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人们纷纷扛着疲惫,穿好衣裳,呼着白气,迎接还未被晨曦温暖的寒冷清晨。
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忙碌,有的甚至来不及好好的吃些什么,口中叼着面包或白馒头就踏上了路途。
路边的公交站台中,逐渐变得人影密集,有的站着低头,看着手机,有的蜷缩而坐,想在公交来前小补一觉。
而还有一人,坐在公交站台中,双臂抱胸,眼神狰狞,血丝弥漫。
这种人啊,一看就知道,心里藏着事情。
天气冷了,可他却还穿着夏日的单衣,所有人里,就属他身形最单薄。
他一动也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似乎在思考,在等待,在彷徨,亦在愤怒。
“小伙子,你没事吧?天气变凉了,怎么还穿这么少啊?”
一位扫地的环卫工人路过了,他裹着厚厚的袄子,发现了那个臃肿人群中形单影只的家伙。
“滴...473路公交到了,请乘客赶紧上车。”
远处驶来的公交车缓缓停下,惊醒了一众正在补交的疲惫灵魂,他们浑浑噩噩的上了车,公交站台内的人数一下削减了大半。
“小伙子,我一个小时前就看到你了,一直在这里坐着,一动不动,眼睛也红,是遇到什么让你心力憔悴的事了吧?”
环卫大叔笑了笑,放下了扫帚,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和脊背,在秦问旁边坐了下来,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似乎是担心自己身上的尘埃染脏了其他人。
“....”
那人什么都没说,仿佛没有听到大叔的话,依旧发着呆。
“你还这么年轻,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个大小伙子这么彷徨?”
“爱而不得?”
“众叛亲离?”
“家破人亡?”
“流离失所?”
环卫大叔似是心疼面前的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刚买的,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子,递给了一旁的年轻人。
“孩子...老伯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人生在世啊,但求一个问心无愧。你看我,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但却心中无憾无悔,乐得一个逍遥自在。”
“虽然身后没有那大房子住,枕边没有那美人安眠,兜里也没个几两碎银,但我偏不信,哪怕是跟那天王老子比,谁又能比我无忧?”
环卫大叔依旧伸着手,手中拿着那还泛着热气的肉包。
沉默的那人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扭过头,赤红干燥的双眼微微眨动,看着那只布满老茧的手,以及手中冒着白雾的肉包。
“是众望所归,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人终于说话了,声音有点低沉,显然是迷茫彷徨的紧。
“这样啊...难怪,难怪。”
环卫大叔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也不等那人接过包子,直接将其塞进了对方的怀里。
“再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人么,结局都一样,所以要么颓废的活,要么吃得饱饱的,自在的活!可以害怕,可以迷茫,但别忘了,吃饱后,站起来接着走,路还长着呢。”
环卫大叔送出了自己的一份心意,随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他还有几条街道要打扫呢,毕竟,每个人都有要面对的头疼事情。
“...”
看着怀中的包子,感受着这白软的美味所散发出的温暖,不知怎么的,他就好受多了。
“老伯,谢谢你的早餐。”
他扭过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大声的谢过了那个善良的背影。
背影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随后就融入了人群,回到了他原本的地方,积满了尘埃的社会角落,让人再也无法注意到。
秦问咬了口包子,肉香满溢,很暖很暖,不同于他的【龙炎】,暖的并非身体,而是灵魂。
“是不是应该提醒老伯,让他离开这个城市...”
想到这里,秦问再次放眼望向老伯离开的方向,但却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那个渺小如同尘埃的身影。
他消失在了人流里,如同一滴回归海洋的水,了无踪迹。
“拯救某个人没有意义...要救,就要拯救所有人。”
不知为何,秦问就明悟了许多,而给他上了一课的,却只是一粒漂浮在尘世的沙砾,以及一个并不昂贵的肉包。
“嗡!!滴!”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路对面,突然传出了剧烈的引擎声,以及锁车的声音。
那是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十分张扬,而车主还没露头,秦问就知道是谁来了。琇書蛧
“王司乾...够慢的。”
秦问赶紧站起身,朝着保时捷走去,而王司乾也下了车,朝着秦问走来。
他紧皱这眉头,心情看上去很不好。
“为什么随意吹响银哨?”
“并非随意吹响,我还想问,为什么这么久才赶到?若是我陷入生死危机,现在恐怕尸体都凉了!”
王司乾看着秦问赤红的眼睛,心中显然有怒气,但却强行压下。
“我们早就到了,从你吹响银哨开始,不到十分钟我们就赶到,并且在周围埋伏了下来,本来以为你被伏击,我们计划暗中观察并保护,看清形势再出手,可等到现在都没任何情况发生!”
“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无端吹响银哨,召集【守陵人】,可是很大的罪过!也许我们正在执行什么任务!为了救你赶过来,现在每一分钟都有可能死去大量的普通人!这样的罪,你担得起么!”
王司乾将秦问拉到一边,眼看四下无人,他压声怒喝了起来,但秦问却是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能理解王司乾的愤怒。
“的确是紧急情况,甚至比任何情况都要紧急!寒队长呢?我需要直接跟队长汇报情况!”
“这个城市...有危险了!”
“什么!?”
王司乾原本还是很生气,表情也有些狰狞,因为秦问的呼叫打断了他的事情,他甚至都来不及穿上组织内只有【B】级以上才能领取的特制西服,这才无比的生气。
但看到秦问的眼神,他知道,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片面。
“你最好是对的...”
王司乾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然后掏出了自己的银哨,吹了起来,但节奏和间隔却很特殊,不像秦问直接吹响,而是由律动,似乎在传达什么信息。
“队长很快就到,用银哨联系其他人的方式要你资历足够后才能学习,现在只能用于紧急求救。”
王司乾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依旧十分不满的看向秦问。
“队长已经在路上了,你先给我简单描述一下事情经过,如果你连我都打动不了,就更别说队长了,等着挨罚吧。”
秦问没有丝毫的辩解,他直接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地图,什么都没说,直接展示给了王司乾看。
“什么玩意...”
王司乾拿过地图,不耐烦的扫了一眼,然后...
就彻底的被惊住了,整个人傻在了原地,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
“我还会受罚么?”
秦问嘲讽的问了一句,但王司乾却是什么都没说,看了秦问一眼,随后再次掏出银哨,吹起了节奏特殊的旋律。
含义是。
“队长快来!出大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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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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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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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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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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