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小东西倒是能吃能拉,一顿三泡屎,喂完还得换垫窝底的餐巾纸,不然非得滚上一身的屎不可,而且宿舍间里的味道也会变得很奇怪。
吃完早餐,又给幼鸟喂了一顿,去机库上工的陈非身边多了一个小跟班。
依旧是没有人的作业区和工作台,权当作个人书桌。
鸟窝摆在木盒里,木盒放在其他技术说明书上面,等着叫了再喂,陈非就成了被动式人形喂鸟器。
幼鸟的饭点儿没法儿跟人同步,哪怕是人类幼崽,照样也得两小时哭一次,拉一次,喂一次,无论哪一种的爹妈,都不会轻松。
要是等着陈晨在午餐时间和下工时间回来喂,这只小东西怕是早就饿死了,而且还是死在屎堆里。
在找到合适的小鸡饲料之前,依然需要鸡蛋黄,半天就能喂掉大半个,而且食量明显见涨,热心肠的主厨阿贝尔会提前准备好煮熟的鸡蛋,让朴爱华定时送过来。
在洗菜的时候偶尔发现一两条虫子,奸商会立刻兴高采烈的捏着虫子给陈非的这只幼鸟加餐,一脸严肃的阿贝尔也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小鸟总算能够吃到最自然的食物,这样有利于生长。
若是换做以前,他绝对会把食材供应商骂的狗血淋头,菜叶里面居然还有虫子,这是打算额外补充蛋白质呢!
主厨先生莫名和蔼可亲的语气让供应商慌得一批,这是要打算换供应商了吧?怎么看都像是杀头之前先给一顿好的。
好在陈非眼下的任务并不繁重,主要任务就是看书,尽快熟悉机修组的工作内容,要不然也抽不出时间照顾这只突然来到自己身边的小生命。
这只不知品种的幼鸟也不枉吃得多拉得多,一天喂48遍的辛苦,仅仅三天的功夫,光溜溜的小身子,就多了一层薄薄的绒毛,个头也足足长大了一圈。
阿贝尔主厨虽然不知道如何去养一只小鸟,却还是知道家禽饲养方面的一些知识,一股脑儿的全部告诉给了陈非。
毕竟阿贝尔家乡的厨师们在饮食一道犹如杠精附体,吃了鸡蛋不算,还会挖空心思去琢磨下蛋的母鸡,久而久之,养的菜鸡因此在饮食界变得小有名气。
在偶然间,陈非才注意到它在不知何时已经第一次睁开了眼睛,正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珠打量着自己,十分安静。
居然睁眼了!
陈非又惊又喜。
尽管有种说法,初生的生灵会把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成自己的父母,但是这样的说法并不全面,在睁眼之前,熟悉的气息和震动才会让幼小生灵感到安全和舒适,开启视觉只是让本已熟悉的“父母形象”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想要继续加深和巩固这种亲近和羁绊,则需要更多的呵护和陪伴。
无论愿意与否,这种陪伴在鸟雀与人类之间却并不会长久,陈非都没打算准备笼子,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这只小家伙羽翼丰满后,任由其远走高飞,回归大自然,那里才是最适合鸟类的家园。
失去天生地养的习性,对于野生动物们而言,是一种残忍!
固然会有些不舍,陈非却不想自私自利的将个人喜好强加到其他生灵身上,一切随缘好了。Χiυmъ.cοΜ
开了眼的幼鸟长得更快了,越发能吃能拉,绒毛一天比一天丰满,不再是刚破壳而出时那般浑身通红的小肉球,变成了一只可爱的黑色小绒球,喂食的间隔时间也开始变长,生活习性总算分出昼夜,入夜后最多只需要喂一两次,就能安安静静的一夜到天亮,总算不用那么辛苦的频繁投喂。
照理来说,总算应该可以睡个好觉,可是陈非的黑眼圈却越来越重,显然睡眠质量并没有得到任何改善,他不得不与空勤基地的医疗单位约了个时间,又向机修长萧明打了招呼,在晚饭后就提前下了工。
这次来到空勤基地医疗组,也算是陈非在出院后的第一次复诊。
原本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的“幻视”不知怎么的开始对他的正常睡眠造成影响,一旦入睡,便是无休无止的荒梦,而且内容莫名其妙,是“错误!错误!不能识别有效CPU类型,运行内存自检失败……非法操作或错误指令……非法操作或错误指令……非法操作或错误指令……”诸如此类的内容,每次都一模一样,就跟中了邪似的。
一睁开眼睛,就更加邪门了,眼前不止有原来的“A:\>_”,还有梦里的那些内容,居然一字不漏,最后还变成强行刷屏的重复字幕了。
无论怎么眨眼睛,这些字符依旧存在,牢牢占据着相当一部分视野,就像眼前随时随地都悬浮着一台32寸的显示屏,干扰到了正常视线,只有在全神贯注的时候,才能在下意识的忽略掉这些奇怪的字符。
为两百多号人服务的医疗人员数量虽然不多,经验却非常丰富,应该有的医疗设备和器械同样一个都不少。
麻利的刷了一遍核磁共振和脑部高精度CT,再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陈非的眼睛,医疗组的医生们开始挠起了脑门。
这个年轻人并非病入膏肓,在使用了各种诊疗手段后,医生们依然没能找出症结所在,所能够得到的结果却是陈非十分健康,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没奈何,医疗组只好开了点儿安眠药,在诊断报告上又添加了一段疑似癔症和睡眠障碍的判断,仍旧没有办法帮助他消除掉眼前的大片“幻视”内容。
安眠药确实有一些效果,让陈非总算睡了一个囫囵觉,但是也有副作用,早上起床后,莫名的头痛欲裂,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
直到中午时分,这种难以言喻的头痛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现在他面临着一个问题,吃药虽造成睡醒后的异常头痛,不吃药会受荒梦折磨,休息不足,日渐憔悴。
作为成年人,陈非好像只能选择全部都要。
当初或许更高级的魔法药剂才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但是作为刚刚报到的菜鸟新人,显然还不值得这个价码,没被抹掉击杀金系巨龙的功劳,反而抵扣魔法药剂用来救命,已经是资本家的良心发现。
毕竟一个倒霉孩子在垂危将死的时候,实在没有什么选择权,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谢天谢地,哪里还能想其他有的没的,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叽!叽!”
已经有七天大的幼鸟性子渐渐变得活跃起来,喜欢在窝内刚换的干净餐巾纸上滚来滚去,扑扇稚嫩的小翅膀。
浑身细软的灰黑色绒毛中开始冒出一根根羽毛的细茬子,硬硬的,像刺一样,摸起来有点儿粗糙,待到完全舒展开来,就会变成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的羽毛,使它渐渐拥有成鸟的模样。
届时才能分辨出这只幼鸟究竟是个什么品种。
“瓜子,花生,啤酒,飞机杯,有人要吗?”
朴爱华又开始推着自已的那辆小推车满基地乱转,做起了补贴家用的小买卖。
虽然赚的不多,但是聚沙成塔,总归是一笔额外收入。
在厨房帮工打杂其实赚不了多少钱,哪怕加上奖金,一个月到手依然比不上陈非在试用期的工资水平,但是如今高丽本土内卷的厉害,失业率长期居高不下,像朴爱华这样的年纪,早早的过了35岁,又没有什么像样的技术,能够找到工作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资格挑三拣四。
推着小车刚进1号机库,朴爱华就远远的喊了起来。
“小陈啊,我弄到了小鸡饲料,你来尝尝!”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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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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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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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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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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