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感觉面前的对手就是一只浑身长刺的刺猬,还团着身子缩在地上,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这只刺猬露出脆弱的腹部。
仗着一个蓄了水的水坝,他们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感觉,仿佛就在等着胜利降临一样。
这还怎么打?
硬是莽上去的话,他的拳头会出血,还不能保证一拳下去能打死这只大刺猬。
光复军内部的那个高人未免也太高了,竟然让他束手无策。
但是眼下最大的问题还不是面前的光复军,而是身后那宛如催命鬼一样的完颜亮。
那只刺猬只要不去招惹他,他也很难主动过来攻击,只要干脆后退,就不会有危险。
但是他身后的催命鬼可是拿着刀步步紧逼,只要他不往前,就会一刀把他杀死。
完颜亮和仆散忽土坚决不会承认完颜阿邻提出的新战术,他们不能接受河北倾覆的结局,但是在完颜阿邻看来,只要保全强大的机动部队,早晚会有反击的时候。
这个时候让他们得意一阵子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可以把那些隐藏起来的对金廷不满的人全部揪出来,让他们自己暴露自己的政治倾向,这样一来等之后大反攻的时候就能做到精准打击、有的放矢。
现在追随光复军和金廷作对的那帮人绝对别想着活下来,有一个算一个全给灭族,这样还能给金廷腾出不少括地可以使用的肥沃土地,可以迁移更多的女真人来居住。
只有局势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才能分辨谁是忠臣谁是奸佞,平常是分辨不出来的。
那么好的事情,完颜亮和仆散忽土却都不认同,固执的要求保住真定府和河间府,稳住河北。
完颜阿邻现在有点后悔当时为什么不称病推辞这个职位,总好过现在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当初任命抵达的时候,他是有推辞的机会的。
当时完颜亮并不属意于他,如果他推辞,完颜亮可能顺水推舟派出他信任的人了。
结果自己却为了荣誉和权势,选择主动跳进这个大火坑。
他骑在马上,双目无神,大脑放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权衡利弊权衡了好一会儿,完颜阿邻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上表,把当前的真实情况和完颜亮说清楚。
贸然前进,军队会有极大的危险,这支机动军队对金国的重要性,他相信完颜亮比他清楚。
只要能说明白,他觉得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要是不说,就这么傻傻等着,才是真的完蛋,不尝试一下,永远也不能说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正当完颜阿邻鼓起勇气准备和完颜亮坦白的时候,完颜亮的催命符却先一步来到了。
完颜亮询问完颜阿邻的战果,是不是已经平定河北之乱了。
如果有,为什么不上报?
如果没有,为什么不拼命?
完颜阿邻看着这份催命符,愣在当场。
他忽然意识到完颜亮此时的心态可能已经不能允许他明明白白的和他讲道理了,完颜亮可能已经听不进去他所设想的先败后胜的战术了。
他如果后退,等待他的就是死亡的终末,他若是前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完颜阿邻明白了,他其实没有选择。
人的一生或许就是如此,看似有很多条路摆在面前,但是权衡利弊之后,往往会发现可以走通的道路只有一条。
十二月十七日,完颜阿邻领兵抵达了定州,并且快速前进到了定州无极县。
隔着滋水与滹沱河,完颜阿邻跟苏咏霖所部和孙子义所部的联军展开对峙。
与此同时,他得到了偏师主将脱离速的报告,得知光复军在侧翼的行动导致脱离速被迫后撤,不能按照原先的计划跟他形成夹击之势,乃至切断光复军的后勤。
完颜阿邻紧锁眉头,意识到情况不妙。
光复军侧翼的强度超乎他的想象,利用水军主动攻击摧毁后勤的战术是他所没有考虑到的。
光复军的水军大摇大摆的在滋水和滹沱河上游弋,仿佛在笑话他一样。
不妙,大大的不妙。
可不能让滹沱河南岸的军队就这样放弃进攻,否则他想要渡河的话绝对是一件难事。
只有光复军的侧翼被摧毁了,他才能顺利渡河进攻,否则在河水不上冻的情况下,不管是滋水还是滹沱河,他想要渡过去都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思虑片刻,完颜阿邻想到了办法。
光复军利用河水作为防线,力主不和他正面野战对抗,他却不能这样被牵着鼻子走,必须要争夺战场上的主动权。
要让光复军主动来攻击,让战场远离真定县城的那个大大的蓄水池。
若要办到这一点,唯一的方法就是竭尽全力攻打侧翼的鼓城和藁城这两个薄弱环节。
于是他立刻下令脱离速停止后退,想方设法就地补充粮秣,不管是打猎,还是打劫,都随他便,总而言之不能后退,必须要向鼓城方向进军,并且快速展开进攻。
这是死命令,不得商议,不得推脱,否则定斩不饶。
而他自己也决定暂时对真定城方向的光复军主力采取守势,而主要向藁城县发起进攻,协助脱离速全力打击光复军的侧翼。
突袭不成,那就光明正大的攻击。
他不信这边落入险境的时候,真定方向的光复军主力不来支援。
他认为光复军的侧翼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比主力强大,有个万把人算不错的,他这边两万军队就不信打不垮他们的侧翼。
但是完颜阿邻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光复军的水军小战船的数量出乎意料的多,横在滹沱河上把他的进攻路线封死了。
他发现如果不用渡船的话,他无法进攻,而若是使用渡船,就必须要和光复军的小战船正面对抗。
这可不妙。
自己这边都是骑兵,野战厮杀那绝对是一把好手,但是在水面上和汉人水军打水战……
他不由得想起了几十年前的战争年代,那些在陆地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前辈们屡屡在宋国水军手上吃瘪的事情。
金帝国始终不曾重视水军,甚至当初那支大规模的水军覆灭之后,一直都没有重建水军。
他出征之前才知道皇帝决定在大兴府沿海地区打造船只建造水军,准备南下和宋国水军对线。
可是刚刚建成的水军真的能派上用场吗?
完颜阿邻当时还暗自嘲笑完颜亮不懂水军,结果事到临头,他却发现小丑原来是他自己。
他也没有水军,为了渡河,必须要临时收集、打造船只,否则就要绕很远很远的路才能渡过河水了。
滹沱河下游河道很宽,河水很深,除了渡船和木桥,没有其他的办法。
完颜阿邻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军队火速收集船只,并且加急改造小型战船,位置后作准备。www.xiumb.com
人手不够,那就把后勤方面的签军抽调一大部分来帮忙打造船只。
他现在特别渴望脱离速那边能打出一点名堂来,最好能把鼓城和藁城都给攻破,消灭光复军的侧翼,这样才能逼退光复军的水军,让他安然渡河。
但是脱离速得到他的命令的时候,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完颜阿邻给活撕了。
“让我一支孤军去攻击那么多贼军?他也不想想我能不能打下来?我就四千人,对方起码有数万人,还有那么多军寨土丘,我若强攻,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他自己怎么不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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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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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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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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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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