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连喘气都不敢大声,屁也不敢放,忍着剧烈的心跳往军营外摸,几乎是一点点爬出军营的。
好容易爬出军营,一行人撒丫子就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感受着自由和活命的味道,从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般的自由过。
终于稍微远离了军营,一群人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凑到近前互相看了看对方,一起小声的笑了出来。
“可算是逃出来了,这鬼地方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了!”
“说的跟谁愿意来似的,不都是给抓来的?”
“我本来是不用来的,结果隔壁村有个人花了钱免了签发,那名额就落我头上来了,倒霉啊。”
“谁不是啊,不过现在可好,终于能走了,也不知道我家里人是不是已经给我办过丧事了。”
“得了,休息一阵,赶快赶路回去,这里不能久留,天快亮了,咱们得找个藏身的地方,白天还是不要乱晃,这一路上可不安全,你们跟紧了,不听话掉了队我可不管。”
“知道了。”
“放心吧。”
“拼了命也要回家!”
一群人边喘息边交谈,然后便准备踏上新的征程。
就在不远处,胜捷军突击队的士兵们正在紧张的潜伏着。
“要不要解决了他们?距离有点近,比较危险,万一被发现了……”
魏克先身边的副手靠在魏克先身边向他轻声询问。
魏克先思考了一会儿。
“不了,一群可怜人罢了,能逃出来也算他们的造化,既然逃出来了,就不是敌军了,胜捷军不伤老百姓,别声张,等他们过去。”
副手点了点头。
于是全军就藏匿身形不动弹,一直到刘金水和马苗盛等十二人一路走远听不到任何动静了,行动才继续展开。
时间缓缓流淌,胜捷军主力经过一路疾驰猛进,赶在五更天之前抵达了预定位置。
眼下,他们距离金军营寨已经比较近了。
先头抵达的部队传回消息称周围没有发现金军守夜游骑和其他守夜部队,只有营寨之中的常规守夜巡逻队偶尔会出现。
金军防备之松懈让苏咏霖大呼幸运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不屑。
他是如此的重视这支金兵,而这支金兵确是如此的轻视造反的起义者们。
该怎么说呢?
他之前的起义者前辈们实在是太废了,以至于金人对起义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金兵的轻视态度对他都有偌大的好处。
至少眼下,可以让他相对顺利的完成这一次突然夜袭。
说是夜袭,不过夏日夜晚本就短,白日时间长,夏日的五更天和冬日的五更天能见度是完全不同的。
冬日五更天还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夏日的五更天,天空已经不再是彻底的漆黑,开始逐渐变成深蓝色,就算是夜盲症患者在此时此刻也不再是个纯粹的睁眼瞎了。
当然,突袭时间还没有到,苏咏霖最后和部下们对了一遍战术和责任分配,就下令军队就地休息,稍微恢复一些体力。
急行军的路上,一些士兵摔伤、扭伤,非战斗减员数量不少,大部分士兵也累得够呛,是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但是无人掉队,无人开小差逃跑,全军虽然疲累,却维持着相当高昂的斗志。
他们要打胜仗。
要把眼前这支金兵彻底摧毁!
不过说起来,冷兵器作战时代的急行军还是要有所节制的,毕竟打仗也不是扣扣扳机发射子弹,那是要真刀真枪上去干的。
以后马匹多了,可以让士兵骑马赶路,多少好一点,眼下,却只能靠一双铁脚板了。
本次突袭的要点在于好好利用没有用完的飞火枪,用飞火枪喷发的剧烈火焰焚烧金军的军帐、栅栏、军需物资等等,快速形成大火。
本身现在又是凌晨时分,金兵大部分还没有睡醒,虽然天色已经开始转亮,勉强也能算是夜袭。
金兵骤然苏醒,进退失据,并且极大可能会失去统一指挥,然后就能被早有准备的光复军战斗小组分割包围,各个歼灭。
说是一场恶战,但是只要敢于抵抗的女真正兵被击溃了,剩下那些汉人签军和汉人民夫到底会不会抵抗就很难说了。
不,是根本不用顾虑,苏咏霖可以肯定的给出答案。
签军和民夫的战斗意志为零。
顺风可以跟着烧杀抢掠,逆风绝对血崩。
只要胜捷军喊出投降不杀的口号,估计这些汉人签军和民夫会立刻跪在地上投降,然后很快变成胜捷军忠实的拥护者。
最好的扩军方式就是把敌人变成自己人。
这样想着,苏咏霖顿时感觉编成一支专门负责思想工作的文职军官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胜捷军的军力能否快速增长且保持本质不变,这些文职军官的存在很重要。
谈话讲道理传播理论等等,的确对于士兵的思想塑造很有意义。
眼下这样的事情是军官兼职,可是如此有专业意义的职责,是应该单独划分出来的。
事已至此,战争实际上已经没有了悬念。
苏咏霖担心的事情最终也没有发生。
五更天,天地间已经隐约能看到前路,且人们已经准备起床开始崭新的一天之时,五更天的鼓声和锣声同时敲响。
框框框框的声音在静谧的凌晨显得尤为刺耳,传出了很远。
好些火箭像是天边的流星一样划过深蓝色的天空。
苏咏霖没有数到底是多少支,只要有,就足够了。
金军营寨很大,大体上呈长方形排列在汶水南岸,紧贴水面,方便取水,也方便陆上部队和船只互动,也因此传递消息就不那么容易,从东头跑向西头需要好一阵功夫。
西边末尾的水面上飞起一些闪着火光的东西。
这一幕并非没有人注意到,但是注意到的人比较少,地位也很低。
是几个更夫注意到了。
更夫老王头敲过了手里的锣完事儿之后,就打算回去稍微歇一会儿,然后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就那么一转身的功夫,神使鬼差般往天上看了一眼,见着一些光亮亮的点正在从天上往下掉。
“那是什么东西?”
老王头推了推身边两个同伴,两人顺着老王头手指的方向,正好瞅见了还没来得及落入水中的光亮亮的点。
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但是他们没搞清楚那是什么,也没有大喊大叫的想法,只是彼此之间互相看了看。Χiυmъ.cοΜ
其中一人首先开口。
“管他呢,咱们只是负责打更,其他的别管。”
另一人也跟着开口。
“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多了人家赏你几鞭子你都没地儿说理去,就得跟昨天那几人一样草草埋了,妻儿都见不到尸首。”
两人拉着老王头就往营帐走,谁知走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嘈杂声从东边传来。
于是他们往东边一看!
哎哟,坏了,一片火光啊那是!
难不成走水了?
那还真不是走水,那叫蓄意纵火。
不对,也不是蓄意纵火。
那是胜捷军的士兵们举着飞火枪在那儿搞烟花汇演呢!
随着火箭腾空而起,苏咏霖一声令下,胜捷军的士兵们化作无数个战斗小组发起全面进攻。
他们冲锋陷阵,喊杀声震天动地,很快杀死松懈的守门金兵,闯入金军大寨之中。
战斗小组之中的飞火枪手们点燃了枪头引线,举着长枪开始了仲夏夜之“烟花汇演”。
那是何等灿烂的“烟花汇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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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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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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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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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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