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贼这个时候派兵北上到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这也不是金贼粮道的位置,他们到这里来有什么意义呢?”
段易很是不解。
徐昂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金主不甘心,还想再次攻打河间府?所以派人奔袭?”wWW.ΧìǔΜЬ.CǒΜ
“这……不太可能吧?金贼几十万人都没能奈何河间府,更何况现在只有几千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攻打河间府的。”
“那……难道是来攻击坞堡,收集粮食的?”
段易听了,皱眉思考了一阵子,缓缓点头。
“还真别说,唯一合理的解释也就是如此了,金贼规模那么大,前线要是缺粮了,到处派人收集粮食还真有可能……但是问题就在于金贼此时此刻是否已经得知他们的粮道被截断了。”
“不好说。”
徐昂摇了摇头:“如果知道了,金贼肯定会全线撤军,应该不会只有几千人。”
“万一是撤退的先锋军呢?”
“那……我们打吗?”
徐昂看着段易,他觉得段易的脑袋瓜子比他好用,一路上多听从段易的建议,这个时候也不忘记询问段易的意见。
段易犹豫了一阵。
“送上门来的肉,没理由不吃吧?能吃掉这些骑兵,也算是为阿郎在前线减轻对附金贼骑兵的压力不是吗?”
“倒也是这个理。”
徐昂点了点头,又问道:“但是咱们多是步军,骑兵很少,不足以正面抗衡,你觉得这仗怎么打?”
段易在徐昂面前走来走去,绕了一阵子,忽然灵光一闪。
“有了,平地上不好打,城池好打。”
“城池怎么打?”
“金贼不是朝着交河而来吗?他们又不知道交河到底有没有咱们的人,有没有设防,咱们干脆就离开交河,把县城让给他们。”
“这……你是想转平原野战为城池攻防战?”
段易点了点头。
“正面交锋,咱们就算打赢了也追不上他们,平白无故受损失,战果还小,既然如此,不如把县城给他们,你看这几日阴雨连绵,要是有城池可以进驻,他们会怎么选?”
“当然是进去居住了,也可以避雨,城门一关,还能防守,怎么看都是安全的,除非……”
徐昂想通了一切,笑了出来,说道:“除非他们被咱们大军趁机团团围困。”
“金贼骑兵行动,不可能携带太多的粮食,只要进了城,咱们就能把他们给围住,就算不打,只是围城,都给给他们饿死。”
段易笑道:“金贼索敌距离一般是十里至二十里不等,咱们做戏就做全套,撤军二十里,等金贼确定入城之后,咱们再赶回来,给他来个大惊喜!”
“如此甚好。”
徐昂表示了支持,于是立刻把命令颁布下去。
让驻守交河县的光复军抓紧时间撤退,向西撤退二十里,留精干哨探在这一带小心观察,一旦金军入城,立刻将消息带回。
军队得令之后立刻开始行动,按照要求,把一切生活过的痕迹全部清除掉,用过的东西全部带走,使交河城恢复到他们刚刚抵达时的样子。
也算是老天爷帮忙,一阵又一阵的小雨可以掩盖掉很多人生活的痕迹,足以为光复军打掩护。
光复军全面撤离交河县之后没多久,金军的哨探就抵达了交河县城附近,意外发现这里是空无一人的交河县城,非常吃惊。
一方面他们立刻派人入城查看情况,一方面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后方小心翼翼前进的完颜奔睹。
得知前方是交河县城,完颜奔睹有点意外,打开地图看了看,发现交河县城不在他的预定前进方向上,他们前进的方向有些偏离。
于是他意识到这和向导有关系。
他立刻让人把向导捆了起来带到他的面前,押着他跪在地上,杀气腾腾地看着他。
“我让你往北偏东的方向带路,我要往清州去,你为什么把我们带到了交河?你不是很熟悉这一片路的吗?”
向导这个时候也是很惊讶,他觉得都到这个地方了,交河县的驻军应该已经发现金军了,应该要进攻了才是,完颜奔睹怎么会那么淡定的询问自己问题呢?
大军呢?
向导搞不清楚,心里拔凉拔凉的,觉得要么是自己记错了,要么就是光复军已经走了,总之交河对于金兵来说是安全的。
他万念俱灰,觉得自己也就到这里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隐藏的呢?
“我恨不能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怎么会带你们走正确的道路!我只会带你们走下地狱!下地狱!!!!”
他愤怒的嘶吼起来,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看的完颜奔睹背后发凉,于是完颜奔睹挥了挥手,让卫兵把他带下去杀掉。
不能指路心怀叵测的向导是毫无意义的,留着只能把大军带到更危险的地方去。
杀掉向导之后,完颜奔睹的问题又大了起来。
他没有了能带路的人,天气又很凉,还一直下雨,冷冷的冰雨在他的脸上胡乱的拍,他清晰的听着身边不少士兵都在咳嗽、打喷嚏,想来这一场冰雨结束之后,会有不少人病倒。
那对他来说就更加不利了。
为了不让太多的人病倒从而失去战斗力,他觉得哪怕是今晚,也要找个地方好好地过个夜,不能继续风餐露宿了。
殿后的部队没有传来后面发现追兵的消息,前面的路也需要时间去探查,所以不管怎么说,找个地方住一晚也是有点必要的。
这样一想,完颜奔睹就觉得交河县城如果安全,或许也是住一晚不错的选择。
正巧这个时候前锋哨探骑兵队传来消息,说交河县的确是一座空城,空了很久的样子,应该和他们南下的时候遇到的很多城池一样,都是被迁移走了人口做坚壁清野之用。
一座空城罢了。
虽然没有任何存粮物资,甚至有些房屋的门板都被拆卸了,但是还有房屋,可以避雨、御寒,总比没有好。
完颜奔睹见过不少这样的城池被当做金军南下的粮草中转站,于是他召集部下们稍微商量了一下。
部下们也觉得暂住一晚没什么不好,好几天都是野外宿营,一部分士兵受凉,出现了高烧发热的情况,要是继续下去,很快就要有大量的非战斗减员了。
这种时候,确实需要让人和马都好好的歇一歇。
于是完颜奔睹松了口,点了点头,带着饥寒交迫的部队往交河县城前进,同时宣布让斥候骑兵队全面散开,至少保证方圆十里内的安全,确保一旦出事,城内金军有充足的时间撤离。
于是很多骑兵纵马狂奔而去。
完颜奔睹则长叹一声,松了口气,带着饥寒交迫的部下们进入了空无一人的交河县城。
他安排部队集中居住在城北,然后把四面城门都看管住,又上城墙巡视了一圈,这才放心的入住了部下给他准备的暖房。
城内好歹有不少木制建筑,也有一些干的木料可以拆下来使用,金兵们纷纷出动寻找干的木柴烧了生火取暖。
身体暖起来的同时,也终于吃上了久违的一顿热食,喝点热水,顺便安稳地睡一觉,把身上潮湿的衣服烤干。
入住暖房的完颜奔睹也终于可以稍稍放下心,安安稳稳的睡一觉,等待明天一早就起床带着部队撤离交河县城,继续向北逃跑。
另一头,很快得知金军进入交河县城休整的段易和徐昂依旧不知道这支军队抵达此处的真正原因,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行动。
有敌人就干掉,这是他们的准则。
当晚午夜时分,雨停了。
凌晨时分,天色依旧很暗,等天色稍微亮了一些,完颜奔睹被惊恐万状的部下大声叫了起来,让他赶快上城墙看看外面发生的事情。
完颜奔睹晕晕乎乎的被部下推着抬着上了城墙,往外头一看,七分睡意顿时去了十一分。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城外,布满了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光复军。
他们竖起了【驱逐胡虏光复中华】的旗号,把交河县城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正在他们的军阵前布置拒马陷坑铁蒺藜,严阵以待,大有一副要在这里把金兵困死的架势。
完颜奔睹看的傻了眼,脑袋里一片空白,部下们焦急的呼喊他什么都没听到。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满脸绝望地大喊出声。
“哨骑呢?索敌的哨骑呢?为什么没有事先预警!?贼军难道是从天而降的吗?!!”
与其说是喊,不如说是吼叫。
完颜奔睹大吼出声,对着身边的部下破口大骂,并且不由分说的就让亲兵把昨天极力支持入住交河县城的三个总管级别的将领拉出去砍头。
三个一脸懵逼的高级将领没死在光复军手上,倒是就这样被完颜奔睹砍了脑袋。
但是仅仅如此又能怎样呢?
城池被重重围困,留给骑兵冲刺的距离很短,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
就完颜奔睹初步分析,城外光复军的数量起码有一万,看上去装备精良,气势也很不错。
怎么办?
部下们都在问他,士兵们恐慌不已。
可是最恐慌的,分明就是完颜奔睹本人。
他还能怎么办呢?
没有粮食和马料的补充,他只能坐吃山空,很快,战马就会吃光马料,然后失去冲击力和骑乘的价值。
士兵们倒是可以靠着吃马肉支撑很长时间,能守城,但是问题在于城内也没有军械的补充。
他们用什么守城?
拳头?一双腿?还是什么坚强的意志?
想到这里,完颜奔睹忽然大笑出声,觉得自己很有趣。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守什么城?
大军全军覆没,逃出来的就他们这些。
北边金国本土不剩多少军队,南京那边只能自保,关中也是自保,剩下一个辽东老巢倒是还有些人口、兵马,但是面对强势的光复军,能守住吗?
光复军经此一战彻底奠定了强势的格局,金国转为弱势,摇摇欲坠。
谁能救他?
难道他还指望完颜亮原地复活带人来救他吗?
完颜亮要是原地复活了,干的第一件事也不是救他,而是杀他。
死了,死了。
就要死在这里了。
完颜奔睹没想到自己一生的终结居然是在这里,也没想过自己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走向生命的终结。
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于是他一边掉眼泪,一边哈哈大笑,又哭又笑的样子,活像个精神分裂的病人。
看着完颜奔睹哈哈大笑之后又笑又哭的样子,部下们纷纷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接窜到天灵盖,透心凉。
完了吗?
不,一定还有生路!
如果城外的光复军只是纸老虎的话!
“如今战马还能冲,骑兵还能打,不趁这个时候冲击突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神果军都总管石抹荣不愿意就此放弃生的希望,他认为即使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有活路可以走的。
一些军官也是病急乱投医,把持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支持石抹荣的看法,于是支持石抹荣带兵出击。
结果并没有让人感到意外,一群人在城墙上看着石抹荣带一千骑兵出击,看着金军骑兵在光复军的强弩大箭的攻击下纷纷坠马而亡,看着他们冲到阵前也没有办法突破光复军的军阵、反而被迎头痛击的模样。
石抹荣倒不是个怂包,或者说求生欲爆棚,可惜实力不达标,在战斗过程中被乱箭击杀,死在城下,一千骑兵伤亡大半,只剩下少数人狼狈逃回城内。
光复军没有追击,依旧维持阵型,稳如泰山。
城上的军官们纷纷绝望。
有的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有的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有的不愿意接受现实,大吼着冲下城墙。
总而言之,是众生百态。
到这个时候,城内金兵也纷纷陷入了绝望和恐惧之中,得知他们被光复军团团包围,恐惧之下纷纷找到长官,要一个说法。
长官还想要说法呢!
于是城内乱作一团,再无生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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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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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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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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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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