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河成功,不说万家生佛,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足以彪炳史册,名留青史。
赵宋统治者们做下的孽,苏咏霖带着复兴会帮他们把屁股擦干净,这对于整个中原地区的百姓来说,都是绝对的好事。
以此功绩作为复兴会的立身之本,则复兴会不会被轻易击垮、搞臭。
等复兴会走上正轨,苏咏霖会不断增强复兴会的权势,趁着国家尚未统一、规制尚未明确,提拔越来越多的复兴会成员担任重要官职,与孔孟门徒分庭抗礼。
反正眼下孔孟门徒还没有投靠苏咏霖的意思,他们还在观望局势,既然如此,苏咏霖也不会腆着脸求他们出任高官。
可千万别以为一个个的都是诸葛亮,而苏咏霖是刘备,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诸葛亮百分之一的本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复兴会的成员会不断增多,掌控的权势也会不断增大,加上苏咏霖拉偏架,等到最后,复兴会就是有别于如今的朝廷之外的另一个朝廷。
儒家门徒想要和苏咏霖讨价还价获取权力,也要有他们的稀缺性和不可替代性,如果这种稀缺性和不可替代性消失了,他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到那个时候,学习儒术、参加科举、进入朝堂的模式也会被复兴会及其附属模式缓缓取代。
想要真正的参与国家政治,就必须要加入复兴会。
而若要加入复兴会就要通过复兴会的考试,经过复兴会的考验,得到复兴会的信任。
复兴会的考试当然不是以儒家经典作为基础的。
苏咏霖的计划中,复兴会的考试会囊括目前所能掌握的全部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知识,刨除无聊的儒家门户之争和无聊的道德争议,以实务为基准。
用全新的考试模式取代被儒家经典填满的科举考试,改变人才选拔方式,修改知识分子们需要学习的内容。
真的到了那一步,用儒家权术构造出来的畸形世界也就差不多该到了终结的时候了。
这才是苏咏霖的根本目的。
把这个畸形世界的根都给它拔掉。
儒术还是作为一门学说存在比较好,一旦被当做统治权术,连它本来的价值都不复存在了。
“复兴会是一个很好的名目,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治河机构,内里却可以任由我施为,我们不仅可以自己培养人才,也可以吸纳真正的聪明人进入,有一个幼安,也可以有第二个,第三个幼安。
我相信不是每一个人都死心塌地的信奉这一套儒家权术,也不是每一个读书人都会对黎民百姓的苦痛熟视无睹,他们只是没有组织,没有反抗的力量,所以不敢。
如果有一个组织给他们提供交流的渠道,给他们提供一定的安全保护,让他们可以聚在一起,集合起大家的力量一起反抗,那么他们的勇气也会被激发出来。”
苏咏霖描述着复兴会未来的盛况,描述着如何吸纳新的成员进入复兴会,如何搭建复兴会的组织架构等等,让辛弃疾和田珪子一阵神往。
谈着谈着,辛弃疾忽然问出了一个藏在他心底很久的问题。
本来他也没有急着问,但是苏咏霖要建立复兴会的事情让他的疑问骤增,他需要得到一个合适的解答。
“苏帅,咱们在军中,在我们控制的农会中处处宣扬上等人对百姓的压迫,那些地主乡绅们,还有官僚们,知不知道我们在这样做?他们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
田珪子一愣,随即也好奇地看向了苏咏霖。
苏咏霖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
辛弃疾很明显想的更多,思考的更深入,当前这个阶段居然已经开始考虑苏咏霖政权与上等人之间的矛盾了。
这就很好。
他的政权若要走的更远,更踏实,就需要很多擅长思考的人为政权思考很多不同的道路,思考很多种可能性,没有善于思考的领导人,政权也很难走下去。
所以苏咏霖决定给辛弃疾好好说道说道这里头的门道。
“要说不知道,我是不信的,咱们也不是世外桃源,又不是完全封闭,搞公审的声势浩大,虽然他们未必知道全部,不懂我的学说,但是必然也知道一些。”
辛弃疾顿时担心起来。
“那……他们若知道咱们始终怀着敌意,难道不会对咱们有点什么想法吗?我以为,这必然会让我们和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幼安,我为什么不在南宋发动起事?为什么一定要在金国发动起事?不就是为了在我们还弱小的时候避开这种冲突吗?”
苏咏霖摇了摇头,叹息道:“如果在宋国起事,咱们直接就会一头撞上这些地主乡绅,我们没有其他的共同敌人可以对付,互相之间无法协作,只能彻底的敌对、冲突。
就咱们那几百人,跟整个南宋的地主乡绅对着干?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可是在金国就不同了,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彼此之间可以协作,一起对付金国,说穿了,就是可以互相利用。
矛盾始终是存在的,但是矛盾有大有小,有急有缓,并不是完全一致的,所以面对矛盾、应对矛盾是有个先后顺序的,想要一口气解决掉全部的矛盾,往往会什么矛盾都解决不了。”
见两人还有点看不通透的样子,苏咏霖又打了个比方。
“比如说你是一个村民,你和自己的邻居有过一些不愉快,彼此之间有隔阂,但是和隔壁村一个人有血海深仇,且这个隔壁村的人已经带着刀要来砍你了,你说,你是选择先和邻居吵架,还是先想办法对付隔壁村的仇敌呢?”
“那自然是先保住性命比较重要。”
田珪子在辛弃疾回答之前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苏咏霖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说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虽然都是要解决掉的矛盾,但是哪个是主要矛盾,哪个是次要矛盾,这是要分清楚的,这个世上固然有蠢货会四面树敌,但是也有聪明人会合纵连横。
对于我们来说,对于河北、山东跟着咱们一起造反的地主乡绅们来说,主要矛盾是我们和金国之间的生死矛盾,其次才是我和他们之间关于政治权力的次要矛盾。www.xiumb.com
要进行政治权力的斗争,前提是活着,保住身家性命,而没有身家性命的话,一切都是虚无,毫无意义,没有谈论的价值。
完颜亮是架在咱们脖子上的一把刀,只要他不把这把刀放下来,或者他干脆的死掉,这把刀彻底消失,那咱们之间就没什么不能谈的。”
“原来如此。”
辛弃疾点了点头:“这样说起来,完颜亮还真是咱们的大恩人。”
“还真是。”
田珪子笑道:“那么久以来,就没听说过他对谁招安,对谁许诺封官,一点消息都没有,就是一派要和咱们决一死战的模样,这还真是帮了咱们不少。”
“帮了咱们很多哟。”
苏咏霖也随之笑道:“完颜亮对咱们的帮助是真的很大,他不招安,不纳降,对于背叛自己的人赶尽杀绝,一旦造反,就难有活路,必然被清算。
我最开始之所以奉赵开山为主,也是为了让赵开山作为首脑,号召地主乡绅们起来造反,并且扯他的大旗,为咱们的行动打掩护,把咱们装点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等造反越搞越大,杀掉的女真人和女真官员越来越多,占领的土地越来越多,造反的地主乡绅们和金廷之间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咱们杀的女真人越多,就越不可能与女真人和解,完颜亮就越不会接受任何方式的和解,这样一来,咱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们离不开我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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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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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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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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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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