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的胆子还很小,坐在启动时最高的木马上哭嚷着要下来,男人没辙就只能跟老板商量多交了一人份的钱才摆平了项目限重的事情,坐在了楚子航的前面木马上,随着音乐一上一下时不时还扭头做鬼脸逗他笑。
那时候他忽然就感觉只要男人的后背在自己的面前,就算天忽然塌下来对方也会为自己顶住。
...而如今天真的塌下来了。
黑色的巨影笼罩了爆吼着向上冲锋的楚天骄,奥丁从桥面上一跃而下,简直就像是巍峨的高山倾倒了下来。那巨大的黑影带着狂风坠落而下宛如天幕崩塌,昆古尼尔的枪尖缠绕着绝望和死亡迎向了逆流而上的凡人。
奥丁尚未举枪,独瞳之中却升起了无数绚烂的流光。
那些楚天骄避开的流星居然逆转了方向!原本已经擦肩而过的星光尾随着爆冲向上的楚天骄而来,向着他不同的要害奔去!
数团血花在楚天骄的身上盛开了,传说是真的,昆古尼尔出枪则是必中,没有躲闪的可能,一旦被他锁定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追上然后贯穿。
奥丁的独瞳中闪过红色的血光,在那流星群命中之后,他才握紧了手中的昆古尼尔缓缓抬起对准了那妖娆盛开的血花。
果不其然楚天骄的身影顷刻间从内突破而出,时间零的领域快速张开将他的速度带到了极致,他的浑身都在飚射着鲜血,触目惊心的枪孔贯穿了他的全身,龙骨状态与暴血吊住了他最后的一口气让他呜咽着咆哮继续着最后的冲锋!
大桥狂坠,斜立在桥面上的奥丁注视着登天的楚天骄,手中的昆古尼尔开始向后拉伸,力量就像巨大的弓弦被那钢铁的臂膀扯动了,挂在弓弦上的是命运带去的死亡。
只需要一次掷枪,一次流星的刺击,楚天骄就会殒命。
下坠的奥丁和楚天骄的距离正在急速地拉近,不足十米的距离,昆古尼尔已经提前抬起枪对准了这个男人...可奥丁却迟迟没有刺出手中的长枪,那熔岩的独瞳盯住楚天骄的残破身躯像是结冰了一样没有任何波动!
暴雨狂流,成群坠落的黑影们的嘶叫声在时间零中拉扯成了风的啼哭,奥丁迟迟没有动手,风雨打在他的甲胄上,那金色的独瞳内的风暴仿佛受到了某种制约迟迟没有倾盆而下。
“来啊!”男人震吼,居然对神明发出了挑衅。
刹那之间,十米的距离已经化为乌有了,楚天骄冲到了奥丁的面前暴跳而起,跃与神祇同高,刀锋就像野兽的獠牙,狮子示现,一刀斩向了这位神祇的面具!
爆鸣震响,火星乱舞。
昆古尼尔从下至上刺出挡住了这一刀,神话中以世界树为材料的神枪硬碰硬吃住了这为父亲暴怒的跳斩,碰撞发出的爆音简直能撕裂耳膜震碎空气!
半空中的奥丁向前震动昆古尼尔,巨大的力量掀起呜咽的风声,楚天骄就像被火车撞到了一样飞开了,他在空中旋转如陀螺,又猛地翻身一刀划在了倾斜下坠的桥面上,手脚并用着抓在了这坠落的桥面上,蜘蛛似的匍匐着身子滑行数十米后贴在桥面死死盯住不远处的奥丁。
奥丁站立在倾斜的桥面上,右手背持着昆古尼尔,不知为何他忽然不再刺出这把必中的神枪了,独瞳左右扫荡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你在看哪里?”
数十米不到的距离,楚天骄的身影闪现一样出现在了奥丁的身后,双手持刀就像砸闷棍一样劈了下来,一把锋利到可以吹毛断发的日本刀却砸出了呜咽的风啸。天然理心流·心意棒,毫无美感的棍法,脱胎于斩术,但力道却是斩击的数倍雄浑,楚天骄用这一招切开过渡轮的船锚的厚重铁索,自然也自信能切开神祇的脑袋。
奥丁挥舞昆古尼尔,巨大的身躯摆动起来显得却异常灵活,那长枪围绕他的周身划出了一道上扬的弧线,枪尖横扫向楚天骄的喉咙。
楚天骄变动村雨的落点,硬击在了长枪上随着力道在空中变向,如果有日本刀术大师看见这一幕一定会石化掉,从讲究‘综合’的天然理心流到注重“位”的明智镜心流,不同的刀术在楚天骄手中变化得毫无阻隔。
他一脚踩在了奥丁的手臂上,手上刀术再变,双手持刀,下一刀飒然错开,快到看不清拔刀的动作,但杀机浓烈地就像一泼窒息的水笼罩向了神祇的面目。
爆响,水溅。
这杀意滔天的一刀最终斩中了冲流而上的水幕,震出了巨大的涟漪!
“操!”楚天骄爆吼了一声,暴血带来的杀戮意志让他的胸腔里仿佛滚动着漫潮的红水,即将破开胸膛淹没他所见到、感知到的一切。
奥丁隔着水幕看着楚天骄,抬起左手透过水幕直接抓向了村雨,湍急的水流死死卷住了真打的刀刃,昆古尼尔由下至上捅来顺势要将楚天骄整个人做成穿刺公的战利品。楚天骄想要退开就要放弃手中的炼金刀剑,而失去了村雨则意味着丧失了唯一能创伤这个全身着甲的神明。
简单的手段,轻而易举地破解了所谓‘S’级混血种的拼死搏杀,奥丁的视线甚至在这一刻都没有停留在楚天骄身上,那只独瞳还在四散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在昆古尼尔即将捅穿楚天骄的胸膛时,他果然松开了村雨的刀柄,就如奥丁所想的一样。
但在下一刻奥丁的独瞳骤然重新锁定回了楚天骄,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凝实收拢了一些...就像霸主的猎食者头一次在丛林中感受到了危机一般。
在他的注视下,面前的这个男人在松开村雨后忽然在半空中整个人向后仰起,一仰到底让人看不见他的面孔,只能听见周围流动的空气极剧向着一个漩涡中流动的声响,在空气的流动声中更有轰隆的心跳声密集作响,可如果那真的是心跳,那该是怎样一颗强壮不可思议的心脏?就像机械一样猛烈地抽动着血管中的血液将全身的压力逼到了一个濒临炸裂的极点。
片刻,奥丁面前半空中的楚天骄发出了震天响的咆哮声!那遍布全身的鳞片刹那间被血色的震气掀起了,超级混血种的血统在这一瞬间沸腾到了蒸发的极点!
三度暴血,龙骨破背而出,就像刀刃从体表内绽放开来,咆哮的血统带着龙吼声冲出了这个男人身体的桎梏。
“我说!神明!芝麻开门了啦!”楚天骄发出的声音已经接近怪物的撕裂吼鸣了,他爆吼着猛地向前屈身,就像硬竹被折到极致的极致后猛地反弯砸起一样,带着那握紧到飙血的拳头带着体内所有逼到临界点的压力砸向了村雨的刀柄!
那是何等伟大的力量,可以用肉眼看见“劲”从他的腰部顺着脊椎往上爬去,在鳞片滚动的涟漪中到达了肩胛,顺着臂膀的带动一直抵达指骨,撞在了卡在水幕中的村雨刀柄上!这一幕充满了力量的美感,就像击锤公式化地敲动了子弹的底火,所有的力量化作了塞满的火药在扳机撞下的瞬间盛放出了绚烂的火花,楚天骄自身就是扳机和击锤整体,他将作为弹头的村雨·真打发射出去了!
心形刀流·一刀技·罗刹鬼骨
村雨仿佛时间停滞了一样顿了0.1秒,力量终于全部传达后,它消失不见了。
飞驰而去的白光尾部甚至模糊地可以看见村雨刀镡的地方环绕着半透明的云雾,在横扫坠落桥面的音爆声中,藏在光中的致命刀尖刺向了奥丁的铁面!这一刀冲着奥丁的独瞳直去,楚天骄没有选择按照楚子航的提醒对准铁面,如果那张铁面无法被轻易击碎,那为何不从铁面唯一的缺孔入手呢?
那是穿透暴雨划出了一道蒙蒙的白光,就像闪电过隙,在命中之后爆碎的颅骨炸响就是过后的雷鸣轰裂!蒙蒙的白光穿刺而出,一举震碎了整个激流的水幕,以纯粹的暴力破开了那不知名的言灵的力量!
楚天骄在击破水幕之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暴血自动退出,龙骨状态解除。
这一拳,或者一刀就像将他的生机注入在了里面,挥出之后,他膨胀的身躯就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干瘪了下去,各个挤压的伤口破裂开喷出了朵朵血色的残花,整个人在空中被暗红的雾气包裹了。
时间零的领域解除。
暴雨中,大桥已经接近坠落到奔腾的河面了,楚天骄失去意识即将随着断裂的桥面坠入河流,、
在数米开外奥丁已经管不了楚天骄了,他的独瞳内只有那白光的影子了,这可是面前超级混血种豁出命的杀招,这种距离就算他是奥丁他也避无可避!
除非。
白光已经到达了奥丁的独瞳前不到一米的距离,然后半米,直到以厘米计算,咫尺可达。
钢筋坠入河流,钢绳溅起水花,黑影们如雨般在头顶落下,雷霆被淹死在海岸的尽头。
奥丁飘散的独瞳不再摇曳了,他握住了手中的昆古尼尔,无形的领域扩搅动着风雨和代表规则的力量扩张开直到笼罩了那白光。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在头顶炸响,与此同时,一道绚烂的流星自下而上倒飞天际!
那是比白光还要快上数百倍的流星,一闪而上突破了数倍的音障,几乎让人以为那是光的速度,直接命中了杀机漫天的白光!
咔擦。
村雨·真打的刀刃中段密布裂痕,然后被流星中包裹的漆黑的世界树长枪击碎。
昆古尼尔终于出枪了,必中的神枪就算瞄准的不是活物而是死物,只要他出枪也必定会命中,它是绝对的攻击也是绝对的防御,只要奥丁手持长枪,他永远天衣无缝、战无不胜。
村雨·真打被命运刺中,折断,刀刃以数倍音速弹飞。
坠入河前,几乎失去意识的楚天骄被血染的眼缝见到了这一幕后微微合拢了。
“他说芝麻开门啦,神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说。
奥丁仰头,火热的光芒照亮了他的铁面,整条奔腾的河流都在那光芒中燃烧着火焰。
奥丁的上方,半空中的楚子航几乎和奥丁面贴面,雨水从他的眉心滴落,碎在了铁面上成了沫花,每一滴沫花又倒影着他身后是狂涌的黑红火焰硝烟,就像他背负着一双黑红的大翼,掀动着炸裂半空桥面的冲击波带着他来到了神明的面前。
...之前的雷鸣声。
那哪里是雷鸣?那其实是君焰爆发的轰响,只是太过沉重以及暴戾了让人误以为是今晚最大的暴雷。
火焰盛开在空中照亮了整个黑夜,藏在坠落钢筋后的楚子航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直到最后才掀起了结束暴风雨乐章的最后一个音符。
奥丁刺出的流星还在升腾,昆古尼尔以数倍刺出的速度收回,那独瞳中代表命运的死线缓慢地重新试图连向了近在咫尺的楚子航眉心。
昆古尼尔的弱点是什么?
楚子航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重新想起神话中北欧神王落幕的终焉时刻,他才缓缓明白,昆古尼尔是没有弱点的,它出则是必中,因为那刺出的是命运,是规则,规则与命运向来都是不可阻挡...可为什么掌控着命运的神王最后却湮灭在了诸神的黄昏之中呢?
之后,在那个声音的提醒下,楚子航想通了。
命运的确是绝对的,但执掌命运的人是有弱点的,昆古尼尔必中,那就让它必中吧——只要在它下一次命中之前,杀死执掌它的主人就好了...因为就连他的主人也不过是命运的傀儡。ωωω.χΙυΜЬ.Cǒm
奥丁仰头注视着楚子航,他之前一直在找寻消失的楚子航,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他了,独瞳的倒影中这个男孩的黄金瞳不再是耀眼的金色了,而是熔岩流淌的赤红,但却没有任何的暴戾和疯狂,有的只有...一抹嘲笑?
这抹嘲笑不该出现在楚子航这个个体的身上,但奥丁却对这抹嘲笑产生了异常的熟悉感——跨越了千古岁月的旧事故人。
楚子航知道自己杀不死奥丁,村雨无法破开的铁面,他自然无法徒手拆毁,但奥丁不知道的是他并不需要杀死神明,他只需要按照那个声音去触碰神明就行了。
于是他伸出了手。
风中传来了一声轻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
在奥丁的铁面下发出了雄浑可怖的声音,声纹中有着亘古的沙哑,有些恍然,也有些释然,连带着神祇手中终于收回的昆古尼尔居然都停滞了半刻。
“原来是你啊,尤...”
楚子航的右手搭在了奥丁的铁面上,触感冰冷渗骨。
大桥轰然坠入河流掀起百丈水花,神明与楚子航一齐被白色的浪潮淹没消失不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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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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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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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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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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