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告状的百姓越来越多,一桩桩,一件件,可谓触目惊心。
广平府的一众官员为了自保,只能丢车保帅,哪里还敢袒护楚家?
最终,冯生无罪释放,且恢复了功名。
楚银台父子二人自然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仅被判死罪,家产也予以查封。
侵占百姓的房产、地产、财产由专人一一登记造册,予以核实之后返还。
劫后余生,冯生自然感激不尽,专程找到宁采臣拜谢。
宁采臣笑道:“你不必谢我,这本就是本官份内之事。再说了,此案全凭先生暗中出力方才有了今日之果。”
这事,冯生已经听十四娘讲过了,倒也不觉意外。
于是道:“学生久闻先生高名,只是无缘得见,还请大人代为转告学生的一片真诚谢意。”
宁采臣笑着拍了拍冯生的肩:“其实先生见过你了,只是你没见到。
先生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凡事有得有失,望你振作起来,他日必须一番作为。”
一听此话,冯生惊喜不已,连声道:“太好了,多谢大人,多谢先生吉言。”
这话的确是周羽让宁采臣转告冯生的,倒也不是单线的鼓励,而是不露声色点化。
因为他从面相上已经看出来冯生有官运,也就是说,他日一定会高中,从而步入仕途。
两个月后,钦差大臣来到了广平府……
广平府很快变天,上至知府,下至小吏,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张庞大的关系网终于被撕破,来了个彻底的大清洗。
一年后,宁采臣因为政绩突出,百姓拥戴,被破格提拔为广平府通判。
次年会试,文道书院又有十几个学生考中了进士,纷纷踏入仕途。
不觉间又过了一年……
莫愁终于脱胎换骨,行动已与常人无异,就算是烈日炎炎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重要的是,她终于脱离了画的桎梏,可以自由行动了。
也就是说,她目前的状态与普通修仙者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了。
对此,莫愁分外的惊喜,周羽也十分的欣慰。
这天上午,周羽带着白敏儿、婴宁,以及莫愁一起出城而去。
以前周羽就说过,等到莫愁修炼有成之后,便带她一起去了结一桩旧怨:灭了那只当初害她的黑狐。
那只黑狐自称鬼王,其作派与树妖姥姥差不多,喜欢控制一些野狐鬼怪当其手下。
而且还有一个特殊的嗜好:抢亲。
出城之后,莫愁很是激动……毕竟,她以前一直困于画中,活动范围有限。
这一次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正如一只笼中鸟一般,飞出了笼子,心情之激动可想而知。
一路说说笑笑,观山观水,不觉间便进入了渭南境内。
这天傍晚时分,周羽一行刚进入一处小山镇,便见临街酒馆里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书生。
下街沿时,那书生一脚踏空,一头摔倒在地,摔得头破血流。
酒馆里一个伙计匆匆跑了出来,大呼小叫道:“掌柜,掌柜,陶秀才摔破头了……”
“我去看看。”
周羽下意识走了过去。
“唉,让他少喝点偏不听……”掌柜嘀嘀咕咕走了出来。
一见周羽蹲下身查看陶秀才的伤势,掌柜有些惊讶:“这位客官是郎中?”
“略懂。”周羽应了一声,随之道:“没什么大碍,去拿些酒来冲洗一下伤口,再找条布带过来,有金创药再拿些金创药。”琇書蛧
“哦,小方,快去拿。”
“好的掌柜。”
伙计飞快地跑进店内。
等到酒和布带拿出来之后,周羽用酒冲了一下伤口,敷了点金创药,再用布带绑上。
这时,陶秀才醒了,醉眼惺忪道:“嗯?我怎么摔倒了?”
“你喝多了,还好这位客官心善,帮你包扎了伤口。”
“多谢兄台,小生陶……陶望三,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陶望三?
周羽愣了愣,随之笑道:“在下姓周,看陶兄喝的有点多,不如在下送你回去。”
“没……没事……”
“还没事?”掌柜没好气道:“你看你走路都走不稳了。”
说完,掌柜又抬手指了指:“他家也不远,出场口不到一里地,有一幢大宅子,老远就能看到。”
“嗯,多谢掌柜。”
周羽点了点头,随之将陶望三拽了起来:“走吧陶兄。”
“多谢……”
另一边,婴宁一脸迷糊道:“先生怎么无缘无故的送这个醉鬼回家?”
白敏儿笑了笑:“这个秀才看起来不简单,不是普通人,走吧,跟上。”
就这样,一行人跟着来到了镇外的一处大宅院。
这大宅院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的院子,占地好几亩,只是不知为何废弃了,杂草丛生,显得十分荒凉。
婴宁打量着四周:“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住在废弃的院子里?”
周羽笑了笑道:“这个就要问他了……”
进到后院,这里倒是干净整洁了许多,看来是经常在打扫。
这时,周羽抬手在陶望三身上轻轻一点,陶望三感觉体内似有一道清泉淌过,整个人精神一振,变得清醒多了。
“惭愧,小生多喝了几杯,让各位见笑了。”
周羽笑着摆了摆手:“无妨,看来陶兄是有什么心事,所以借酒浇愁?”
陶望三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想来兄台也不是普通人……你们先进屋坐,我去沏壶茶来。”
不久后,陶望三终于娓娓讲起了他的故事。
原来,这处宅院并不是他的,而是一个名叫姜部郎的大户人家的院子。
几年前,这幢院子不知怎么回闹起了鬼,闹得人心惶惶。
姜部郎请了几批高人前来作法,但都不见效,无奈之下便搬到别处居住,此院便一直闲置,成了有名的鬼宅。
陶望三乃是本乡的一个书生,自幼父母双亡,家境十分贫寒。
好在,姜部郎看中了陶望三的潜力,出钱资助他读书。
这也是一些有钱人的一种投资方向,花钱资助一些贫困书生供其专心读书。
万一对方考中了举人,甚至考中进士做了官,回报可就丰厚了。
总之,这是一件对双方都有利的事。
去年夏天,天气特别酷热,陶望三所居的茅屋低矮而又潮湿,难以专心读书。
于是,便去找姜部郎,打算借住他的废宅。
一开始姜部郎不同意,认为鬼宅太过凶险,万一出事怎么办?
陶望三再三恳求,说他乃是读书人,一身正气,就算有鬼也不怕。
在他的坚持之下,姜部郎最终同意陶望三搬进去住,但同时又说出了事他不负任何责任。
于是,陶望三当天便欢天喜地搬进了废宅。
傍晚时分,陶望三打扫完厅堂,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开始看书。
看了一会,口渴了,便去舀了碗水喝。
返回时却惊讶地发现书桌上的书不见了……
这时,他终于相信这宅子不干净,要不然他的书怎么会莫名其妙消失?
不过陶望三一向胆大,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假装睡觉,却偷眯着眼静观其变。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突然,隐隐有一阵脚步声。
陶望三斜眼一看,竟然有两个女子蹑手蹑脚从另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个年约二十,另一个年约十七八,均长得十分俏丽,体态婀娜多姿,令得陶望三有些心猿意马。
两个女子走出来后,先瞟了一眼陶望三,随之将之前消失的书放到桌上,又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陶望三赶紧紧闭双眼,只倾耳细听,倒要看看这两个鬼丫头想搞什么名堂。
他知道二女一定是女鬼,但他不相信她俩是害人的鬼,害人的鬼拿他的书做啥?
二女立在床边看了一边,那个年龄大一些的姑娘竟然翘起脚来,轻轻地蹬着陶望三的肚子。
另一个姑娘则掩口偷笑。
如此折腾了一会,陶望三有点难以把持了。
因为对方像是在故意撩他,用脚在他的肚子上来来回回蹬着。
同时,又有一缕迷人的幽香传来,更是让他有些难受。
又过了一会,那个女子眼见陶望三不动,更大胆了,竟然弯下腰来捏他的脸,对着他的鼻孔吹气。
这下,陶望三终于装不下去了,猛地坐起身来大吼:“你们两个小鬼怎么如此放肆?”
他一吼,二女吓了一跳,转身嘻嘻哈哈跑开了。
等到她俩消失,陶望三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他想离开这里,但又怕被姜部郎耻笑,要是留下来,不定那两个鬼丫头还会怎么折腾他。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留下。
随之又起来读书。
不知不觉便过了午夜,陶望三困的不行,便上床睡了。
哪知刚合眼,两个鬼丫头又跑来了……一会捏他的鼻子,一会又用头发撩他的耳朵,一会揉他的肚子,弄得陶望三苦不堪言。
一喝斥,两个鬼丫头便嘻嘻哈哈跑开。
等他一闭眼,又围上来……如此反反复复,一直折腾到鸡叫五更。
白天,陶望三困的不行,补了一觉,这次倒是睡的踏实,二女没有出现。
但是太阳一落山,又跑出来了。
这一次更大胆,陶望三坐在桌边看书,她俩也围过来看,时不时用手去遮挡陶望三,或是抢他的书,与他捉迷藏。
陶望三气极,先是威胁了一通,说是要去作法收了她俩。
结果,二女根本不怕,依依没心没肺地嬉笑打闹。
陶望三无奈,只能抱拳哀求:“二位姑娘,小生在此读书原本是图个清净,想要专心读书。
结果你俩这么一闹,小生还怎么用心读书?
罢了罢了,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说完,陶望三作势去收拾包裹。
“公子你不要走嘛……”
“大不了我们不捉弄你了。”
“对对对,你专心念书,我们帮你做家务活……”
二女还真的是说到做到,双双走向灶台,拾柴火的拾柴火,淘米的淘米,不久后便做好了锅香喷喷的粥。
做好了,又急着将羹匙、筷子、碗摆到桌上。
这下,陶望三不胜欣慰,由衷道:“真是感谢二位姑娘的照顾,小生多多谢过。”
其中一个女子笑道:“这饭里啊,下了砒霜、鹤顶红了,你赶紧吃吧。”
陶望三哈哈大笑:“小生与二位姑娘从无恩怨,你们有什么理由害我?”
说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听此话,二女笑得花枝乱颤,接下来又抢着去洗碗,收拾屋子。
对此,陶望三十分欣慰。
当晚,气氛融洽了许多,三人坐在一起聊天。
陶望三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又问起二女的名字。
年纪大一些的女子回道:“妾名字叫秋容,乔氏,那个小妮是阮家的小谢……”
陶望三又忍不住问起了二女的身世。
小谢不由笑道:“你个书呆子,和你亲近你又不敢,现在问我们身世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要娶了我们?”
陶望三叹了一口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非草木,我又怎么能不动情呢?
小生喜欢二位姑娘,只是,人鬼有别,我若与你们亲近,怕是命不长久。
小生虽不惧死,但自幼读书,至今尚未考中功名,如若就此离世,岂不枉费了多年的苦读?”
听到陶望三所说的一番话,二女更加喜欢。
此后,三人一起生活,二女帮着做饭,做家活,但还是调皮,时不时还是喜欢作弄一下陶望三。
对此,陶望三也不介意,就当作是生活中的小乐趣。
有一天,陶望三有事出门,回来的时候发现小谢趴在书案上,正一笔一划,全神贯注地帮他抄书。
陶望三有些惊讶,上前看了看,虽然字写的不怎么样,但也算工整,疏密有度。
于是便夸赞道:“没想到姑娘还会写字,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来教你。”
“好啊!”
小谢很高兴,便坐到了陶望三身上。
陶望三将小谢拥到怀里,手把手教她写字,一边写一边讲解要点。
一个学的正痴,一个教的正迷,秋容走了出来,眼见二人这般亲热,不由得有些吃醋与嫉妒。
“哼,假惺惺的臭书生,一会又说什么不与我们亲近,一会又说什么人鬼有别。”
小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也没做什么,就是写写字,我小的时候我祖父教过我写字,好久没写了……”
秋容酸溜溜道:“就是欺负我不识字嘛。”
陶望三看出了秋容的醋意,不由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没事,你不识字我可以教你。”
“真的?”
果然,女人靠哄,秋容当即一脸高兴。
“当然是真的,过来,我教你。”
于是,陶望三也让秋容坐在他的身上,一手搂紧她,一手教她写字。
从简单的数字开始教她,很快,秋容便学会了一二三四五……
就这样,二女迷上了写字,陶望三分别找了两本书让她俩照着写,不时指导一下,倒也其乐融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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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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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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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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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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