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凡正在攀爬上渡轮的瞭望塔。
距离那两个异象正在纠缠的天灾已经很近很近了。
高凡知道自己必须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或者说,让战争中的一方看到自己。
风雨越来越大,扎哈号已经开始剧烈的上下颠簸。
这样的战斗或者无法对Zaha造成什么伤害,但对于游轮上的所有人类来说,毫无疑问会是一场灭顶之灾,这其中就包括高凡。
所以,为了活下去,或者说,别死的这么像是作死,高凡得拯救自己。
他爬上了瞭望塔。
狂风暴雨抽打着他的脸,他则按住自己的帽子,眯着眼睛,虽然辨不清方向,但抽脸抽得最狠那个方向,肯定是暴风雨来源地。
他向着那场暴雨大喊:“水濑阳梦!”
轰!
一道金色闪电炸在高凡身前,把瞭望塔铁围栏炸得金光乱窜。xiumb.com
高凡被这耀眼闪电震慑的眼前一片光晕。
等再看清眼前,就看到了一只奇妙的生物,她浑身上下都是金灿灿的,像是由黄金筑成的一個少女人形,背后还带着六对翅膀,粗略看来,这应该是个天使吧。
“画家先生!你也来到这个时代了!”那黄金少女用高凡熟悉的语气大声说。
真是水濑阳梦。
……
水濑阳梦把高凡带到了太平洋中的一处岛礁。
高凡是第一次用骑乘的状态,与一位旧日仆从相处,感觉很奇妙。
接下来两个人,或者说是一人一恶魔开始聊天。
“所以东瀛之战后,你就到达1920年了?”高凡问水濑阳梦,“但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命运石的仆从都是这个样子。”水濑阳梦说,“我的人类形体被造物主收回去了,只剩下神秘特质存在,到达这个时代,就只剩下这个仆从形态了,我也很苦恼。”
“人类形态被收回去了……”高凡想到了,“我有办法,你这有画笔和纸么?”
水濑阳梦瞧着四周广阔的太平洋海域,此刻正是傍晚,可称得上是万籁俱寂,只有像是天尽头一样的大海边缘在摇晃着,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高凡说,“和你打架的是谁?”
“拉莱耶之主的女儿,她等在这,似乎要抓谁,命运石告诉我,她要抓的人,与我有关,所以我就和她战斗起来了,现在看到画家先生,总算明白为什么了。”水濑阳梦说,“见到画家先生真是非常开心呢,我自己一个人无聊死了。”
“你知道我要来……嗯,对的,我们之间有‘约定’。”高凡自语着。
不是什么口头或者文字上的约定,而是同样来自于一个旧世,在1920年总会再相遇的,这是一种古怪的命运交汇。
按照道理,由众多伟大存在为基础构成的1920年,应该是无序的,但命运这个词,放在这,就有点古怪,因为那代表着有一个超越所有伟大存在之上的‘存在’。
高凡的灵感告诉他,这应该与‘伟大存在:命运石’让水濑阳梦在这里等他的目的有关。
“我的任务是寻找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伟大存在们一直怀疑,这个时代,依然是造物主的梦境,只不过造物主隐藏的特别深,但画家先生身上有终极的烙印,也许你将能指向终极的所在。”水濑阳梦说。
“呵~我拒绝。”高凡说。
“没关系,画家先生,没人会强迫您做任何事,但您做的任何事,都将是有意义的。”水濑阳梦说。
……
扎哈号到达美丽国之后,会流传一个传说。
在卷入难得一见的海上灾难,也就是两位旧日级别晋级之间的战斗风暴,又能够成功逃脱之后,这个传说就显得尤其神秘。
传说的内容是,不止一位乘客发誓,在那场如同天灾一般的黑云飓风,带着金色闪电,把扎哈号摧毁之前,他们都瞧见了游轮的瞭望台上,站着一位穿着燕尾服戴着高筒帽的绅士。
当时,在漫天彩虹、黑云飓风、金色闪电三种神秘意向之下,这位先生的存在,显得存在感很强,如果下一刻,是扎哈号被神秘风暴所吞噬,那么这个故事就不会流传,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于是在那一刻,最奇妙的景致发生了,当那位先生被卷入飓风与闪电之时,一切仿佛凝滞了刹那,然后,飓风与闪电都消失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可能知晓事情经过的Zaha,也不可能向人类解释——即便Zaha对人类怀有善意,祂身上庞大的污染也会借由语言传递到人类耳中,把那位可怜的人类变成一堆烂肉,或者什么荧光水母之类的爪牙。
等着扎哈号在半年后回归沪上时,这个故事又在沪上流传,再经由种种渠道,传递到林森浩耳中时,这也是林森浩最后一次听闻与高凡有关的确实传说。
高凡在1920年并没有留下什么太出名的作品,虽然他用国运之画,画破了盘踞北平五年之久的翡翠喇嘛污染,虽然他行使过类似于耶稣一样五饼两粥喂饱数百难民的神能,虽然经他点化的龙蛆,最终横扫东北,成为林森浩占据东北的绝胜利器。
但高凡本人,确实在1920年默默无闻。
林森浩了解高凡,本就没指望能够留住高凡,但再会与分别如此匆匆,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在之后经年累月的年头里,林森浩不断派出亲信,去往美丽国搜索高凡的行踪,但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确切音讯,只有一些疑似与高凡有关的画作,会出现在传闻中,这些作品非常神秘,仿佛本身就具有逃避任何关注的神秘属性,以至于任何有意识的追踪,都无法找到它们。
这成为林森浩终身的遗憾。
而这个时代的林森浩,以凡人之躯,最终把东北地区打造成一块避世净土,在这里勉强维持着人类的自治,但他毕竟寿命有限,最终的死亡降临时,林森浩非常惋惜的对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二代‘少帅’林凯因说:
“我曾经有过一个终结乱世的机会,但他没有选择与我合作,太遗憾了……”
“您说的他是谁?”林凯因问。
“你见过他的,在那年的北平城……”林森浩已然垂垂老矣,他望向上方的目光,仿佛穿透顶棚,看到了天空,看到了天空中倒映出他的一生过往,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选择离他而去,这让他整顿山河的梦想最终一空。
“是高凡么?他真的能够画出国运?那只是个传说吧?”林凯因问。
“你不懂……”林森浩摇摇头,抓起林凯因的手,“一切都交给你了……”
林凯因回握住林森浩的手,只觉得这只手孱弱而无力,完全不似他印象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不禁悲从中来,双目落泪。
这时,林森浩的头静静歪向一边,呼吸中止,一个时代终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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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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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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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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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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