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辛丰怔怔的接过秦问手中的遗物,看着那黑白照片上熟悉的面容。
眼泪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
“秦哥...你在开玩笑,在开玩笑对吗?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笑...我哥他...”
“他只是个保安啊!为什么会丧命?他为什么会死?你说他是真正的英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哥他说过自己只是去做保安!他不会骗人的!他还带我去他工作的地方看了呢!他怎么可能会死的!”
树辛丰情绪激动,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滴在小蒋的遗物上。
周围旁观的村民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已经转头离开,准备去散播消息了。
秦问觉得自己必须当着小蒋父母的面说才行,不能让任何人提前告知。
因此,他看了眼树辛丰,深深的叹了口气。
“先带我去见他的家人吧,这里,太吵了,会打扰到他安眠的。”
秦问语气低沉,而树辛丰则是愣了一下,看了眼秦问身后的灵车,双眼更加酸楚,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坐上灵车,超过了八卦的村民,在崎岖的村路上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村里。
车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一间破旧的瓦房前,这里就是小蒋父母的家了。
小蒋的童年,少年,青年时期,都是在这一间小小的瓦房中度过的。
刚刚的村路上,树辛丰一言不发,只是抱着小蒋的遗物暗暗落泪。
树辛丰的父母走得早,因此很早之前就在蒋文铭家里住了,两人虽然是表兄弟,但关系却比一般的亲兄弟还要好。
秦问本想安慰,但每次张口都会犹豫再三,最后紧紧闭上。
他没资格开口,更没资格安抚,要说小蒋为何而死,他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一路沉默,直到车停了下来,树辛丰狠狠的揉了揉眼睛,随后将小蒋的遗物塞给了秦问。
“我需要...去给他们做一下心理准备,你等一下再进来吧...”
他正了正神色,强忍泪水,走下了车。
秦问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两位老人家,头发全都花白了,此时听到这种消息,肯定会无法接受。
那可是自己的亲生血肉啊...
秦问坐在车里,看着树辛丰擦干泪水,走下车,敲响了瓦房的门。
很快,一位系着围裙满脸皱纹的妇人走了出来,眼睛很像蒋文铭,手上还拎着刚刚擦好的菜刀,看上去正准备做饭呢。
见到是树辛丰回来了,蒋文铭的母亲笑的很开心,赶紧将其拉进了屋,口中还一直询问着等下想吃什么。
秦问默默的看着他们进屋,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紧闭的房门才再次从里面打开。
树辛丰沉着脸,嘴唇发白,双眼赤红,看了门外的灵车一眼,招了招手。
秦问知道,这是在让他过去了。
不知怎么的,他有些胆怯,害怕见到那两位老人,害怕见到他们崩溃嚎哭的样子。
但最终,秦问摇了摇头,带着小蒋的遗物,走下了车。
“等会进去了,记得照顾一下叔叔阿姨的心情,不要说不该说的。”
树辛丰声音有些沙哑,郑重的嘱咐秦问。
秦问点了点头,随后侧过身,让出了进屋的道路。琇書網
秦问的感知力何其强大,早在车中就听到了屋内的动静。
蒋文铭的母亲听到消息后,双腿一软差点翻到,还好树辛丰反应快,这才将其扶到了凳子上。
谷</span>而蒋文铭的父亲,听到之后也是呼吸一滞,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虽然没有哭腔,但呼吸却乱了,他点燃了烟斗,坐在木马扎上,颤抖着抽着老烟,一语不发。
“...”
秦问心中五味杂陈,他唇齿紧闭,双手托着小蒋的遗物,缓缓的走进了这座破旧的瓦房中。
跨过吱吖作响的木门,踩着四处灰尘的土地,秦问进到了蒋文铭的家中。
他的母亲,距离刚刚树辛丰回屋才过了半小时而已,就仿佛老迈了十几岁,原本花白的头发,此时仿佛全白了。
整个人瘫软在凳子上,看着进门的秦问,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而小蒋的父亲,和小蒋有八分相似,只是那双眼睛沧桑了不少,鼻梁也更高一些。
秦问看着他,不由得有些发愣,他们父子二人,的确是太像了。
“你...就是秦问吧?我儿子他...在外面?”
小蒋的父亲,一边抽着烟斗,一边强忍心中的悲痛。
他赤红着双眼,身体颤抖,尽可能控制着语气,平静且有礼貌的和秦问交谈。
“是的...他就在外面。”
秦问声音很低,头也垂的很低,仿佛不敢面对他们二老。
“我儿子...是怎么死的?痛苦么?值得么...”
小蒋的父亲吸完了烟斗,深深的吐了一口烟,随后将烟灰磕到了地上,将烟草重新填满。
秦问看着蒋文铭的父亲,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照片...
小蒋的死法,真的很痛苦...但要说值不值得...
他换回了全城人的性命,若这都不算值得,那什么才叫值得?
“他是笑着离开的,他是个真正的英雄,他的牺牲,换回了无数人的性命。”
秦问沉声开口,蒋文铭的父亲点了点头,而她的母亲则是低声的抽泣了起来,全身止不住的发抖,泪水流了一地。
树辛丰也咬着牙,安抚着小蒋母亲的情绪,一语不发。
“这样啊...如果我儿子不像他说的那样,是个普通的保安,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面对了怎样的敌人?”
小蒋的父亲点燃烟斗,狠狠的吸了一口,随后抬起头,仿佛想将泪水憋回去。
烟雾从口中喷出,平日里抽的是逍遥,抽的是自在。
可此时,这烟都变得沉重,比以往浓郁了不少,满是辛酸,满是悲痛。
“蒋文铭,隶属于一个绝对隐秘的组织,时刻面对着危险,也时刻背负着责任,他的敌人,是妖魔鬼怪,而他的身后,是芸芸众生。”
“他,是个英雄。”
“他,死得其所。”
“他,将会被埋葬于最具荣光的陵园。”
“他,将永远活在被他所拯救的人们的心间。”
秦问一字一句的说着,小蒋的母亲黯然落泪。
小蒋的父亲也紧闭双眼。
谁都没想过,上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就好像谁都没想到,上一次再见。
竟是永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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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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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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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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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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