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亚警察局当副局长”郑二根回答道。
“那应该去了不少日子了吧?”
郑二根有些诧异,这位首长怎么知道?他又看了看姬信,觉得有些面熟,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时候见过。
“三亚刚开发的时候我就去了。”郑二根似乎是在回味那段艰苦岁月,摇着头,“那时候是去当副所长,连我一共五个人。”
郑二根走了之后,陈白宾说:“这个人看上去没什么油水,感觉就是按指挥棒转得人。估计情况知道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不掌握。”
“这个人当初是东门市派出所的警察。”姬信说道,“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一批警察培训班的学员。女仆革命事后,我曾经去过东门市派出所,逐一讯问过当晚值班的警察。”
“你的记性真好!这么久远的事还记得!”
“不可能不记得,因为当时独孤叫人发枪的事后,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拒绝的。”姬信说,“他是唯一一个牢记条令的人。那晚的事情没闹到不可收拾,这郑二根是有功劳的。”
“他还有这么一段光辉往事?”陈白宾有些吃惊,“看上去就是个唯唯诺诺的基层干部。能力也不怎么样。”
“他的优点就是唯唯诺诺。你说他有什么觉悟也不见得,但是规章说了不能做他就不做。这也算是难得的优点了。”姬信说,“我想他怎么没多久就消失了,原来被调到三亚去了。”姬信叹道,“怪不得他说‘元老的事情他不敢掺和’――虽说去当副所长,等于是被流放到天涯海角好几年,难怪他现在更加小心谨慎了。”
“才从三亚出来,又遇到梧州这档子事,这郑二根的脑仁都要疼了。”
“小人物的命运就是随波逐流,没什么好说的。”姬信说,“我们只是尽量不要让他们受池鱼之殃。”
陈白宾见他陷入了沉思,没有打搅他,好一会见他眉头渐渐展开,才问道:“姬局,你看接下来还要调查哪些人和事?”
“要说比较关键性的人物,还有个笪辛轩――按照现有的材料,蒋秋婵到蔡兰身边当陪妇,就是他的举荐。不过实话说,这个人不会有很大的油水。”姬信说,“不过,你还是问一问,形成笔录比较好。”
于是又讯问了笪辛轩,果然如姬信所言,笪辛轩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他举荐蒋秋婵纯粹是因为她哥哥蒋荣现的关系。毕竟蒋秋婵没了丈夫又困守在梧州无处投靠,须得找个生计。
他们在梧州耽搁了几天,把所有还在梧州的相关人员都进行了讯问,包括钱多在内。形成了近百份笔录。有些笔录在陈白宾看来简直毫无必要,但是姬信却一丝不苟,按照流程做了一遍。
不过,到目前为止,陈白宾还没有听到姬信关于案子的调查结论的任何说明。当然,他从调查过程中的只言片语中已经知道了姬信的办案思路。
其实分析他的思路并不难,陈白宾知道:姬信首先看重的是元老院的“团结”,任何有碍这种“团结”的真相,他都不会让它存在;其次是维护归化民和土著的权利。在元老院的治理下,公然践踏、掠夺归化民和土著权益的事情并不多见,但是元老院里的元老们很多却并不是真心尊重这些人的权益。难免会有类似“被牺牲”和“池鱼之殃”的事情。姬信就要尽可能的阻止这类事情的发生。
结合这两种思路,最后姬信主导的报告会按照什么方向写也就隐隐约约有了方向。只不过在细节上,还是有太多陈白宾感到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姬信到底准备用什么来圆呢?他十分的好奇。
几天后,藤县的回函也送到了,明确没有收到过梧州发出的关于“郝冉”的外调函。并且藤县方面应他们的要求,调查了蒋秋婵夫家的情况,证明蒋秋婵的身份和相关事件的诉说都是真话。同时也得知他家不论近亲远亲都没有“郝冉”这个人。
“这些都是已知的事情,没什么油水……”
“要是有油水才叫奇怪。”姬信说,“我们的工作也差不多了,应该撰写结论了。不过在撰写之前,还有最后一个人要讯问。”
“谁?”
“当然是解迩仁了。”姬信说,“他可是当事人。”
第二天,他们就约谈了解迩仁。
解迩仁对这次约谈似乎是胸有成竹,见面打招呼从容镇定。落座之后,姬信先就梧州的工作情况提了些问题,解迩仁也干脆利落的一一作了回答,预热完毕,姬信问道:
“你在参观龙母庙的时候曾经遇刺,有这件事吧?”
“有这事。”解迩仁的表情略略有些凝重了,“当时好险!”
“刺客名字你知道么?”
“知道,叫蔡兰。”解迩仁说,“后来把我她留在三总府里干些杂活。”
这番话直接把后面一系列的盘问给堵死了,陈白宾只好直接问要害问题。
“蔡兰这样的人显然是非常危险的。按照相关的规定,就算你不愿意将她交给军事法庭或者其他司法机构来处置,至少也应该交给俘虏营地,按照俘虏来处理。你为什么要将此人留用呢?”
“因为她画画画得好。”解迩仁道,“我正好在文宣上需要这么一个人……”
“她既然是留用人员,总应该有相关的工作记录――比如画稿之类。”
“这个都有,都有。”解迩仁胸有成竹,“不过暴乱当晚毁了不少材料,不确定是不是还全……”
“有人反映说,你和蔡兰之间并不是工作关系,她实际上成了你的生活秘书――是不是有这回事?”
“她当然不是我的生活秘书,要当生活秘书得在办公厅注册啊。蔡兰可没有。”解迩仁狡辩道。
“好吧。我们换一种说法。蔡兰和你之间,是不是存在男女关系?”
“这个有。”解迩仁摊开手无奈道,“我是个男人……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我知道这事不对,但是当时一时间管不住自己,唉!”
“你和她之间有这样的特殊关系之后,有无给了她相应的特殊照顾?请你如实回答。”
“那自然是有得。我又不是潘安……”解迩仁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我给她安排了住所,伙食也是跟着我吃小灶。还找人服侍他――蒋秋婵也是……没想到会被敌人利用!”
陈白宾略略吃惊,没想到这解迩仁居然这么爽快就认了,他看了一眼姬信,姬信一言不发。
“你知道敌人是怎么具体利用她的吗?”
“这个我不清楚。”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和暴乱分子有联系?”
“她企图在三总府内纵火,被我的警卫秘书当场拿获。”
这个说法和他报告里的一模一样,显然是仔细考虑过的。
“按照骆阳明和赵丰田的说法,你曾经准备发函到藤县外调易浩然的情况――但是藤县方面并没有收到外调函,你怎么解释呢?”
“也许是在暴乱当晚烧毁了。”
“从你提出这件事到暴乱,大概有两周时间,外调函会耽误这么久吗?”m.χIùmЬ.CǒM
“这个不好说啊,我事情多,要看要签字的文件多,有时候不注意,压在下面是会放很久也没处理的――这是我工作的失误之处。”
这未免有强辩的意思了,但是陈白宾在人证、物证上都没有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他在说谎。只好略过不谈。
陈白宾又问了些问题,解迩仁一一作答,但是在他和蔡兰之间的关系方面,他始终坚持咬定前面的说法。其他一概不认账。
姬信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一言不发,只是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一直到谈话结束,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解迩仁,还真鬼!”陈白宾说,“死活不说外调函的事情。”
“这恰恰说明了一点”姬信说,“蔡兰和这份神秘消失的外调函有莫大的联系。”
“你是说……”
“没错,”姬信点头,“他和蔡兰就在这院子里同居,那边的厢房显然是他的办公室之一。试想一下,你作为蔡兰有没有机会进入到办公室,接触到里面的文件?”
“机会多得是。”
“这就对了。”姬信说,“虽然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蔡兰抽毁了外调函。”
“为何他只肯认账和蔡兰的关系,却对这事讳莫如深?”
“和蔡兰的男女关系不算大事――当然了,现在她勾结纂明余孽的事板上钉钉,解迩仁的责任也不小。但是性质相对来说比她接触、抽毁元老院的机密文件要轻得多――后者那可是原则性的问题……所以他只有两害相较取其轻了。”姬信说,“他和蔡兰的关系,在梧州尽人皆知,不论是赵丰田还是普通的归化民干部、士兵乃至本地土著,知道的人成百上千。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捂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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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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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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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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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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