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
眼前的“贺云天”看起来真的好奇怪!
明明是同一张脸,是同一个人。
但刚才的贺云天看着像个油腻的普信男,被她揭穿了真面目之后,各种的气急败坏,妥妥的虚伪小人嘴脸。
可现在,他怎么忽然又像个光明磊落、自信张扬的男神?
亦如她痴恋贺云天的时候,在心里、脑海里描绘出来的完美男人模样!
韩冬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心底更是不知该惊慌,还是该暗喜。
惊慌的是,似乎有什么事儿脱离了她的掌控;
而暗喜的则是,她过去没有喜欢错人。
如果发现自己痴缠的对象太不堪,固然可以让她彻底惊醒过来。
但,她会忍不住的自我怀疑啊:过去的我是不是傻子?还是眼睛瞎了?居然为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重新有了偶像滤镜,就算是脱粉,也不会太过难过、怨恨,顶多就是自此之后、各自安好。
“我明明是恨贺云天这个渣男的啊,他骗了我——”
韩冬梅拼命在心底这般对自己说。
但说着说着,她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贺云天并没有骗她。
就像刚才“贺云天”说的那些话一般,在自己拼命追逐人家的时候,人家一直都是拒绝的。
且说的非常明白,“我不喜欢你!冬梅,感情的事儿,真的不能勉强!”
强扭的瓜不甜!
这句话,贺云天对她说过,韩冬梅自己也明白。
可她就是不愿放手,死缠烂打的从城里追到了小山村,明明知道贺云天喜欢卓雅,却还是以“朋友”为由,死活赖在贺云天身边。
那些钱、物,也都是她硬要给的。
起初贺云天拒绝过,是她韩冬梅,一会儿气咻咻的说“你不要,我就把这些都进河里”,一会儿又抹着眼泪“你不喜欢我,难道连我的东西都嫌弃”。
或许贺云天是真的贪恋那些东西,但也不能否认,韩冬梅为了自己能够跟男神扯上关系,真的是用尽了办法。
贺云天最后的接受,也有韩冬梅软磨硬泡的原因。
毕竟大家做不成恋人,也不能成为仇敌。
同住在一个知青点,抬头不见低头见,贺、韩两家还是老街坊。
贺云天除非真的撕破脸,否则,真的很难拒绝韩冬梅。
只是,人都有自私的一面。
很多时候,即便犯了错,也不会轻易自我反省,而是下意识的把错误推到别人的头上。
韩冬梅没有例外,她“预知”到了自己的未来,“看”到自己过得那般凄惨,就把一切都归咎于贺云天。
是他太渣,是他误导了自己,这才——
又有直播间的网友们撺掇,韩冬梅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所以,她气势汹汹的跑来要债,她毫无半点犹豫的要打脸渣男!
但,此刻,忽然发现贺云天并不是什么油腻普信男,而依然是她最喜欢、最痴迷的男神,她的心乱了。
她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气势,反倒被何甜甜的光芒压得连连后退。
“我、我——”她想要解释,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神情,落在围观的知青、村民眼中,就是心虚、气短。
轰!
众人又炸开了。
“原来人家贺知青没有骗人啊,那些东西也是不得不才收下来的!”
“就是,我看贺同志也不是那种骗女人钱的混账。都是同学,还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知青,贺同志也不能把话说得太绝啊!”
“对啊对啊,贺同志收下东西,也是为了照顾韩同志的颜面啊!”
“……喜欢的时候,就拼命的送东西,不喜欢了,就说人家是骗人的混账,还要把东西要回来!”这种行径,虽然算不得什么错误,却也有些不厚道。
大家议论纷纷。
当然,也有人帮着韩冬梅说话,“就算没有骗人,可人家一个女孩子给你送东西,人家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清楚?”
“这话说的有理,收了人家的东西,人家不要也就算了,人家要是追讨,就该还回去?”
“揣着明白装糊涂!仗着人家女同志喜欢自己,就故意占人家的光,多少有些不光彩!”
说这话的,大多都是男人。
他们倒不是真的觉得贺云天有错,而是嫉妒在作祟!
“怎么就不光彩了?贺同志这么优秀,喜欢他的女孩子多着呢。我还帮贺同志干过农活,难道就要以这个为要挟,逼贺同志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不能娶我,我就要逼他把我帮他干的活儿再还给我?”
“这是什么道理?拉出去的屎,还能坐回去不成?”
有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儿,躲在人群中喊了几句。
她满脸羞红,却还是鼓着勇气为自己的偶像男神呼喊。
她就是喜欢贺同志,明明知道自己配不上,知道人家不会喜欢自己,可还是忍不住要帮对方。
她偷偷给人家干农活,或是拿了家里的鸡蛋、白面馒头塞给人家,并没有想过因此就能嫁给对方。
她就是单纯的想要对人家好,看到人家对着自己露出温柔、俊美的笑脸。
何甜甜:……
唔,这种心思,估计有点儿像后世的粉丝。
他们喜欢爱豆,为了爱豆疯狂打榜、消费,嘴上喊着老公、老婆,心里却明白,自己跟爱豆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不会因为爱豆不娶(不嫁)自己就对爱豆心生怨怼。
“就是啊,我也给贺同志送过鸡蛋。现在贺同志跟卓同志一起追求进步,难道我还要把鸡蛋要回来不成?”
人群中,也有几个柳家坳的姑娘附和。
贺云天是男主,不能说万人迷,也是个杰克苏,女孩子们大多都对他有好感。
除了主角光环赋予的迷之魅力,他本身也非常出色——
样貌自是不用说,183的个头,身材有型;
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妥妥的帅哥。
除了颜值高,他的智商、情商也都非常高,还多才多艺。
他会写一些有情调的诗歌、散文,他会吹口琴、拉手风琴。
他还会讲许多有趣的小故事,或是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科普小知识。
白净斯文,立立正正,总是穿着干净清爽、带着肥皂清香的白衬衣、深蓝工装裤,腰间扎着皮带,穿着油光锃亮的皮鞋,仿佛电影里的男主角一般。
小白杨似的男神,别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姑娘了,就是知青点的其他女同志也都忍不住喜欢。
这个喜欢,有时候并不掺杂私欲,而是一种欣赏,是爱做梦的女孩子对于梦想的渴望。
刚才,何甜甜配合韩冬梅,故意做出气急败坏的模样,从内而外的破坏掉了原主的形象。
又有韩冬梅像个大义凛然的讨债斗士般感染情绪,周围的人,一时忘了贺云天曾经的魅力,跟着韩冬梅一起讨伐。
现在,何甜甜不再配合,而是恢复了男主该有的气质,那些姑娘们就都反应过来,纷纷帮着自己的男神道不平。
“拉出去的屎,还能坐回去不成?”
这话虽然粗俗,却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对于华国人来说,人与人之间的赠予,除非是特别过分的,真的很难撤回。
一来是面子,二来也是觉得不太厚道。
当然,韩冬梅后悔了,要把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但围观的众人,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感受到众人不赞同的目光,尤其是听到了那句“拉出去的屎”,韩冬梅只觉得脸烧得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伸出去要东西的那只手,更是不知道该继续伸着,还是收回来。
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何甜甜见场面控制住了,作为男主的形象和名声也保住了。
她没有步步紧逼,继续为难韩冬梅。
没办法,不管她说得多么理直气壮,收了人家的东西,就是原主洗不掉的污点。
或许上升不到法律的高度,但道德上的瑕疵却毋容置疑。
她缓和了神情,认真的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不管我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我确实收了你的钱、票和紧俏物资。”
何甜甜一边说着,一边解下手腕上的梅花手表。
她把手表放到了韩冬梅伸出来的那只手掌上,“手表、皮鞋还有一些衣物,现在还能用,我都还给你!”
“至于那些被我吃了、用了,或是送人的东西,我做不到原样奉还。我可以折合成钱,当然,我现在手头上没有太多的钱,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欠条!”
何甜甜非常认真,眼底里满都是赤诚,“韩冬梅同志,你自己核算一下,告诉我一个数额,我在三个月内还清!”
轰!
听到何甜甜的这些话,周围的人又都开始了议论纷纷。
“哎呀,贺知青果然坦荡,主动要求写欠条!”
“啧啧,我那个前任对象,要是有人家贺知青一半的‘明事理’,我就知足咯!”
“你可拉倒吧,什么‘明事理’?这是坏规矩呢。朋友之间,或是处个对象,送点钱、给点儿东西,这不是真正常的嘛。”
“只要不是故意坑骗,那就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好的时候,有啥给啥;翻了脸,就啥都要回来,吃掉、用掉的还要折成钱,这、这——”
后头的话,某个吃瓜群众没有说出口,但周围的人,包括韩冬梅在内,也都听出了言下之意。
这个韩冬梅,这般斤斤计较、好找后账,实在不是个“可交”的人儿啊。
何甜甜:……我不是故意针对女配,而只是做了男主该做的事儿。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
哪怕是恋人之间,分了手,妈妈包的水饺,也能让对方花八毛钱付账!
何甜甜并不认为韩冬梅索要钱物的行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毕竟韩冬梅给与原主的东西太多了,不只是几个水饺,或是5.20、1.314之类的节日红包。
那么多的钱、票和紧俏物资,哦,对了还有一整套的复习资料,那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就算是韩冬梅上赶着硬塞,原主没有拒绝,还欣然接受,就是他的不对。
人家何甜甜穿了来,无法帮女配保留金手指,做不到加倍赔偿,那就只能先把该还给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
“……我、我不要了!”
韩冬梅感受不到何甜甜的“善意”,她被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嘲笑议论弄得羞恼不已。
她再也没有了要债的气势,握着手表的手,仿佛摸到了烫手山芋。
她用力一甩,不但拍开了何甜甜的手,还把那只价值不菲的梅花牌手表丢了出去。
啪!
手表摔在了地上,精致的表壳摔裂了,亦如韩冬梅那刚刚树立起来的颜面与骄傲。
“哎呀,这么好的手表,怎么说摔就摔了?”
“败家啊,真是个败家闺女!”
“就算手表是她买的,也不能这么糟践啊。听说一块手表,要一百二十多块钱呢!”
“我的老天,一百多块钱,比俺全家的壮劳力一年挣的钱还多?”
众人又是一阵嘁嘁喳喳。
韩冬梅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哭着跑回了房间。
何甜甜:……
好想伸出尔康手,深情的告诉女配:亲,我不是故意的!
用力晃了晃脑袋,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何甜甜弯腰捡起了那块手表。
看着碎裂的表壳,何甜甜抿了抿嘴角。
然后,她抬起头,笑着对周围的人说道,“没事儿,还能修!过两天我去县城,找修表的师傅换个表壳,还跟新的一样!”
“贺知青真是太厚道了。”
“可不是,过去我还以为城里的小白脸都是没有担当的人,没想到,贺知青看着白净文弱,却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Χiυmъ.cοΜ
何甜甜听不下去了,再让众人说下去,原主一个吃女人软饭的小白脸,都快成光明磊落的真男人了。
何甜甜不能自己破坏掉原主的形象,但她也不能昧着良心帮男主洗白。
她赶忙说道:“算不得有担当,我确实收了冬梅的东西,说起来,着实有些不妥。”
“我不能给冬梅一个回报,冬梅累了、倦了,不愿意再喜欢我,也是人之常情!”
但,她越是这么说,众人越是觉得贺知青光明磊落!
错了不怕,就怕知错不改。
知错能改,还这般赤诚,那就是好同志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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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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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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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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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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