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全军覆没以后,那支贼军居然还直接北上偷袭宜春县,以至于毫无防备的田师中被打败,身死。
然后这支贼军毁掉了吴拱所部主力的粮秣和全部军需物资,让吴拱所部面临窘境。
吴拱直接说这仗他打不下去了,没有粮食和补给物资,无论如何也是打不下去的。
顺带着,吴拱还不忘给戚方上眼药,说戚方不愿意用自己的军粮帮助吴拱,于是吴拱只能选择退回鄂州驻地,以免大军全部折损。
此番取得战果极为有限,惟愿朝廷看在田师中、李道皆已战死的面子上,不要重责二人,以免将士寒心。
要严惩就严惩戚方好了。
看完了吴拱的战报,张浚的心凉了大半截。
本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平叛战争,结果没想到不仅赔了一支军队,还赔掉了此战主帅,朝廷损兵折将,损失惨重,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弥补回来……
眼下本来朝廷就因为明宋战争而折损了整个江淮战区的军队,本以为京湖战区主力犹存,还能战斗,轻松平定叛乱,结果不曾想居然遭逢大败。
那个一心渴求退休的田师中死了。
死在了造反贼军的手上,十分倒霉。
看来这支贼军不是简单的贼军,战斗力不弱,更有大局观,能从劣势战局中找到扭转战局的契机,万不能等闲视之。
他们轻敌了,因为轻敌,才导致了这一切。
张浚非常懊恼,一边上表给皇帝赵昚告知此事,一边下令调查此事,然后准备给这场战争善后。
他预料到这场战争的失败必然给他带来巨大的信誉危机和权力危机。
果不其然,因为战前大家都认为这是一场必然获胜的战争,以至于战争没有取得胜利的消息传来,满朝哗然。
尤其是主帅田师中居然被叛军偷袭致死这件事情更让朝野舆论大哗,人人都在询问这场战争到底是怎么打的。
朝臣们在朝堂上追着张浚领衔的枢密院众人询问这张到底是怎么规划怎么打的,枢密院是怎么用人的,是怎么指挥的,居然被一群乱民打败了两万军队,还送掉了主帅?ωωω.χΙυΜЬ.Cǒm
诚然,这场战事失败的直接责任并不属于枢密院,因为张浚是放权给田师中让田师中指挥作战的,但是枢密院作为主导这场战争的存在,必然是要为此负责的。
选人的是枢密院。
商议战术规划路线的也是枢密院。
负责后勤供给的还是枢密院。
整场战争都是枢密院直接领导的,你枢密院不负责,还有谁能负责?
也就是之前主和派大臣被排斥的七七七八,张浚算是有先见之明,把能够威胁到他的北伐大业的资深主和派官员全部排斥出局,所以在权力层面上,张浚没有受到大的冲击,枢密使的地位没有被改变。
可是张浚常败将军的所作所为与他经历过的几次大的失败的过往还是第一时间在朝中重新被捡起来讨论。
相当一部分官员都开始怀疑张浚是否能做好这个枢密使的职位。
他们开始重新怀疑张浚的军事能力,怀疑他那么多年了到底有没有长进,怀疑他是否有反省过当年他的富平之败败掉了南宋大半家底。
张浚对此当然感到非常尴尬,他又怎么会没有反省过当年的富平之败呢?
他每时每刻都在反省。
只是这场战争他轻敌了,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重建江淮战区上,居然忽略了这场战争,觉得小小起义平定起来一点都不难。
朝中有言官上表弹劾张浚,认为张浚有罪,不应该继续担任军事主官,应该另外选择贤良之臣担任军事主官。
张浚受到弹劾,于是按照流程向皇帝请罪、请辞。
赵昚当然不会因为这次失利而罢免张浚,但是为了做个样子堵住悠悠之口,也还是将张浚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以儆效尤。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要张浚主持。
第一次讨伐失败了,总不能就那么停下来,还要有第二次讨伐。
叛乱必须要平息,不然整个京湖战区的大后方起火了,明国要是得到消息横插一脚,岂不是全部完蛋?
但是这一波鄂州大军遭受损失,一时半会儿回复不过来,也只能靠戚方统领的九江大军继续进剿了。
赵昚心里多少有点埋怨张浚,埋怨张浚在不该犯糊涂的时候犯了糊涂,以至于局面弄得很难看。
张浚很是无奈,但还是给九江大军拨付了钱粮支持,然后准备调动池州都统司的军队前往支援。
临安禁军不能调动,眼下临安只有一支军队,调动的话问题太大,而整个江淮战区也只有池州都统司的军队尚且完成,可以调动。
传输地区的军队确实可以调动,但是路途太遥远,担心他们抵达的时候起义军的态势已经不能限制。
对付起义军就是要快,不能给他们发展壮大势力的机会,要在最早的时候把他们消灭,越早越好。
正好此时戚方所部发来了军报,说他们攻克了南昌城,杀死了势力最大的造反乱贼韩五,请求朝廷赏赐,以及询问朝廷接下来的打算。
是就此停止进军,还是继续打?
我的部下可都是非常疲惫,几乎不能继续战斗了。
戚方特意如此表示了一番。
张浚知道,这不就是坐地起价吗?
不过是想问朝廷要更多的东西罢了!
张浚只能继续给戚方所部增加钱粮调拨,增加赏赐数量,用以激励他的时期,并且进一步命令池州都统司的主将邵宏渊听从戚方的指挥给戚方增加事权。
然后又给戚方更多的赏赐,并且答应在平叛结束之后给他提升职位,增加爵位和勋位。
接着就下令,让戚方统兵继续征讨叛军,争取将叛军一举扫灭,不要留下后患。
但是仓促之间,张浚忘掉了他之前发出去的给戚方的斥责书——
里面有让戚方听从吴拱命令的内容。
斥责书先赏赐文书一步送到了南昌,让戚方看到了,戚方看到了之后心里就拔凉拔凉的,对张浚十分不满,暗生恨意。
张浚果然是心向吴家,对张俊旧部非常不友好,各种意义上都准备打压他们这些张俊旧部。
眼下太上皇退位,田师中这个代表性人物又死了,张俊旧部在军界的势力遭到了沉重打击,接下来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对待。
思来想去,戚方心灰意冷。
他觉得自己前途渺茫,他们这帮张俊旧部将会被淘汰,于是颇有些想要辞官退隐的感觉。
继续下去的话,没他的好果子吃。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不甘心了,他为南宋出生入死卖命几十年,到了却只得到这样的对待?
张浚为了偏袒吴拱,居然不顾事实,斥责他,给吴拱站台,让他听吴拱的,这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强烈的不满刺激着戚方的心,他觉得他总要做点什么来报复张浚。
过了没几天,他又接到了枢密院的另外一些文书,有赏赐文书,奖励文书,还有送来的军事命令。
枢密院令戚方成为此次讨伐作战的主帅,将会调集池州都统司的邵宏渊所部一万人支援他,听从他的调遣,让他稳住目前的战线,巩固目前的战果,不要让之前将士的血白流。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没有之前那份斥责信,搞不好戚方还真就感动了。
现在……
哼!
怎么报复张浚最好呢?
戚方开始了愉快的思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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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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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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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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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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