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是站在摄影师旁边辅助他和教授对拍摄姿势的沟通,后面发现其实两个人可以单纯的从形体比划就理解了对方。
叶依然就默默退在了一边。
期间有影楼的工作人员来和叶依然搭讪,是个打扮的极为朴素的女孩子,皮肤有些粗糙,脸上也毫无化妆的痕迹。她自我介绍说是高中毕业就到北京来工作了,来回换了好几个工作,一边说自己的经历如何漂泊,一边夸赞叶依然的英语真厉害,眼睛里满是钦佩和羡慕。
叶依然默默说道不过是学校里日常的英语对话而已,没有什么的。
她还是很赞叹的样子,一遍遍说着厉害,一遍遍又自嘲说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
两人有一言没一语的聊着家长里短。
叶依然心里明晰地感觉到同为打工人,她和这女孩子本质上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女孩又问叶依然是哪个大学的,是哪里人。
叶依然如实回答了。
女孩子睁大了眼睛,大大咧咧笑着说:
“啊,没想到那么远啊。”
叶依然淡淡一笑。
这里可是北京啊,身处宇宙中心的时候,的确感觉好像任何地方离这里都好远好远。
仿佛就是两个根本不相干的世界一样。
叶依然当然很理解她的心情,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女孩子很快就被影楼的工作人员叫过去哄孩子了。
或许是小朋友年龄太小的缘故,一直在哭闹,让原本就有些尴尬的摄影棚更是在大人们的面面相觑里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氛围。
那个女孩子手里捧着好几个毛绒玩偶的布娃娃,变换着表情和姿势,企图以亲和而友善的方式换取小孩子片刻注意力分散的宁静。
可小孩子仍然是哭泣个不停,声音大到几乎要把天花板给掀翻了。
教授的妻子只好停止自己个人写真的拍摄,将孩子抱在怀里不停地拍打安抚着。
教授在一旁站着,明显是是等不及了,因为要赶着回去上课,所以步履匆匆在拍完个人写真和几张孩子仍然是苦苦啼啼的家庭照之后就很快离开了。
临走前嘱咐叶依然把他的妻子和孩子送回去并表达了感谢。
于是乎,又只剩下叶依然陪着来自台湾的教授夫人和他们那不谙世事的小孩。
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叶依然被摄影棚里的混乱弄的有些头晕脑胀的,心里已经盘算着离开之后的计划了。
她靠在工作室一楼舒适的沙发上想了半天来回车程大概的时间和教室那边放学的时间,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送完他们回到住所后还是直接回寝室去比较好。
什么也不耽误,什么也不多余。
拍摄终于是要完成了。
叶依然在微信群里报备了摄影棚这边的工作已经顺利结束,同时又叫了车来接人。
回程的路上叶依然也是缄默,而被教授夫人始终抱在怀里的小孩子,或许是因为在拍摄的时候一直哭闹累坏了身子,最后也终于是在后座沉沉睡着了。
计程车里空气安宁而又沉静。
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的得体,不管是在台北,波士顿还是北京,具体到每一个人,生活本身也只是一地鸡毛而已。
到了教授所住的小区门口,教授夫人一手抱着似乎已经熟睡的孩子,一手挎着lv的托特包,一边还十分优雅大方地笑笑和叶依然说了感谢款款走向了门口。
叶依然看着他们下了车,身影消失在小区的入口处,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和司机说了学校的地址,懒懒地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继续打着车回到学校。
路上好多人,好多车,叶依然感觉这个城市好大,也好疲惫。
等到了宿舍门口的时候,几乎已经是日落之后了。
叶依然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躺在床上想要彻头彻尾地好好放松一下。
什么有意义的事都没有做,可身体依旧倦怠,时间也过去了。
当然如果将整月的工资结算下来均分到每天,单纯从收入这一件事来讲,也不能说叶依然这一天是彻头彻脑荒废了的。
可这种为了一点小钱来回奔波的生活,当然一点也不是叶依然想要的。
可能也是实习这个性质导致的工作体验不好吧。
叶依然颇自我安慰一般的想着。
她又想起了刚入学时学院领导的讲话:
“哪怕你们是个中专毕业都可以找到工作,不一样的,是你们需要一份好工作!”
什么是好工作呢。
叶依然真的可以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吗。
叶依然不知道,她也越来越没有信心。
躺了很久,休息也差不多了。她又习惯性地打开了手机。
群里面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天上课的事情。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呢。
叶依然默默在心里嘀咕着。
叶依然一条条的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却意外看到了新加入的一个成员的发言,从群里面各位的反应和聊天上下文来看,她应该是今天上午上课的学生的妈妈。
“很抱歉各位助教老师,我们温迪因为刚回国很不适应,时差还没有倒过来,上课可能会出现迟到或是早退的情况,还请各位多多包涵,和教授做好沟通,感谢感谢!”
叶依然不禁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她又将信息跳转到了三个助教的小群里。
“意思就是今后她可能直接翘课不来了呗。”
“可不是吗,今天都跟她讲清楚了哪怕不来上课,学费也是不予退还的。”
“人家想的哪里是退学费啊,人家想的是课太难了,听不懂,可人家不想上还是想要我们的结业证书的。”
“真不愧是富二代啊,花几万块就为了买一个课程的结业证书,真是了不起。”
“人家哪里会看重这个证书啊,主要是上了课,这个教授会在他们申美本的时候帮忙写推荐信的。”
“好家伙,这个项目的推荐信真这么值钱的吗。”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写的,麻省理工诶。而且听说还会有辅导的论文一起在期刊上发表呢,你想想,要是能在文章上挂个共同一作作者,岂不是赚翻了。”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是我等常人难以想象的。”
叶依然一条条看着。
原来是她不想来上这个课,完全是被父母逼着来上的啊。
叶依然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女孩子神态疲惫却依然挂着甜甜的微笑的样子。
刚从国外回国过寒假,结果一回来就来上课,换谁谁都受不了吧。
叶依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下午的时候她还给她妈妈打电话哭,说心情不好,上不了课呢。”
“不会上午迟到的时候,也是出去打电话了吧。”
“对对对,好像也是,听那个阿姨说温迪确实一整天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叶依然一条条看着她们的聊天记录,感觉脑容量已经无法处理了。
叶依然也想到了自己。
现在看来,自己也曾经算是教育稀缺资源的享有者吧。
叶依然还记得自己在准备初升高考试的时候,曾经连续一个暑假每一天都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按时到市中心的补习班参加学习辅导。那家辅导机构是当地最有名的金字招牌,每年都会安排考上市重点甚至是文城一中的学生来进行专场讲座,黑压压的人群里,尖子生的浓度胜过了任何一个普通初中。
更有甚者,一直传闻他们可以拿到第一手的题源,甚至连出题老师都和入学考试的命题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叶依然的印象里,补习班的10个教室就从来没有空过。
每次去上课去下课,楼梯都是水泄不通。来往的家长和孩子,密密麻麻像是蝼蚁。
排队报班咨询的家长络绎不绝,永远将入口处的咨询台围得水泄不通。
而那个辅导机构的负责人是个说话中气十足,嗓门洪亮的极为富态的女子。
叶依然还记得在不少同学和家长的推荐下,妈妈带她慕名第一天去报名的时候,那个负责人极为傲慢和偏执的口气:
“这都高一下了,怎么才来报名啊,好学生都会被你们给耽误了!”
好像就是因为第一次参加了辅导课,叶依然在学校上课的专注度便直线下滑了。
她很清楚,课外的辅导班在两个小时内讲课的效率,几乎是普通高中一个星期的进度了。更别提身边往往是各个学校特别出色的同学们,在学霸的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只要是做着同一份试卷,听着同一个老师讲题,好像连学习的劲头都多了好多倍。”
“谁谁谁上次月考是他们年级的年级第一,谁谁谁上次模拟考又拿了区第一名......”
这样的话叶依然就从来没有少听过。
就好像这个班上除了叶依然其他人都是各个学校的精英学霸。
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第一名就什么也不是。
叶依然在上课的间隙,当然也会因为脑子实在转不过弯来,偶尔走神。
望望那些与自己不管是座位还是实际都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大学霸们,他们玩着手机,和周围朋友们的嬉笑打闹着。
生活和学习对他们来说好像就是过家家一样的容易。
而叶依然看着黑板上千奇百怪的代数符号和几何辅助线,心里却感到很大的压力。
听说他们从小就是在辅导班里长大的,哪怕是在本应该常人都无法承受的高强度的压力下,因为重复训练的缘故,却也是格外地轻松自在。
叶依然从心底里羡慕他们。
当然了,哪怕是竞争激烈如辅导班,形形色色的对手也是层出不穷的。
除了像普通学校一样的大班教学,一个班上四十人左右听着所谓的高级教师讲一些难题怪题,叶依然也知道还有一些同学上的补习班是一对一的。
这就和叶依然通常在学校里感受到的教育截然不同了。
说实话,叶依然并不适应一对一的教学,第一次去试听一对一的数学课,还是知道了一个同学在上,抱着不想被落下的心态,就想去试试看。xǐυmь.℃òm
叶依然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同学对分享一个老师的不情愿,所以去上课的路上一路尴尬。
自己珍稀的教学资源被其他人知道了,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不舒服吧。
叶依然没有多说什么,她非常理解。
上课的老师是市重点高中重点班的数学老师,而上课的地点是市区某知名别墅区内,也就是数学老师的家里。
整个上课的过程,是很缓慢的,叶依然可以这么说。
叶依然有些不适应这种一对一的慢条斯理的教学,她好像更能接受的是传统意义上的填鸭式的教学,只需要一个良好的记性和适当的练习,不需要去付出太多实际性的努力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取得一个众望所归的好成绩。
当然叶依然也知道在一对一的辅导下有些人的进步是飞速的。
一对一的辅导价格是比普通上大课班的费用高昂数倍的,这已经成为了教育培训行业人人烂熟于心的东西。
甚至叶依然还听说过有的老师要求上课的学生提前交一年的补习费用,甚至还要求办卡,将学费存在老师那里,用于预定上课的名额。
叶依然感觉自己在听天方夜谭。
可事情就是一件件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可能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
叶依然想不明白。
上的补习班越多,叶依然就越有这种感觉,好像真正在补习班学到的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知识,反倒是补习班更像一个时间的容器,让所有在校的学生把时间和精力都投射在一个个学科大纲里,从而让他们无暇去顾及其他的休闲娱乐,彻底的沦为知识的奴隶,学习的工具。
学习让叶依然变得虚弱。
那段时间里,叶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的身体就仿佛是一个搬运大脑的工具,从家里把大脑运到教室学习,运到补习班做题,再运到学校上课,再运到补习班考试,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睡觉前,想的是今天上课学到了什么新的东西。
睡醒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昨天还没解出来的那道题今天是不是可以在课间去问问老师看有没有新的解题方法。
叶依然看起来真的很努力的样子。
但最终的结果,可能是根本配不上她投入的努力了。
那当然是另外一个故事。
只是叶依然在自己的故事和这个女学生的经历之间体察到了巨大的参差。
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人弃之如敝履。
有人要倾尽全力才能追求到的东西,有人却唾手可得。
叶依然有些庆幸自己已经脱离了高中那个水深火热的时间段,可细细想想,谁又能真正逃过时间的手掌心呢?
没有无缘无故地得到,只是自己对失去的东西太不敏感了而已。
叶依然躺在床上,想起高中时候,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毕业之后,高中成为了叶依然人生里永远的伤疤。
一碰就疼,久久无法结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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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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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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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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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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