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了调查组的相关报告,感觉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一般地大。梧州的事情,虽然有解元老个人的责任,但是各个部门都出了问题,我把报告读了几遍,几乎每个环节都有瑕疵。一个小问题不解决,最后累积起来,就出了这样的大问题。”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张小纸条,听众席上顿时发出了笑声。因为这几年元老院会议上的活跃分子们,几乎都学会了背稿子+临场发挥,除了情况发言和正式报告,几乎没有人会拿稿子出来,何况还是张近乎小抄的纸条。
这位元老的脸有些红了,他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个人总结:各个部门在梧州事变中有五个主要的责任方。”
董时叶忍不住低声道:“好家伙!”
“首先解元老私自收纳蔡兰当生活秘书――这本身严重违反了元老院办公厅《关于生活秘书人选的相关规定》,而且蔡兰本身还是一名罪犯。解元老将元老院相关章程,组织性纪律性完全抛到脑后,要付主要责任。
“第二是政保和情报工作出现重大失误。政保局在梧州除了一个隐干没有任何人员和机构的配置。对三河嘴营地这样一个千人的俘虏营地的监控竟然全无!对于归化民干部刘有望,驻防人员蒋佑功在三河嘴营地内酒色腐败权钱交易,欺压难民和俘虏,没有任何情报反馈和警示,坐视最后三河嘴营地被伪明敌人严重渗透,酿成大祸!
“第三是元老护卫局在这次事件中表现极不专业,元老的近身保护力量单薄。一位身处前线的元老,身边只有一个五人警卫小组。被敌人偷袭立刻就是全军覆灭。
“第四是广东军事主官也有要付主要责任,特别蒋佑功这样的国民军军官,严重贪污腐败,纪律全无,被敌人严重利用渗透。还有蒋锁这样叛逃元老院投靠明国的,熟悉我军训练方式,作战战术的前伏波军人员,对我军造成的巨大损失,总参政治处的思想工作和军内保卫工作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五,国务卿的马千瞩同志,广东大区区长文德嗣同志,还有办公厅主任萧子山同志,做为相关部门负责人也承担一定的领导责任。”
他把纸条塞到口袋里,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犹豫,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
“我认为,梧州事变给了我们一个极大的警醒。今天我们的形势看似一片大好。可是我们的机构内部的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元老院应该对各个部门作一次全面的整风肃纪。”
匆匆的离开了发言席,听众席上完全冷场了。这一番发言犹如机关枪一般,简直是横扫千军,所有可能的有关方都中了枪。”
元老院内部的斗争,最近几年已经开始精细化,任何有争论的事件,各方都会采取精准打击的策略,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在开会前就已经私下作好了勾兑。绝不会搞这样的无差别攻击。
此人一番无差别攻击,与会的元老一时间敌友难分,不知如何表态为好了。好一会才有人零零星星的鼓掌。
“他这是直接放原子弹了?”
马甲摸了摸下巴,也很纳闷:他到底唱得是哪出戏?这么一个极少掺和政治的元老突然放炮,是有人指使?还是仅仅他自己出于对元老院的担忧?
“有点蹊跷,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m.xiumb.com
“我看不象。”马甲说,“要有人指使,肯定会有重点,不会这么泛泛而谈的把所有部门都给一锅烩了。我看出于他个人的因素更大些。”
“要这么说……”
“虽然他是扫射,可是没有恶意。也不牵扯到什么理念和权力。纯粹是因为看不惯吧。我们现在的氛围嘛,实话说:乌烟瘴气。”
“他这个提案,会不会是有人企图借此插手各个部门……”董时叶立刻想到了“夺权”上。
大约是猜到了他的想法,马甲微微一笑:“不,不,不至于。”
正在此时,潘杰鑫元老站了出来要求发言。
“我认为护卫局在这件事里没有责任。一是该局是三次大会之后才新成立的机构,很多工作框架没建立起来,不完善是可以预见的。而且目前我们也没有看到该局的工作报告和相关长成。除了大会上说得‘负责元老警卫工作’之外,并没有就具体的职责、权限和工作方式做出规定。就临高本地的情况看,除了把临高警备营中的人员改变归属,增加了警卫人员之外,对元老的警卫工作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像各类外派站、高雄、香港、济州、鸿基等几个分基地,乃至新占领的广东大区范围内,很大程度还在实行军事化管理,各处的元老往往军政一把抓。所以这些元老的安全保卫工作的大头还是由当地的元老院武装,即由伏波军和国民军来进行,护卫局只提供了贴身的警卫工作。从这个角度看,五个贴身警卫也不算太少了。如果要以此来追究他们的责任,我觉得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要员保护是一个专业的体系,与军队的建设和训练方向是不同的,和警政也有很大的区别。单纯靠军警体系来保护外派元老既不专业也不可靠。例如在元老出差、调任的时候,没有专员保护各地辖区、交接都容易出纰漏,不停的更换元老身边的安保,从地方上抽人。也容易让敌特钻空子。
“这是听证会,不是开庭审判。暴露出来的问题,不论大小,都拿到台面上来说,当面锣对面鼓。资源不足,人手不够,权责不清,都可以讲开的。大家一起努力来解决。”
“果然强力部门是一家人。”听众席上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潘杰鑫没有理睬,继续道,“……综上所述。我完全赞同前一位同志的观点――在元老院开展整风肃纪。并不是因为我对元老院工作的否定。只是觉得有些问题必须要解决,不能再以‘顾全大局’为名温温吞吞地处理了。不好好的抓一抓作风和纪律,类似的恶性事件会一再循环往复,这才是给元老院抹黑!”
这时候下面有人附和:“特别是政保局这个黑窝子!”
“还有伏波军!蒋锁叛变,刘有望贪污腐化,都是军队系统的!整风肃纪要从伏波军开始!”
……
“你看,”马甲轻声道,“听众席上这几个才是别有用心的。”
这时候又有人加入了发言行列:
“我们要批评教育为主,要坚持治病救人惩前毖后的方针。尤其不能扩大化。这种事说白了最后受损害的归化民居多,简单粗暴了容易伤人寒心。”
连着三四个人上台支持,马甲发现,他们都是一些“籍籍无名”的普通元老,看得出,他们此次来参会并不是抱着简单的“坐一坐”“鼓鼓掌”,随波逐流。而是真得对元老院的现状有所不满,所以才一个个的出来支持提议的。
听众席上的几个人出现了不安的表情,显然,事态的发展和他们的预料并不一致。海林的表情比较复杂――要是早几年,他早就跳出来“双手赞成”了,但是现在,他没那么冲动了。一旦真得搞整风肃纪,那是针对全体元老和所有部门的,不是他最讨厌的那几个元老和部门的。也就是说,他和木材加工业联合体也在其中。
这时候,周围要求发言。
“这位大概也要开炮了――虽然不是原子弹。”董时叶说。
周围对前面的发言没有做任何的评论,他只是泛泛的谈了几点梧州事变暴露出来的不足。
“……我个人认为,解元老在梧州的工作虽然有瑕疵,但是并不是失败的。要知道解元老掌握的资源非常少,而他肩负的责任却非常大。他在梧州这些日子的政绩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的主要错误,其实是在用人失察上,这点,我想我们大家都在所难免。”他说到这里,轻轻咳嗽了一声,“真正的问题是各部门给梧州派遣的干部和武装太少了,就梧州的重要性和解同志承担的工作来说,这样的资源投放量本身就有强人所难的因素在内了。甚至像俘虏营的管营刘有望,虽然本身贪污腐化,耽于享乐。但是他只有一个人,却管理着上千人的一个地,的确很难发现有工作隐患――三合嘴的问题其实也不能全部归咎于他。
“那么,是不是应该追责给梧州派遣干部和武装的部门呢?我个人认为也是不合适的。因为梧州的问题其实是一个资源分配问题。在资源总量不足的前提下,部门和个人都很难对大局做出改变。如果解元老不犯某些错误,那么类似事情也许不会发生在梧州,而是发生在其他地方。这或许是不可避免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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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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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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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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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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