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柯云见她情绪低落,知道她想什么,“国家警察可不是县衙里的快班――是地地道道的元老院直属的强力部门。警察更不是什么贱民,咱们大宋澳洲行在没有贱民的说法。这差使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的,多少归化民都抢着想干呢。”
“这个,警察也算官吗?”李永薰可怜巴巴的问道。
“当然算啦,你看,你入职之后就授见习警士,干满三个月晋升二级警士――这就是列编了,正儿八经的元老院属下的‘干部’了。按月发薪水,还有各种补贴,每年发制服……你看大明的衙役有这个待遇没有?”
衙役除了“班头”之外,剩下的无非就是“在册的”正式衙役和“做公的”帮闲。别说官身,连“经制吏”都算不上。至于工资待遇这种东西,衙门是向来不考虑的。琇書蛧
李永薰有点动心了,“官身”这东西太有吸引力了,纵然是“芝麻官”,好歹也是个“官”呢。她平日里就很羡慕柯云的制服和“奉公”时候那种严肃从容,充满权威的态度――这种“威仪”和大明的官吏完全不一样。
自己的飞鱼服、绣春刀,还有“腰牌”,说到底不过是“玩笑”罢了,做不得真。临高的警察职位可是实打实的“有官身”,真正的“奉公”。
退一步说,就算自己不愿意,在临高这个澳洲人的老巢里还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吗?柯云的“紫明楼正缺人”的话可还在耳边呢。
“可是我想到姐姐的行人司……”李永薰看着柯云的黑色制服,叹了口气。
柯云笑了笑:“时间还长,慢慢来。”
于是李永薰就正式当了“警察”。先填写了“公职人员入编登记表”,然后就被安排进了芳草地的“警政学习班”。由于当时正是国家警察的扩编,警政系统刷新,急需大批人员。李永薰本身能能写会算,又有“家学渊源”,因而没有进三个月的警察短训班,而是进了一年制警政班。
学习之余,李永薰也几次动过念头给家里和佛山的表姐写信,但是一想到柯云的话她就畏缩了,再者写了又怎么给他们捎去呢?驿站是在澳洲人的掌握之下,这里又没有熟人可以托付,这事情就耽搁下来了。
在芳草地学习一年对她的改变很大,毕业的时候她成绩优异,随后就被分进了户籍处工作。警衔也晋升到了见习协理员。
户籍处的工作很是枯燥乏味,虽然她穿上了曾经艳羡的黑色制服,但是每天从事的却是文牍工作。由于中央政务院开始着手建立全岛户籍系统,无数的户籍资料潮水般的涌入户籍处,仅仅制作户籍档案就让整个户籍处忙得昏天黑地。
原本冉耀等人还指望海南的各个县衙和府衙架阁库收缴来的户籍“黄册”能够给与某种参考。结果却和大图书馆的人说得一样:“参考了之后更糊涂”。已经编撰到天启十几年的“黄册”别说提供不了详细的户籍资料,甚至是一本“亡灵册”:上面满是一百几十岁的百姓。
尝到了“黄册”的滋味之后,李永薰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对大明的热爱更少了几分。在户籍处除了新培训的员警之外,也有几个留用的各县户房的书办,对澳洲人行事缜密,办事规矩,即使这几个老油子也是不得不承认比自己高明许多:一句话,澳洲人带来推行的一套玩意,比自家祖传的口传心授,视为秘籍的东西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李永薰虽然对自己从事的工作多少有怨言,但是她自小耳渲目染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又经历了一年严厉的警政学习,对服从纪律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习惯。而且柯云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出现,但是十天半月总会和她见个面,聊聊天――显然,柯云对她的“监护”并没有结束。自己若是不处处小心,全力融入澳洲人的体系,紫明楼依然“虚席以待”。
枯燥的工作里也有些小小的调剂,李永薰在警政学校就被指定“选修”了“审讯学”,这门课程由周洞天亲自讲授。毕业之后就开始了在审讯处的“兼职”服务。
这种“兼职”不是每天都有。当通讯员默默的送来一张“临时加班通知单”之后,李永薰就知道自己晚间又要忙活了。
李永薰的兼职就是“审讯”,或者不如说“拷问”。
审讯处的工作地点在中庭的下面的地下室。厚厚的包着皮革的门永远是关着得,要进入这个地方,都要拉动铃绳,然后门上就会打开一扇小窗,露出警卫审视的眼睛。
无关人员是不能入内的,即使是李永薰这样经常来“兼职”的人,没有“加班单”也不能入内。
一旦进入这道大门,就又是一道楼梯,旋转着通向地下室。楼梯的底部是一道由警卫把守的上锁的铁栅门――站在这个地方等候开门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凄厉的尖叫声,除此之外,就是通风管口的嗡嗡声。
穿过铁栅门,是一条拱形顶的长廊,这里日夜都亮着煤气灯,走廊是水磨石的,两侧铺着排水沟,墙壁全部贴着瓷砖。两侧是一道道的门,门上包着厚厚的皮革垫――上面还开着窥视窗。
按照通知单的内容,李永薰进入其中的某一间开始她的“协助审讯”工作。
审讯的对象即有男人也有女人,女人也就罢了,李永薰的家传里就有锦衣卫秘传的“妇刑”,专门折磨拷打女犯之用。但是要她拷打男犯让她一度不太适应: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丝不挂的时候。
虽然感觉不舒服,她“干活”的时候却毫不迟疑――爹常说:当差就是当差,用不着想。上司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给她上过课的周首长则说:犯人没有男女之分。
李永薰工作卖力,既有家传手艺,又经过“现代熏陶”,一旦上手之后“业务”马上就熟练起来。不仅因为她“业务”功底扎实,而且还有心理上的优势:在一个男尊女卑风气浓厚的社会中,扒光了被一个年轻女子拷问折磨对许多人来说是极大的羞辱,因而他们崩溃起来就会快得多。很快的,她就在地下室里有了小小的名气――即使是在国家警察和政治保卫局留用的琼州府、县衙门的皂班老公人也对这少女刮目相看:这女孩子真有一手。
有人已经猜出她应该是“公人”世家出身――她露得那几手绝活绝非一般百姓家所能有。李永薰秉承柯云的嘱咐,对自己的身世家庭从来不敢说。
夜间加班的成就感小小的调剂了李永薰枯燥的日常工作。加班固然辛苦,但亦有小小的好处――比如能拿到比正常加班高出一半的加班费,这对原本没什么钱财概念的李永薰来说已经变得很重要了。
李咏薰正式加入国家警察之后,便搬入了专门供给单身警察住宿的宿舍区。这里不用付房租,只需支付水费和煤气费。警察总部还根据上班的班次,发给伙食劵。在吃饭上也所费不多,她又是个单身女子,用不着养家活口,按理说应该手头宽裕。
然而她却每个月都过得紧巴巴的――李永薰和所有脱离了家庭管束在大城市开始独立生活的年轻人一样,很快就迷失在临高的繁华之中了。
她的家乡南京当然也是当时少有的繁华大城市,但是在物质丰富程度上却远不能和临高相提并论。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东西在这里琳琅满目不说,女性可以随意游逛消费的社会风气令她更快的陷入到享乐主义的消费陷阱中去了。
她从小衣食无忧,缺少对金钱的忧患意识,在临高又没有家人需要赡养,手头自然散漫。
先是各种香水、化妆品、小饰品,接着是各种从没吃过的“好吃的”,然后她又喜欢上了购买各种“杂志”。最近是衣服――虽然她几乎每天都穿制服,但是身为女性有着对服装的天生狂热,过去东门市上的成衣品种很少,清一色是各种款式的工作服。后来从消化战利品和回笼货币考虑,临高服装厂开始有意识的制作投放现代款式的“时装”:其中即有按照现代版型修改后的款式,也有根据汉服党人提供的“改良汉服”设计制作得。
如此一来,李永薰就成了一个临高的“月光族”。地下室里的临时加班就成为她翘首以盼的重要收入补充了。(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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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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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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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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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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