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索听得清楚,那脚步声分明靠近了牢房,然后用粘稠质感的声音说道:“干得不错,我的小可爱们。”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出现——她称呼这些可怕的蜘蛛为小可爱?蜘蛛能听懂她的意思吗?
“你是谁?”亚索警惕道。
是个正常人都对这么多蜘蛛生不起好感,除了爬宠爱好者,昆虫学家以及薇古丝以外。
“来杀你的人。”那個声音说道:“今天你会死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杀手是谁。”
亚索下意识的摸向腰间,但是并没有摸到熟悉的剑柄,旋即流出了一点虚汗。
看着眼睛一大一小望着自己的小枫,他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魄罗对杀意的感知比自己还要敏感,但这次不仅他没有察觉到杀意,连小枫也没有。
难道对方是在虚张声势?
他不太确定,只能假定对方如她所说的那样是来杀自己的杀手。
“杀我?理由呢。”
“哼。”
那人走到了亚索面前,隔着栅栏,亚索看见一个全身被长袍裹住的人影,脸隐藏在兜帽的暗影下,一缕猩红的头发垂落,胸前别着一款玫瑰胸针。
玫瑰胸针……黑色……玫瑰!
“你是黑色玫瑰的人?”胸针的形状让亚索想起了一些事情,泽尔千叮万嘱让他要小心的神秘组织。
长袍下传来阵阵笑声。“你早就落入我们的网中了亚索,阿莫琳之女、放逐的断剑,这些都是我们关注的对象,而你和她们来往密切,想不注意到你都难啊。”
“所以你是来灭口的?”
“你知道得太多了。盘踞在不朽堡垒深处的黑色玫瑰,还未迎来她真正绽放的时刻。”
女人话语中带着绝望的冰冷,她从长袍之下伸出一只手,手上的器物闪烁着金属的光芒。
令亚索惊讶的是,那既不是暗器也不是匕首,而是一把钥匙。
“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希望先生不要介意。”对方用钥匙打开了牢门,随后又用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亚索身上的镣铐。
看着这把似曾相识的钥匙,亚索问道:“你不是黑色玫瑰的人吗?”
“谁说过黑色玫瑰就一定要跟你过不去呢?”
的确,亚索对于黑色玫瑰并没有威胁,他只是一个沉默的过客。
手铐也被解开了,看着对方手里的那把钥匙,亚索终于回忆起来。
这不就是他们在暗影岛探索地牢是曾用到过的心之匙吗?当时他们还讨论让谁来保管这把危险的钥匙的。
而最近亚索听到关于这把钥匙的消息,还是阿狸在群里说的。因为他把阿狸设为了特别关心,所以即便他不是经常看群也知道阿狸说心之匙被醒来的群友拿走了。
“银丝夫人?”亚索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对方果然有所反应。
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着他,从阴影中浮现出一个魅惑的微笑。
“还是叫我伊莉丝夫人好了,叫银丝夫人听起来怪怪的。”
伊莉丝从亚索的表现看出来,泽尔并没有将自己要来的事情告诉他,于是便起了戏弄一番的心思。她本来就是一个坏女人,正好趁着这件事试探一下他对于黑色玫瑰的态度。
原来是魄罗交流群的群友啊,亚索松了口气,没有一开始那么的紧张了。
泽尔也真是厉害,他前脚刚被黑色玫瑰的芬恩坑进了清算竞技场,后脚他就让一个黑色玫瑰成员把他解救出来。
这是已经开始往黑色玫瑰内部渗透了吗?
“拿着,外面有很多人,穿上长袍伪装起来。还有,这是你的剑。”
伊莉丝从长袍下取出一件整齐折叠的长袍还有岚切递给亚索,亚索接过东西,却发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事情。
对方的双手明明都在长袍外面露着,没有触碰过岚切,岚切又是经由什么到他手里的?
没时间细想了,亚索在伊莉丝的注视下披上长袍。为了让自己的脸能够完美隐藏在兜帽之下,他还解开了塔莉垭送给他的羊毛绳,把一头狂野的冲天辫放下来。
小枫躲进他的兜帽里,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亚索,因为不扎辫子的他看起来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咳咳,别看,要脸。”亚索轻轻推开小枫。
他是为了配合伊莉丝才这样做的。不然岚切在手,他杀都杀出去了。
伪装完毕,亚索随着伊莉丝离开了牢房,通过竞技场中鲜为人知的暗道,再汇入热闹的庆典人群中,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琇書網
……
经历了不知所谓的欢送会,走在不朽堡垒似曾相识的大街上,锐雯仍觉得有些恍惚。
她背着一个刻着铭文的皮剑鞘,里面装着碎裂的符文阔剑,十分沉重。
“我竟然真的从竞技场出来了?”
锐雯在原地四处张望,目光扫过诺克萨斯的蜿蜒小巷和拥挤街道,最后望向了城中心那三座紧挨着的独石高塔。
这是在竞技场中所看不见的景象,是诺克萨斯的地标,自从她第一次到来就仰慕的,千百年来未曾被撼动的存在。
她真的出来了,彻底摆脱了逃兵的身份,重新获得了自由。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竞技场里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亚索的到来,自己可能还要继续作为清算竞技场的赚钱工具,让金主们赚得盆满钵溢。
虽然好吃好喝的供着,但却始终要像笼中困兽一样活着,不停战斗,直至疯狂,变成真正的野兽。
她之所以能够摆脱这一切,全因为亚索以留下他自己为代价,可她却连一声谢谢都没有机会说。
“我是不是该杀回去,把他救出来?”
锐雯摇摇头,甩掉了这个不理智的想法。
好不容易才出来,不要犯蠢又进去了。
这是她回去孝顺孔德老爹的唯一机会,然后她会在艾欧尼亚的田埂之间,用辛勤劳作为自己曾经的暴行赎罪,直到战争的影响彻底从那片土地上褪去,再没有人记得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在这件事上,也许要花上她一辈子的时间。至于亚索的恩情,只能等来世再报答了。
锐雯转头望向港口的方向,黑色的煤烟遮天蔽日,那是开启了航海新时代的巨人的呼吸。
她打起精神,把剑鞘往肩膀上拢了拢,一脸坚毅的朝着港口走去。
身上肩负着的,不止是一把剑的重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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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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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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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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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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