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咱们甜甜的工作,也必须给解决了。咱们甜甜虽然没有考上大学,可也是高中生哪!”
“妈说的没错,咱们甜甜才十八岁,严家那个儿子都二十三了,足足比咱们甜甜大五岁呢。要不是看在两家是老交情,咱们甜甜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能嫁给一个当兵的!”
“就是,彩礼和工作一样都不能少。不能因为咱们何家是农村人,他们就小瞧了。”
何家村的一栋新盖的砖瓦房里,何家十来口人团团坐在堂屋里,男人们没说话,或是坐在角落里发呆,或是蹲在门口抽烟。
倒是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打头的自然是何甜甜的亲妈刘秀枝,五十多岁的年纪,皮肤微黑,体型微胖。
配上她有些凶的眉眼,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写的“不好惹”。
事实上,刘秀枝也确实是整个生产大队都有名的泼妇。
年轻的时候,刚过门,受了两年婆婆的气。
等她一口气,三年生了两个儿子,那腰杆子就彻底挺了起来。
跟几个大姑子打架,把婆婆赶出门……反正吧,方圆几十里,只要一提泼妇,刘秀枝绝对榜上有名。
自打她生了儿子,制住了丈夫,拿捏住了婆婆,在何家,她就是当家做主的女霸王。
刘秀枝的丈夫,也就是何甜甜的亲爹何建国则是个被父母姐姐们宠坏的孩子。
搁在后世,那就是妥妥的妈宝男。
但,这样的人吧,说穿了就是性格懦弱、没有主见。
亲妈强势,他就听亲妈的。
作为新媳妇,刘秀枝头几年真是没少受气。
不过,当刘秀枝强硬起来,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成功把婆婆反压下去的时候,何建国就从妈宝男变成了妻管严。
他依然没有主见,只是家里发号施令的人,从他的亲妈变成了他的老婆。
这不,家里讨论唯一女儿的亲事,他这个“一家之主”却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个旱烟袋也不敢抽,就那么傻乎乎的发呆。
因为何建国知道,就算自己开了口,提了意见,全家上下,也没有一个人当回事儿。
与其这样,还不如啥也不管。
只是,不管归不管,却不能不旁听,否则老婆刘秀枝又该骂他是甩手掌柜了。
唉,做男人可真难啊,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何建国偷偷在心底叹息着。
“当家的,你怎么说?”何建国正暗暗想着,耳边就响起了老伴儿的大嗓门。
何建国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问了句:“说什么?”
那惊慌的模样,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噗嗤!
何家两个儿媳妇,见到公爹这么怂,都忍不住偷笑出声。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甜甜的亲事啊!”
刘秀枝没好气的瞪了何建国一眼,眼底的嫌弃简直都能溢出来。
“甜甜的亲事?不、不是都定好了吗?”何建国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赶忙咧开嘴赔笑脸。
刘秀枝却又是一个白眼,“定什么了定?彩礼、工作还有房子这些事儿,一件都没说好呢!”
“那、那咱就去跟亲家再、再商量商量。”何建国好脾气的说道。
他以为自己这么配合老婆子了,应该不会再挨骂。
结果,刘秀枝还是没好气的呵斥;“商量?商量什么?这些事必须听我们女方家的。”
“哼,咱们甜甜,长得这么漂亮,白白净净,人也聪明,镇上的大老板都来打听,也就是看着严家跟咱们家关系好,严行舟看着也还不错——”
刘秀枝虽然是个泼妇,但她是真的心疼闺女。
在她眼中,她家女儿那是千好万好,嫁给皇帝当娘娘都够格。
而严行舟呢,只是个当兵的。
这年头可不比早几年了,当兵的早就不吃香了。
津贴少,聚少离多,前两年还总打仗,一个弄不好,守活寡就会变成真守寡。
跟那些个体户、大老板什么的,根本就没法比啊。
就像他们镇上那个卖早点的,老两口不过是炸个油条,愣是给儿子在县城买了房子。
还有好大一辆摩托车,啧啧,听说还是真正的霓虹进口货,一台就要好几千呢。
那家就是儿子太矮了点,何甜甜看不上,否则啊,直接把甜甜嫁到县城,就算没有工作,有公婆那个早点摊子,小两口的吃喝也不愁。
严行舟的个人条件就非常好,一米八几的个头,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一脸正气的好人。
再加上严家是干部家庭啊,严老爷子就不用说了,平反后,他的地位根本是何家这样的泥腿子垫着脚都够不着的高度。
严行舟的父亲也是军中的领导,母亲则是国企的干部。
可以说,要不是有当年的那份“恩情”,何甜甜别说只是个高中生了,就是大学生,她也配不上严行舟。
但,刘秀枝却不这么想,她就是觉得自己女儿好。
好不容易耍花样讹上了严行舟,刘秀枝就又开始作妖了。
比如彩礼,刘秀枝没想卖女儿、贴补儿子,她要多少东西,将来也会原封不动的陪嫁给何甜甜。
她就是想向严家表示:我们何家虽然是农村人,但我们看重女儿。
我们家甜甜嫁给严行舟也绝对不是攀高枝。
“对对,咱们甜甜最好了!”何建国作为资深妻管严,被老婆管了半辈子,早就学乖了。
老婆子说啥,他就点头说好,哪怕老婆子不讲理、撒泼打滚,那也不是老婆子的错。
“行,那你再去趟老宅,让你爹去跟严家老爷子通个气儿!”
刘秀枝说这么一大堆,为的就是这个。
何建国的亲爹还活着,但刘秀枝记恨婆婆,自己拿捏住男人之后,就闹着要“分家”。
何家就何建国一个儿子啊,闺女倒是好几个,可都嫁了出去。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讲究的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家即便要分家,也没有闺女的份儿。
刘秀枝作为唯一的儿媳妇,说是要分家,其实就是变相的把公婆撵出去。
何爷爷何奶奶当然不愿意,周围的邻居、亲戚也都说刘秀枝的闲话。
但刘秀枝根本不在意,婆婆哭,她就对着哭,婆婆要上吊,她就直接拿点豆腐的卤水往嘴里灌。
那玩意儿,喝多了可是要死人的啊。
何奶奶的闹,多少有夸张、作假的成分。
而刘秀枝是真的在拼命,那卤水,说喝就喝,半点装腔作势都没有。
别说何建国被吓住了,就是恶婆婆何奶奶也被镇住了,周围的邻居更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何奶奶赶忙跟老伴儿搬出了儿子家,回到了早年盖的两间破黄泥草屋里。
她倒不是怕刘秀枝再寻死,而是怕这个死娘们儿一狠心,再把卤水倒进饭盆里。
何奶奶虽然想跟儿子、孙子一起住,可她更想好好活着。
因着当初闹得太过激烈,随后的二十多年里,何奶奶和刘秀枝井水不犯河水。
过年过节也不会凑在一起吃顿饭,顶多就是何建国带着儿子、孙子们偷偷去老宅探望一对老人。
不过,何甜甜的亲事,却必须让何爷爷出面。
毕竟当初对严爷爷有“恩情”的人是他,之前严家愿意娶何甜甜,也是何爷爷舔着一张老脸,亲自跑了一趟严家。
婚事定了,但彩礼等细节的事儿,还需要严家让步。
刘秀枝虽然泼辣,却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这个“丈母娘”在严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
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还需要何爷爷出马。
“……好,我、我待会儿就去老宅!”何建国迟疑了一下。
但眼瞅着媳妇儿眉毛要立起来了,他一缩脖子,赶忙应了下来。
去老宅,爹娘顶多就是骂他几句没出息、被个女人给制住了,反正这样的话,他都听习惯了。
可如果不听媳妇的话,不去老宅,啧啧,那老娘们儿的手可黑着呢,两个手指在大腿根儿一拧,就能有一大片的青紫。
而且吧,他都是做爷爷的人了,实在不想让孙子孙女们看到他被媳妇拿着条竹疙瘩满院子的追打。
被爹娘骂,那是他“孝顺”,不丢人。
何建国把这些道理想得明明白白,对于老伴儿的吩咐,言听计从,为的就是“家庭和睦”!琇書蛧
拿着旱烟袋,何建国溜溜达达的出了家门。
“……”坐在里间的卧房里,亲眼目睹这一出大戏,何甜甜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
虽然只是刚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可是从这一家人的说话、行为,何甜甜就能断定——
特娘的,这还真是一家子的极品。
亲爹何建国是个妻管严,何家村有名的窝囊废,为了老婆孩子,连亲爹亲娘都能赶出家门。
亲妈刘秀枝就不用说了,妥妥的泼妇,还有点儿恶婆婆的嫌疑,反正她的两个儿媳妇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大哥何永富有点儿像亲爹,老实、妈宝,还有点儿愚孝。
大嫂却没有刘秀枝那般泼辣,跟何永富都是老实性子,婆婆和小姑怎么欺压,都不会反抗。
二哥何永贵精明奸猾,嘴巴巧,却不干实事儿。天天就是知道偷奸耍滑、吸大哥的血。
二嫂张金凤倒不像何永贵那般爱耍嘴,可她是个扶弟魔。
也就是何永贵看得紧,刘秀枝又霸道,张金凤才没有用自己的小家去贴补娘家。
但,只要她手头上有点儿好东西,肯定颠颠儿的送回娘家,连自己的亲儿子亲闺女都捞不着。
至于原主何甜甜,在娘家是极品小姑,嫁了人则是无耻前妻。
何甜甜:……真是槽多无口啊。
过了一个多小时,何建国表情有些讪讪的回来了。
不过,进门之后,看到老婆子刘秀枝,他还是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咱爹说,这种事儿还是当面跟亲家商量好。他明天带着甜甜去趟省城——”
刘秀枝虽然不喜欢公婆,但公爹说的没错。
别看她刚才在家里说的口沫横飞,但真没有底气直接杀去严家。
还是先让公爹带着甜甜去探探口风,如果谈不拢,她、她再舍出面皮去严家闹一闹!
刘秀枝心里有了主意,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点点头,说道:“好,就听你爹的!”
第二天,何甜甜换上一身托人从县城买来的宽松针织衫和踩脚健美裤。
八十年代末,喇叭裤已经不流行了,而那种紧身的踩脚健美裤悄然兴起。
原主爱美又喜欢追逐流行,自然不会错过最新潮的衣服。
穿越而来的何甜甜,看到这种复古的流行款式,内心多少有些抗拒。
不过,原主的体型很好,一双腿又细又直,穿上健美裤之后,竟格外凸显身材。
“还是我家甜甜长得好!这模样,就跟挂历上的女明星一样!”刘秀枝无比满意,偷偷塞给何甜甜几张大团圆,然后目送她和何爷爷一起出了村子。
搭乘村里的拖拉机,一路突突突的来到镇上,然后再搭乘长途车,忍受着拥挤和汗臭味儿、脚臭味儿来到了省城。
路上,何爷爷反复叮嘱:“甜甜啊,去了严家,可不能乱说话!”
要是换成外孙女,何爷爷才不会这么好脾气。
何爷爷和何奶奶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端看他们一口气生了五个闺女,却还没有放弃拼儿子就知道他们对于男丁的渴望。
何甜甜这样的赔钱货,哪怕是嫡亲的孙女儿,何爷爷也不稀罕。
可问题是,家里那个泼妇儿媳妇稀罕啊,还把何甜甜宠得不像样子。
这些年,何爷爷是真被刘秀枝给弄怕了,为了她,何爷爷老两口也不敢怠慢何甜甜。
如今为了何甜甜的婚事,何爷爷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豁出老脸,没脸没皮的跑去跟人家严爷爷耍赖。
“嗯!”何甜甜乖乖的答应了一声。
何爷爷虽然奇怪自己这个被宠坏的孙女儿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乖巧了,但他也没有多想,只当孩子大了,终于知道害羞了。
但,何爷爷万万没想到,刚刚来到严家,还不等他重新提及当年的事儿,以便跟严家再攀攀关系。
何甜甜就抬起下巴,一脸倨傲的对严行舟等一众严家人说道:“我是来退婚的!”
“我不想嫁给严行舟了,哼,一个臭当兵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根本就配不上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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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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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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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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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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