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在外经商,对这群穿着朝廷军装的土匪非常熟悉,这群人既然下了杀手撕破了脸皮,接下来搞不好就是更加残酷的对待。
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停下来放过城里的人。
接下来必然会有更加恐怖的事情会发生,所以必须要想方设法躲藏起来,不能被发现。
家里的细软和值钱的东西都丢在外头了,家丁们也在混乱中失散了,他们没有了保障,只能选择藏在家里。
“咱们不能出去,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能正大光明住在家里,必须要藏起来,我看看……地窖!对!就是藏酒的地窖!老王,跟我来,搭把手,咱们弄点吃的喝的送到地窖里!”
“哦!”
老王头是王全友多年的老仆,条件反射般的接受了王全有的命令。
王全友又看向了李氏。
“先把孩子们送到地窖里,再弄些铺盖和衣物一起丢进去,有什么过日子要用的东西也一并丢进去,还有蜡烛,蜡烛也要多丢一些进去,然后就进去等我们,要快!”
说着,王全友就带着老王头一起去搬运食物和水。
好在家里细软带走了,但是基本生活物资还在,老王头还正好刚刚烙了不少大饼、蒸了不少馒头准备当干粮吃,王全友大喜过望,和老王头联手把这些食物搬到了地窖里。
接着厨房里还有些什么吃的也都往里搬,不管熟的生的全都往里般,两人还联手搬了两缸子食水送到了地窖里——总不能全靠喝酒度日吧?
万事俱备,王全友把藏着酒窖的柴房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也跟着躲进了酒窖里。
王家一家人就那么躲进了地窖里不敢出来,吃喝拉撒都在酒窖里,好在酒窖地方够大,够宽敞,也有隐蔽的透气孔,危险的时候当做临时避难所并非不可以。
王全友也算是留了个心眼儿,早年家里挖地窖的时候就觉得可以用作临时避难所,作为商人的危机直觉让他做了在当时看来挺多此一举的事情。
可偏偏是这【多此一举】,给现在的王家带来了生存下去的契机。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同王全友这样有危机嗅觉,并且善于进行危机管理,大部分人要么没条件,要么没想到,还是按部就班的过日子,直到他们遇到了这场长安危机。
在徒单合喜不惜一切的命令下,长安守军一部对冲击城门的女真显贵、汉人显贵进行了无差别杀戮,血染城门,大量往日里耀武扬威的显贵们遭到了军队的杀戮。
他们或者被枭首,或者被劈成两段,或者被捅穿了身体。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才意识到,人类最根本的统治力来源,是武力。
城内的军兵算得上是“扬眉吐气”了,终于不用继续受这些鸟气了。
他们的怨念得到了发泄。
长安城内的秩序在武力的压制下很快稳定下来,所有人都按照军队的要求回到了自家住宅里不敢乱跑,每个人都吓得满脸发白,瑟瑟发抖,很快,整个长安城安静的就和鬼城一样。
但是这一切并未结束,长安城内的权贵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军队里的基层士兵本身就是被军官们压迫和剥削的存在,军队里严酷的生存环境让他们的怨念极为庞大,一经发泄,就根本刹不住车。
徒单合喜也没想着刹车,他借着军队不能控制怨气的发泄行动进一步发布命令,要求签发全城男子参与守城,集中全城所有物资进行守城。
他要把全城所有人力物力集中在一起,所以任何人都不得私藏任何对守城有帮助的东西,包括所有可以吃的东西。
在光复军距离长安城还有两个时辰距离的时候,徒单合喜一声令下,女真正兵们呼啸着进入了长安城内的家家户户,对他们进行彻底的掠夺,把所有可以用的上的物资全部“集中”。
尤其是粮食和钱财,全部集中。
而其他的,到底有没有用,那就全看军队个人的“判断”了。
这让军队特别的兴奋。
虽然没有徒单合喜的命令他们也已经开始了不同规模的抢掠和杀戮,但是徒单合喜的命令无疑是让这种行为变得合理。
徒单合喜帮他们背锅。
这种好事可遇而不可求,一旦遇到还不拼了命的发泄与抢掠?
而更让他们兴奋的是,徒单合喜没有不允许他们去掠夺那些往日里的权贵们和富豪们,那些人富得流油,往日里兵丁们只能看着流口水,而现在却不一样了。
于是这群人成为了大兵们重点掠夺的对象。
被掳掠签发而来的签军们在加固城防,正兵们在呼啸抢掠。
城内居民们惨遭抢掠,哭天喊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财富在短短的时间内被剥夺殆尽。
这还不算,某些士兵看中了部分姿色上乘的女眷,硬是说她们也是“守城物资”,于是扛着这些女眷大笑着跑走了,无视家人们的阻碍和女眷的哭嚎。
徒单合喜的部将张秀实在看不下去了,冒死求见徒单合喜,要求徒单合喜约束士兵的行为,不要过于放纵士兵,否则极易引发城内内乱。
徒单合喜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光复军即将抵达长安城,所有人都在恐惧,一般人在恐惧,士兵就不会恐惧吗?我没有其他可以安抚他们的方法,只能让他们放纵自己,以此宣泄恐惧。”
张秀愕然。
“等他们宣泄的差不多了,也就有了继续抵抗下去的动力和士气,如此,长安才能抵抗,如果不这样做,长安城最多三天就会陷落,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徒单合喜摆了摆手:“援军在凤翔府,若要抵达长安,至少也要七八天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必须坚持住,才能等到援军,所以什么都不用说了,去守城吧!”
徒单合喜把张秀赶走了。
张秀的心中满是震撼,震撼过后,又满是疑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守住长安还有什么意义呢?
潼关没了,大庆关大概率也没了,关中沦陷就在眼前,此时此刻,守住长安还有什么意义?
就算援军还能来吧,可是援军都是些什么货色,他徒单合喜真的不清楚?
那些货色能打赢主力金军都打不赢的光复军?
张秀陷入了迷茫之中。
张秀很迷茫,但是光复军没有丝毫的迷茫。
袁献统领先锋军快速抵达长安城下,率先封锁了长安城通往四方的道路,将长安城困死。
周至率领剩下的军队抵达之后,开始给军队建造营垒,供大军居住,准备攻城。
再然后,张越景也来了,他全面主持了长安城的攻击战,下令把长安城四面包围,每一面都安置大量的攻城器械,准备大量的火器,随时发起进攻。Χiυmъ.cοΜ
这个时候是六月初八,金军还在城内打着收集战略物资的旗帜,做着抄家灭门的事情,越是高门大户越被这些大头兵重点照顾。
往日里高不可攀的贵人们在他们的钢刀威胁之下屈辱的求饶,这种快感让城内金军甚至忘记了光复军围城给他们带来的恐惧。
六月初十,总攻发起之前,张越景给城内的徒单合喜写了劝降信,劝他投降,保他不死。
徒单合喜冷笑着撕掉了张越景的信,自己写回信给张越景,告诉张越景什么都别想,他宁死不降,要战便战!
张越景大怒,传令全军,发起总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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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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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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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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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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