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下,让下”有人朝后面提醒并挪挪位子,突然,脑后响起“啪”的一声,如炸雷一般,回头一看,只见符富成持枪立正姿势立于场边,黄熊已坐在地上,双手仍紧握木枪,但枪头没了,枪头在地上,有一尺多长。
又是一片巨大的掌声。
对抗结束了,双方都脱下了护头,他俩像刚从海里爬出来的一样,满头是汗水。护具的脖领处全湿了,他俩都不断地用手指抹眼睛。近正午的日头下,符富紧闭着双眼,脸冲着天,满脸灿烂,笑得很傻。
总得对抗的结果是1营获胜。各连收队开始山地拉练训练,海风徐送,吹起旗帜,伴着歌声《拼刺刀》。
拼刺刀!
胸中怒火烧,
进军命令起风暴,
咱站在最前哨,
我们的仇恨深,
我们的觉悟高,
篡明胆敢要阻挠,
给他一刺刀!
拼刺刀!
胸中怒火烧,
枪杆寒星工农造,
服从元老院教导,
戳坏崇祯佬,
毒草连根刨,
对准猪皮黄呔鸡,
给他一刺刀!
杀!
拼刺刀!
胸中怒火烧,
野蛮封建反动派——
最怕这一着,
胸怀全世界,
钢枪握得牢,
任何敌人——
在咱刀下
跑不掉!
杀!
杀!
杀!
广州城。
紫明楼的高级包厢里,“私密表演”刚刚结束,半裸着的波斯舞女盈盈一拜,就要下来斟酒。贺新轻轻挥手,舞女知道两位大爷有事情要谈,便又福了一福,披起斗篷退了出去。
包厢里,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丝竹悠悠扬扬,配合着不见天日,却有装饰的奢华富丽的环境,甜腻的水果香气……让人有一种醉生梦死的虚幻感。
宽大柔软的沙发上,一个中年男人正四仰八叉的靠在,虽然在这样纸醉金迷的声色犬马之所,却看不到他脸上有多少的享受的神情。
看他的服饰不贵不贱,身材孔武有力,神情不怒自威,不似士农工商,却是个武夫。
贺新满脸笑意,拿起酒壶给他斟上酒,一边:“刘总爷,上回我和您说得事,或准或驳你得给个消息吧。”
被叫做刘总爷的人没有接过酒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这事……是不是再看看?”
“瞧您说得。”贺新笑得很谄媚,一看就是长期混迹欢场,替人捧脚脱靴的清客帮闲,“这又不是您老选姑娘,看看再说。人那是军国大事,等不得呀……”
刘总爷有些生气,道:“我也知道这是军国大事,是要掉脑袋的!所以才说再看看,再看看。”
贺新依旧满脸堆笑:“您瞧,如今天下大势怎么样小的不敢说,可就这广东的大势如何大伙都瞧得明明白白的。您老在虎门当门神,这几年澳洲人也没少给您好处――其实您老也知道,他们也不是非给不可不是?”
这位刘总爷是虎门寨千总。自从广州战役伏波军军冲破虎门,火烧五羊驿之后,珠江口沿岸的防御体系基本崩溃。熊文灿上任之后,铸炮造船募兵,重修了被伏波军摧毁的虎门寨和部分炮台,勉强重建了珠江口到白鹅潭的防御体系。www.xiumb.com
但是这个防御体系对澳洲人完全是开放的。经历过珠江口突入战役之火,本地的官绅军兵都知道自家无论如何设防在澳洲人面前不过是泥塑纸糊。悬挂着元老院旗号的船只公然在珠江上航行,没有任何战船、哨卡敢于拦截盘查。开始只是货船、商船,接着巡逻艇也公然上行到白鹅潭了。刘千总当了几年的虎门寨守将,对此心知肚明。
见他沉默不语,贺新又轻轻道:“总爷,识时务者为俊杰呀。”
刘千总为难道:“任老弟!不是我不识时务,实在是事情太大呀!这……这……可是……造反……”说到“造反”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不由得压低了声音,“我可还有一家老小,万一……”
说着他沉吟了片刻,道:“这样罢,你去回澳洲人,这事要我打出旗号直接入伙是不成的,可是澳洲人在珠江上干什么,我就算一概没看到,营门一关一个兵丁也不出来。你看怎么样?”
贺新冷笑道:“刘总爷,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如意了。就说你这虎门寨,抵得住澳洲人的大炮么?说句实在话,你不肯入伙,澳洲人也不过是多费点炮子火药,给你的弃暗投明的机会可只有一次,你可不要错过了……”
刘千总想了想,咬牙道:“好罢,我入伙便是!看这大明的气数也长不了了!”
“这才是俊杰。”贺新端起酒杯,“我敬刘总爷一杯!”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刘千总皱眉道:“只是虎门寨里也有几百人,当兵的不要紧,只要有饷就成!倒是有几个百户棘手。”
贺新知道这是在谈条件了,他想了想道:“你寨里欠多少军饷?”
“半年没发全饷了,零零落落加起来就发了一个半月的饷。”
刘千总其实打了个埋伏,其实是发了三个月的饷,他自己拿了一半。余下的一个半月的饷,层层盘剥七折八扣的,除了军官和亲兵家丁之外,多数人充其量就拿了一个月的军饷。
“饷的事好说。”贺新很大度,“澳洲人最有钱,还怕发不出饷?到时只怕还有恩赏。几个百户有什么难处?”
刘总爷道:“其他人倒好说,有两个是鞑官出身。倒是有些棘手。”
这几个鞑官百户都是蒙元降明的蒙古、回回军人。这些人从元代起就世居广州,堪称广州老土地,对大明忠心耿耿。鞑官因为出身关系,向来同声共气,又是坐地虎出身,是虎门寨里是很大的一股势力,对刘千总这个外来户并不十分买账。想真要起事这些人肯定不答应。他们手里都有亲兵,寨中的营兵不少也出身本地各卫所,声气相通。万一这几个人振臂一呼,自己手下那些亲兵真未必压得住。
贺新笑得阴险,“刘总爷也是一刀一枪挣出前程来得厮杀汉,他们愿意跟着刘总爷的,澳洲人也少不了好处;不愿意的,自然也有该去得地方。”
“什么地方?”刘千总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
“鸿门宴!”贺新恶狠狠道,“到时候刘总爷可别当了项羽!”
刘千总默默点头,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又道:“不过他们手下那些人也不容易搞,都是乡亲街坊,有的还是亲戚……”
“这不就要看刘总爷您的手腕了嘛。”贺新点头道,“都让澳洲人给您搞定了,您老还怎么显功呢?”
刘千总咬着牙点点通:“我知道了!任爷您说得是!”他又道,“只是到时候以何为号?总得有个标记,不然误伤了可不好。”
“战船悬五色旗为记,只要看到五色旗挂出,你就可以发动了!”贺新道,“到时候你在营寨上挂出蓝旗,伏波军见了,自然会派人与你联络。”
“蓝旗,”刘千总摸着脑袋,“这可没有,我叫人去扯批蓝布来……”
“不用这么费事。”贺新又给他斟上了酒,“蓝旗,已经在总爷营中预备好了。只要到时总爷一声令下,宣布反正。自然会有人将旗帜献上。您老就只管坐享其成把。哈哈哈”。
刘千总也跟着干笑了几声,已经汗湿了背脊。要是自己想当反骨仔或是到时候见了信号没有动作,这献上蓝旗的人就是取自己首级之人了。
一想到自己就要叛降大明,这个丘八心里颇为矛盾。他也是在和八排瑶打仗的时候,一刀一枪挣出来得官帽子,就这么丢了大明的官儿当澳洲人的官,说起来心里还有些可惜。
可是大明气数已尽,危在旦夕,这是人人都看得出的。这澳洲人即有钱,又能打仗,当初何总兵倾全省之兵去攻打,最后打了个大败仗不说,还惹得澳洲人进逼广州城下,最后不得不行款才退去。孰强孰弱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自己坚持要和澳洲人作对,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绝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是自己的就这么“投髡”,今后不知道前途又如何?听说他们那里的规矩和大明不同……
正纠结着,贺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塞在他的手里:“你且拿去,这是澳洲人给你的家丁亲兵们的酒钱。”
刘千总不用看,就这入手的纸片的质感和大小就知道是德隆的汇票。他瞥了一眼:是个相当不错的数字。纠结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低声道:“愿为元老院效犬马之劳。”
贺新笑了笑,“好说,好说!”他兴致甚高,拍了拍巴掌。着进来伺候的伙计道:“去把你们最好的番娘叫十个来让刘总爷选。记我的账。”(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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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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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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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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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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