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桃对田家日常的鸡飞狗跳不感兴趣,这是意料中的,以后他们家日子只会更加混乱败落。
金牛说田家的田志远,昨天忽然坐着公安的车回来,据说他跑到很远的外地去“旅游”,半路被人抢劫,不过他的钱分开放,没被抢完,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被毒蛇咬,却命大遇到巡逻队,救了他,当成流蹿人员送进当地收容所,然后遣返回乡。
孟桃无语了一下:那溪涧毒蛇成群,田志远居然没被咬死,遇到巡逻队捡回一条命,还得到公家遣返,替他省下了一笔路费,有点运气嘛。
县城,元宝巷田家,此时田志高和田志远也在谈说着那条溪涧,田志远神色惊恐,极其不情愿再回想当时的情形。
田志高满脸恨铁不成钢:“真是个废材!早知你这么没用,还不如不让你去,现在完了,暴露那个地方,一条好好的发财路,被你给毁掉了!”
田志高激愤道:“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连命都差点没有了,我还没怪你瞎指挥呢!”
“我瞎指挥?是你烂泥扶不上墙!”
“扶不上就扶不上!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让别人去,别叫我,我命不值钱的啊?我还想多活几年的!”
田志远说着,一拐一瘸地要往外走。
田志高叫住他:“除了被人打劫,翻出过那张‘地图’,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过其他人?”
田志远没好气道:“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再说了,就算告诉别人,谁能像我这样傻,信了你的邪,花钱搏命地跑大老远去那种鬼地方?”
鬼地方?明明是价值连城的宝藏!
田志高气得肝疼,却又无可奈何,训责道:“昨天回到家你就关起房门倒头睡,什么情况都不肯说,这就不是做事情的态度,你现在告诉我:那条溪涧底下,有多少玉矿?”
田志远回头看着他,嘲讽地笑:“三哥,劝你一句,别再大白天做发财梦了。”
“你给我说实话!”
“没有,什么都没有!就一条铺满碎石、灰不溜秋的涧溪,什么玉矿、石头,统统没见着!倒是五六条大蛇趴在溪边,跟那些碎石差不多颜色,害我没注意看,才被咬了,幸好跑得快,又大声喊叫,才引来巡逻队,救了我一命!”
“真的没有石头?”
“谁说谎,谁变小狗!”
田志高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又问:“那你是怎么下去的?有路,还是你自己开路?”
田志远楞了一下,慢慢回想,恍然道:“对,有路,新开的路!那些都是刚砍倒不久的杂草树桠……现在想起来,涧溪边有大片被踩倒的杂草,铺的碎石也太平整了点,好像是……刚打散的碎石,新铺的——我知道了,肯定有人比我先去过那个涧底!”
田志高恨恨地瞪着田志远:“你看看,我说什么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出个门还能让人打劫,人家想要你身上那点钱吗?不可能!就是为了那张图!只要比你先一步,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被人抢走了!”
田志远这次没有驳嘴,有些呆呆地自语:“可是我真的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啊。”
“你一路上,是不是经常拿出那张图看着?”
“我、我,是经常看,那不坐车闷的慌嘛。”
“你看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吗?”
“有……的吧,还有人问我这是什么?”
“……”
田志高心灰意冷,闭上眼疲惫地靠在床头,已经不想说话了。
“哥,三哥……”田志远这次倒不急着走了,又回身坐在木凳上。
“你先回去歇息吧。”田志高说道。
“不,我歇够了。”
田志高睁开眼:“给你的两百块钱路费,都没了?”
田志远低头:“我分四处放着,火车上被抢走八十块,后来……反正都没有了。”
田志高哼了一声:“过几天的,等你脚伤好了,能走得稳当些,再给你个机会出远门。”
“去、去哪里?”
田志远有点犹豫,别又是那种地方,他真不敢了。
田志高说道:“这次去南边广市,广市的黑市有紧俏品,都是从海上运来的,便宜,还不要票,你去进些回来,在我们这边黑市卖。咱们本金不多,贵的东西,比如收音机、电风扇、手表这些,暂时拿不起,但可以进些布料、衣裳鞋袜毛巾围巾、雨伞雨衣等等,拿回来在黑市或私底下卖,包赚不赔。”
田志远楞楞地,张了张嘴:“这、这可是投机倒把啊,能行吗?万一被抓了?”
田志高淡淡地看着他:“我说过,富贵险中求,你把玉矿这件搞砸了,富贵已经离你远去,你眼下只能做这一件,来钱快,我们家需要钱。
你要是足够谨慎,谁会抓你?你去黑市看看,多少人在奔波挣钱,人家都不怕吗?肯定怕的,但为了家里人不挨饿受穷,为了过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人家就能不管不顾,并且小心谨慎。
你可以不做,看看你媳妇要生孩子了,家里这么多人要吃要喝,我还剩几个钱你是清楚的,能够几天?再不拼、不努力,就等着全体挨饿吧!”xǐυmь.℃òm
田志远:“……”
埋头好一会儿,说道:“可我从来没去过广市,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一点,到时我教你,这次,让老六或老七跟着,一是给你做伴壮胆,二可以锻炼锻炼,开阔眼界增长见识,还能帮忙看东西。”
“行……吧,那过两天,就去。”
孟桃、沈誉和金牛晚七点回到临水村。
知青们看见他们回来,十分高兴,村里不少年轻人也跑来探望、玩耍,孟桃就拿出沈厂长买的糖饼花生瓜子分给大伙吃,烧火做饭的当儿,顺便煮了一大锅冰糖枸杞菊花茶,给大家尽情喝,孟家院子里好像开了茶话会,笑声爽朗,热闹非凡。
包大队长跟着他闺女包冬梅过来,他本是要去巡看水渠的,见闺女也出门,就拿着电筒先把闺女送到孟家。
沈誉接待包大队长,派烟点烟,并和他说好,明天上午要开个结婚证明,去公社登记领证,包大队长连连点头:
“对对对,早该领证了,都订亲这么久了——我明早六点在队部给你们开好证明,你们七点去,小汽车速度快,七点半能到公社,在门口等着,人一开门上班,立马进去登记!”
孟桃给包大队长送来一碗茶,听到这话,心里翻个白眼:七点钟就要赶着去?这是抢占山头呢,还是怕公社跑了?
沈誉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那就辛苦大队长了,我明早六点准时到大队部拿证明,七点半我们一定能到达公社。”
“就这么说定了。”
“好。”
孟桃:“……”
没眼看这两个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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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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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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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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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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