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遇钧沈慕澜见状赶忙跑进去,入眼的是满地的下人尸体,地板上也满是干涸的血液,有些时日了,尸体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二人皱眉,唐遇钧率先跑到唐文良的房间,房门大开,里面桌椅家具倒作一地。
“这里没人。”
又跑到唐锋的房间,里面也是如之前一般杂乱不堪。
“也没有人。”
沈慕澜忽然想起了莹莹,下人的房间空空如也,又赶紧跑去他们的房间,房门却是紧闭的。
沈慕澜用力却怎么都推不开,应该是从里面反扣上的。
唐遇钧让沈慕澜站到一旁,然后一脚踹开门,莹莹果然在里面。
沈慕澜没有丝毫迟疑,凑近些看,莹莹坐靠在床边地上,手里紧紧握着一支发簪,是她之前赏给她的,说等她出嫁再亲自给她带上的那支。
她的面部已经凹陷,双目紧闭,身子干瘪,早已没有呼吸,死去多时了。
这丫头最怕妖魔鬼怪了,估计原本是想把自己关在这里等她回来,没想到活活饿死在这。
沈慕澜从衣柜拿出一块白布,盖在了莹莹身上。
沈慕澜深深闭上双眼。
这个傻丫头啊。
一旁唐遇钧的表情也十分失落,他一个家人都没有找到。
【宿主,唐锋他们还活着,在地窖。】
“或许祖父他们藏了起来,他们会不会在地窖?”沈慕澜道。
唐遇钧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于是赶紧跑向后院柴房,地窖正在柴房下面。
唐遇钧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若是他们也不在此,恐怕是遭遇不测了。
唐遇钧单膝跪在地上,将柴火清扫开,抬起地窖门,下面唐文良正举着一把钢叉对准地窖口。
“父亲,母亲!”
唐文良一看竟然是他儿子回来了。
“钧儿!”
唐遇钧先跳下地窖,然后扶住沈慕澜下来。
“父亲,母亲,祖父,你们怎么可还安好?”
“安好,安好,你呢你有没有受伤?”唐母拉住唐遇钧就是一顿上下打量,完全无视了后面的沈慕澜。
沈慕澜也不在意,四处张望着,发现了沈志远正闭着眼半躺在地上,她赶紧走过去,蹲了下来。
沈志远面色苍白,嘴唇一点颜色也没有,要不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出他胸口的在微微起伏,恐怕都以为他是个死人了。
“爹,我回来了。”这一句不是她说的,是她一张嘴,身体就控制不住说的这句话,沈慕澜自己也愣了一下。
沈志远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使劲挣扎着想睁开眼看看她,最后却只能睁开一条小小缝。
他看到是沈慕澜没错,就扭动着身子想坐起来些。
沈慕澜赶紧扶住他的身子,借给他力,让他坐起来些,找一个舒服点角度靠在墙上。
嘴唇微微张合,似乎想说什么,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沈慕澜将身子靠近他,头低下,耳朵贴近沈志远的嘴。
“慕澜,爹对不起你。”声音极小,小到如嘶哑的蚊虫声,又好像声音极大,大到她的心脏都被震动了。
沈慕澜调整了呼吸,让自己语气尽量平和些,“爹,您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别这么说。”wWW.ΧìǔΜЬ.CǒΜ
“爹辜负了你娘,没做到她交代的事,没能照顾好你,只能,下去和你母亲再好好赔罪了。”
沈慕澜摇了摇头,刚要张口发现手背上似乎滴落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居然是眼泪。她摸了摸眼下,真的是眼泪,她哭了。
“没有,没有,爹,你,不能走。”
沈志远看到女儿哭了,用力抬起自己的手,指腹轻柔地为她抹去眼泪,“慕澜,不哭...你从小就很少哭,以至于我这个糊涂爹,都忘了你也是个娇弱的小姑娘了...慕澜,你怪爹吧...”
“慕澜啊...慕澜...长得和你娘,越来越像了...”沈志远忽然咧开干裂的嘴唇,一只手伸进怀里去摸索,费尽力气拿出来一个油纸包。
沈慕澜颤抖着手打开纸包,里面是两块碎了些的糕点。
“你娘之前过得苦,爱吃甜食,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红豆糕了。你呢之前也苦,却不爱吃甜食,小时候就喜欢吃那种没什么甜味的米糕。”
“这块米糕给你。”他颤颤巍巍地拿了一块放在沈慕澜的手心里,然后将剩下一块重新包起来放怀里,“这块,我带去给你娘吃。”
“放怀里,怀里暖和,见到你娘了,吃的时候还是热乎的。”
声音极其沙哑,语气却是如同对小孩子说话那般温柔。
她还是第一次凑这么近看到他的手,皲裂的手背,布满老茧的手掌,粗糙到像是一块多年没有下过一滴雨的旱地。
沈慕澜回头看着他的脸,嘴张着却也发不出声音,然后那手像失了重的铁块,重重地砸了下来,他微微起伏的胸口也不再有一丝动静。
沈慕澜忽然间感觉喉咙极度的干,心脏里的空气仿佛一下被抽干了,她快速地喘息着,想要缓解心脏的抽痛感,却毫无作用。
手里的米糕像一块被火烧了很久的热铁块一样,把她的掌心烫的生疼。
“爹...”嘴唇打颤,轻轻唤了一声,可惜他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泪珠争先恐后地从她眼眶挤出来,拍打在沈志远的手背上。
我没有爹了。
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让她呼吸一窒。
沈慕澜蹲在地上全身都在微微发抖,感觉身体冰冷,哪里都很不舒服,只有手心是炙热的烫。胃里翻江倒海很想吐,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巴,果然是腥甜的,她不能在这吐血,她强迫自己把血生生咽了下去,怕口腔里残留,又咽了好几次口水。
唐遇钧见沈慕澜不太舒服的样子,赶紧到沈慕澜身旁,搂住沈慕澜肩膀,一脸担心道,“身体不舒服了吗?”
沈慕澜还是不敢张嘴,摇了摇头,想用眼神告诉他,她没事。
唐遇钧看到沈慕澜通红的眼眶里饱含泪水,满脸的泪痕,煞白的脸色。他心疼的紧,至亲在眼前逝世,是没办法用任何言语去彻底安慰好一个人的。
唐遇钧默默地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着。
她捏着手里米糕,一口一口啃了起来。米糕很硬了,咬起来有些费劲,没有甜味,还很噎,但是她再也吃不到沈志远递给她的米糕了,再也不能了。
唐父唐母交换了一下眼神,唐父轻声开口,“这里的环境不好,食物也只有一些干粮,沈将军还大伤未愈,没办法。哎!怪我们没能照顾好他。那糕点...糕点...”
“那糕点已经有些日子了,前些时间万象的人还没来咱们这,他说想吃红豆糕和米糕了,咱们就让下人去买来的,隔了这么久了,别吃坏肚子了。”唐母看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帮他说了。
“没关系,你们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还愿意带着我爹一起躲下我已经十分感激了。”
沈慕澜咽下最后一口米糕,擦了擦嘴边的残渣,郑重地对他们行礼致谢。
本来就是前有万象士兵,后有尸怪袭击的,人人都自身难保,还愿意带着一个重伤昏迷的累赘一起,而不是把他丢在房间里自生自灭,已经很好了。
唐父也不再吭声,唐锋张口道,“你我两家既已结为亲家,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当年的事,你父亲也在清醒的时候和我们说清楚了,说到底不能怪他,我们也算冰释前嫌。”
说到这,唐遇钧想起来了。
“祖父,我找到大伯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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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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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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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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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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