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华腾工业集团准备在未来5年时间里扩大至少50万的产能”的小道消息开始在省内各个机关以及省内外各个地市流传的时候,不少人都坐不住了:这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不管这個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没有人敢于无视这一点,原因很简单,作为华腾工业集团支柱的汽车制造产业,现在的年产能也就是这个样子,如果这条小道消息是真的,等于说华腾工业集团在未来几年里要实现产能翻至少一倍的目标,以所有车型的平均出厂单价为最保守的10万RMB来算,这就是每年至少500亿的销售额。
而如果按照这个小道消息当中说的,新增70万的产能,同时按照华腾工业集团旗下各类车型的平均从出厂单价:14.76万元来算,这就是每年上千亿的产值。
这还只是华腾工业集团一家,如果在计算这个项目对整个产业链的拉动作用,那么不管这个项目落在哪里,这个项目都将成为地方上经济发展的发动机,这下子,没有任何一位领导能坐得住了……
张起航最先接到的,是自己头儿陈海洋的电话,电话一接通,陈海洋压根就没有跟张起航寒暄,直接问道:“小张,我听说你们集团准备新增50万辆到70万辆小汽车的产能,是不是真的?”
张起航没有马上说“是”,也没有马上说“不是”,而是在微微一愣之后,才用迟疑的语气反问道:“主任,您从哪儿听到的这个消息?”
陈海洋是谁啊,身为省国资办的主任,他马上意识到这个小道消息恐怕还真的未必是空穴来风,立刻说道:“你别管我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这个消息,你就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这个……怎么说呢,”张起航迟疑了一下,说道:“主任,您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不能瞒着您,不过这个事还没确定……”
“没确定?”陈海洋急急地打断张起航的话,问道:“没确定是什么意思?”
“没确定就是没确定啊,”张起航说道:“我确实有增加产能的想法,甚至基于对国内未来10年汽车消费的看好,我们整个班子的同志也都认为有必要增加产能,但对于具体要新增多少产能,大家的分歧很大,有同志认为新增30万辆的年产能就足够了,而且这30万辆的新增产能不能一下子上来,要以两个五年为阶段,逐步将产能拉上来。但也有同志认为这个新增产能的计划太保守,认为应该新增50万的产能……”
说到这,张起航委屈的说道:“所以啊,主任,不是我瞒着您,也不是我不像您汇报,而是因为这件事还正处于内部交流和统一思想的阶段,我这个时候给您说这件事,不是给您添麻烦么。”
张起航说的很委屈,但这话听在陈海洋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什么?你们华腾集团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好么,如果不是听其他同志给我说起来这件事,这大的事我竟然还不知道!
不过张起航的身份和影响力也注定了陈海洋不能像对待普通干部那样对待他,深吸了一口气,陈海洋对张起航说道:“小张啊,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张起航闻言,越发委屈了:“领导,不是我不跟你说,而是到现在为止,我们公司内部都还没有达成一致呢,这么大事,如果我们内部都还没有达成一致,我能随便说么?万一将来事情不成,这责任可就大了。”
“……”
听到这话,陈海洋不说话了,他承认,张起航说的也对,任何一个下面的同志,想要向领导汇报或者申请点什么,哪一个不是深思熟虑之后又深思熟虑、确定自己要说的没有问题了,这才向领导汇报的?现在这件事还处于内部讨论阶段,张起航不跟自己汇报,这完全没什么问题,甚至于可以说是最基本的要求。
想到这,陈海洋也不跟张起航纠结这一点了,他转而向张起航问道:“好吧,这个事情咱们暂且先不说,但是小张啊,我但我听说你们还有意将这个项目放在省外,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对于陈海洋的这个问题,张起航自然是早有准备:“我们确实是有这样的考虑。”
“……”
张起航的直接,反倒是把陈海洋给整不会了,他愣了一下,才说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站在陈海洋的角度,他当然是希望……不,不是希望,准确的说是陈海洋坚决的认为华腾工业集团想要扩大产能没问题,但这些新增的产能都应该放在省内才对。
“主要还是有两点考虑,一个是生产成本,还有一个是运输成本,至于其他的一些零碎的细小成本就不提了,”张起航坦率的说道:“您对汽车产业也是有相当了解的,应该知道根据给出的优惠政策以及周边配套条件的不同,一辆车的整车制造成本也会有比较大的差异,我们华腾工业集团是咱们省的省属企业,在条件相当的情况我们当然会优先考虑将工厂放在咱们省内,但有些情况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在有些地方,给予莪们的待遇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优势,相反,外省的一些地方反倒是表现出了巨大的诚意,在这种情况下,您说我们该怎么做?毕竟企业是要盈利的。”琇書網
陈海洋皱了下眉头,才说道:“小张。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我承认,你想的也没错,但你们是国企啊,你之前说过,身为国企,你们要考虑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对于你们你们来说,哪怕少赚一点,但如果能够借着这个项目拉动地方经济的发展,也是好事一桩不是?”
“您说的对,”张起航首先对陈海洋的话表示了肯定,然后才说道:“但是主任,您也知道您说的这种是最理想的情况,可这年头总少不了不干事、但却总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我们这个项目不赚钱没关系,就像您说的,即便是我们不赚钱,但如果通过我们这个项目拉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那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对于地方上来说,通过我们这个项目对相关产业的拉动作用,他们可以在其他项目上赚到钱。
但怕就怕不能够从全局上桌上,他们不看我们这个项目的拉动作用,只看到我们这个项目没挣到钱,就认为这其中存在着问题和猫腻,最起码也是管理团队的能力不够,到了那个时候,您说我们怎么办?我们多冤呐!”
“……”
陈海洋不说话了,他知道张起航说的是事实:鸡蛋里挑骨头嘛,这种事情又不稀罕。
有些事情,或许在项目立项之后的某一段时间里没问题,但谁也不知道这颗炸弹会在什么时候爆炸,相比于将来被人鸡蛋里挑骨头的风险,还不如一开始就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似乎自家主任并不是很生气,张起航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而且我还有一些担心……”
“你有一些担心?担心什么?”
“我担心会给地方上的一些同志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影响,”张起航说道:“比如有些同志会不会觉得,其实自己并不需要使劲去招商引资,只要努力想办法说服领导、让领导将一些大项目放在自己的辖区内就行了?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那就太糟糕了,甚至可能出现项目落地后、对当地经济的发展促进效应明显、但个别同志也会认为这是他努力的成果的情况,我甚至担心会影响到一些之前认真做工作的同志。”
“这样啊……”
尽管张起航说的很委婉、很含蓄,但陈海洋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且也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这不想不要紧,仔细一想,陈海洋不得不承认,张起航说的这种情况还真的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而一旦发生了这种情况,也确实是很麻烦。想到这,陈海洋不由得向张起航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张起航等的就是陈海洋的这句话,所以闻言,他立刻说道:“像是那些对国家安全有着重大影响的项目就不说了,咱们也够不着,但像是我们这种纯粹的民用项目,是不是可以遵循着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来搞?比如如果在经过最终讨论后,如果这个项目确实要上马,领导们能不能不干涉,就让我们自己跟各个地方上的同志们谈?谁给出的条件最优厚,我们就选择谁。
当然,我们华腾集团毕竟是国企,该有的觉悟我们也有,我也代表华腾集团向领导们保证,在同等甚至略差一些的情况下,肯定优先考虑咱们省内。”
沉默了片刻之后,电话那头的陈海洋说道:“这些话你跟我说没用啊,你都不知道这个小道消息现在被传成了什么样。”
张起航当即笑道:“主任,既然现在成了这个样子,那不是正好么?反正不管是谁去找领导,都能跟领导说出一大堆我们这个项目应该放在他们哪儿的理由,既然如此,索性就把所有的条件都说在明面上,就像是拍卖会一样,价高者得。”
听到张起航这话,陈海洋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咦?我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做呢?
张起航说的没错,在谁的面子都不好拒绝的情况下,最好的应对办法反倒是四个字:公事公办,项目就在这里摆着,你们谁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都说说看,最终给出的条件最优厚的胜出,同时欢迎外省的同志也来竞标,不过先说好,省内有加分,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你们看着办吧。
到时候哪怕有人来找领导,领导也有话说:你们还是将把心思用在正地上、好好琢磨琢磨能够给出什么样的优惠条件吧,找我没用,我跟张起航谈过,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如果领导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下面的同志又能如何?
想到这,陈海洋缓缓的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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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借助省国资办将这件事说出去之后,同志们再次沸腾了!
不但省内的同志沸腾了,外省的一些地市也沸腾了。
不知道在多少人在打电话给华腾工业集团求证之后,一个个喜不自胜:之前流传的小道消息居然是真的!
虽然华腾工业集团那边遮遮掩掩、含含蓄蓄的说了,现在还处于内部讨论环节,对于是否要上马这个产能扩张项目、最终的产能又会定在多少,这一切都不确定,甚至多长时间能够出来结果也不确定,但这一切都阻挡不了大家的兴奋:这可是一个年产值少则500亿起步、多则上千亿的超级大项目啊,像是这样的超级项目,能找出来很多吗?
什么?
你说华腾工业集团没承认?没承认就对了,这么大的项目,在没有正式公布之前,怎么可能承认?到时候各种各样来说情的领导、来拉关系的老同学、老战友……你应付的过来么?总之一句话,没承认不要紧,重点是没有坚决的否认!
各地的同志们连夜开始召开会议,商讨应该拿出一个什么样的、足够有竞争力的条件,来吸引华腾工业集团这个扩产项目的落地,而在连夜召开会议的同志,更机灵的地方已经派出相关同志去华腾工业集团拜访、并且准备向张起航介绍自己所在地区的情况和产业优势了:虽说现在就烧香是有点早,但现在不烧等什么时候烧?等到别人都烧完了自己才烧吗?
只是等这些同志来到华腾工业集团之后他们才发现,张起航竟然不在。
不是故意躲着不见自己,华腾工业集团这边的同志说了,自家集团申请的汽车金融服务贷款的项目有眉目了,我们张总对这件事、对这块汽车金融从业牌照非常重视,已经亲自去京城处理相关事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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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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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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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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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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