颤声嘶吼道:“潘元帅!求您去救救我爹!”
“求求您!!”
潘仁美站在城墙上,死死盯着眼前跪伏余地的杨七郎,眼中的恨意几乎深入骨髓。
“大胆间隙,阵前乱我军心……”
半晌,他咬牙切齿地抬起了手来,叫道:“放箭!”
城门外,杨七郎错愕地抬起了头来,却见,城墙上迎接他的不是援兵,而是一排排拉满的弓弦。
“唰唰唰唰唰!!!”
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响彻了寂静的寰州城。
杨七郎孤零零地跪倒在城门外,颤抖着撑起了身子。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站起,就被雨点般的密集的箭阵直接射穿。
这个在陈家谷口单枪匹马杀出一条血路的英武少年,最终倒在了己方的乱箭之下。
……
“呜呜呜……”
半晌,放映厅中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虽然明知道杨家将的最终结局,明知道七郎没能请来救兵,但眼下,观众们真真切切地瞧见了这一幕,依旧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调皮任性的、无忧无虑的七郎,那个勇冠三军、无人能敌的七郎,那个全家人最宠爱、舍不得责罚的七郎……
他舍弃了自己全部的尊严,却依旧没能为父亲换来生机。
杨家父子,终究还是如人们所知的那样走向了绝路。
大郎、二郎、三郎冒充皇帝,慨然奔赴辽军设下的鸿门宴,最终经过一番苦战,被围困致死;
杨继业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援军,怒触李陵碑而亡;
四郎在乱战中被敌军俘获;五郎看破红尘,孑然一身登上五台山,落发为僧……
影片从七郎被箭雨射死开始,就被巨大的悲哀所笼罩。
导演没有刻意去煽情,但观众们面对着触目惊心的惨烈场景,依旧感到无比揪心。
而这样的情绪,在战争结束、六郎转头为父亲兄弟们收尸的时候,达到了最高潮。
杨六郎从寰州城的守兵那里得知,七郎的尸体被拔掉箭矢,抛进了城外的滹沱河里。
他跑到河岸边,却见,经过这场惨战,滹沱河已然变成了红色,堆积如山的尸体几乎截断了湍急的流水。
然而六郎却不信邪,他沿着水流一路跑、一路找,发了疯似地一具一具地翻那些腐烂的、看不清样貌的尸体。
就在这时,惨白的日光一晃,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腕似乎反了一下光。
正跪在河岸边的六郎下意识地直起了身体。
片刻的恍惚后,他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尸体跟前。
灰白色的画面中,六郎捧起了那只手。
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枚银镯子。
——那枚出征前,佘赛花硬要七郎戴着的银镯子。
“滴答,滴答,滴答……”
河岸边,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浇在六郎的身上,越下越大。
倾盆的暴雨中,六郎跪在河岸边,一把将那具尸体抱进了怀里,死死地抱着,仰头失声痛哭。
……
银幕外,寒鸦在六郎见到那只镯子的一刹那,泪水不受控制地便流了下来。
他明明知道这部电影的目的就是要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撕得这么彻底。
杨家最小的两个孩子,从小一起玩大,六郎在影片中的镜头虽然不多,但他对于幼弟无底线的宠溺却让人记忆深刻。
这是那个他连抽鞭子都觉得心疼、恨不得以身替之的弟弟啊!
而如今,却遭万箭穿心而死,被抛进了冰冷的河水中……
这份残酷,比被人千刀万剐还要更加地痛彻心扉。
寒鸦不知道电影到底是怎么结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电影院的。琇書蛧
片刻后,灯光亮起,他浑浑噩噩地被人群裹挟着出了放映厅,依稀还能听见周围观众们吸溜鼻涕的声音。
只见,旁边的几个小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互相问道:“你们觉得咋样?好看吗?”
“嗯,好看是好看,但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美娜问我好不好看,怎么回答?”
“那还用问吗?好看啊,巨好看!全程高能,从头到尾爽到爆!”
“对对对,真的,爽到爆,年度爽剧啊!”
“不能让我一个人哭成傻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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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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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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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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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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