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们现在所处的尼伯龙根在理论上是没有出口的,每一个尼伯龙根都有着他固定的规则,就算是尼伯龙根的创造者也需要遵守它的规则,这是铁律。在这个尼伯龙根‘雨水’是媒介,只要被‘雨水’笼罩我们就无法逃脱,我们已经进入了他的领地,高架路的尽头势必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
“可以理解,就像是小时候我们用红白机玩的电子游戏,我们现在就是进了boss关卡,音乐和背景板都变了,我们和boss总得死一个才能继续游戏。”
“想要打败敌人,就先需要了解敌人,爸爸,你知道这片尼伯龙根属于谁的吗?”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能找到我并且带我来到这里的家伙来头肯定不会小,之前我们被逼上高架路的时候在时间零里我偷看了后视镜几眼,只看见了刺眼白光中的一匹马以及一个人影...我从来没见过骑马的龙王!”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迈巴赫里,楚天骄的表情微微一怔看着平静质问自己的楚子航最后只摇头,“我可能有些猜测,但也只是一些模糊的概念,没有办法形容出来,我的确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追我们。”
“但你起码知道他为什么要追你。”楚子航说,“龙王从来对混血种个体不感兴趣,即使你是超级混血种,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体量大一些带着毒刺的蚂蚁罢了。除非这个蚂蚁偷了属于他们的东西。”
“什么偷东西啊...”楚天骄忽然表现得有些怂,后视镜里折射出的双眼视线都有些躲闪。
楚子航没说话,就这么借着后视镜盯着他,直到他脑袋越缩越低差些埋进脖子里。
“好吧好吧,我的确拿了点东西...我之前不是说我要帮老板送东西出城吗?那东西就在后备箱里,恐怕那群家伙就是冲着它来的。”楚天骄叹气了,话语里全是无奈和深深的凝重,对于一个超级混血种来说都能如此重视的东西可见有多棘手。
“后备箱里装着什么?”
“一个箱子,准确地来说是一个手提密码箱。”
“学院的东西?”
“儿子...有些事情我真不好跟你说清楚。”楚天骄说,“你只需要知道密码箱里的东西重要到足以影响人类的命运就足够了。”
楚子航微微偏头没说什么,可他的心底已经打定主意了,好不容易回到了七年前,就算楚天骄再怎么藏着掖着,他也要把曾经的谜团弄清楚。那个雨夜楚天骄因为密码箱被留在了尼伯龙根里,最后那位神祇多半也得到了那个密码箱,如果他能知道密码箱里的到底藏着什么,或许回到现实后就能根据线索重新找到尼伯龙根和那位神祇。Χiυmъ.cοΜ
等等...楚子航忽然低头了,略微深吸了口气,窗外有暴雷闪过,高架路外的群树在风雨中如纤细的手臂在招展狂舞,群山也在狂奔移动,开枝散叶的白色雷霆就像裂痕一样布满了天空的尽头,撕裂开更多的暴雨填满大地。
他看向了车玻璃里自己的倒影...
从什么时候自己的思维方式彻底发生改变了?
这个世界再怎么真实也应该只是‘催眠’根据自己的记忆以及大脑的衍生构思能力构造出来的幻梦,在这个梦里或许有言灵的加持下,一切的人和事物都会按照最符合自己逻辑推论的方式进行,其中包括楚天骄的性格、言行以及战斗时那些黑影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和速度。
也就是说楚子航是无法在自己有限的记忆里得到记忆之外的东西的,就像那个冷笑话讲的一样,青春期的男孩做春梦的时候到达高潮情节忽然就醒了,原因是大脑404宕机无法渲染出不存在的图像和感触...
道理是这种道理,但现在他似乎已经一步步入戏了,把这个楚天骄以及这个世界深信不疑地当作了真正的存在的人和事物。
“你怎么了?”楚天骄看向楚子航的表情略微有些沉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
楚子航只是思考了不到三秒就抬头了...既然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再上这一辆迈巴赫,现在思考这些问题也是无用功了,他向来都是个很纯粹的人,用狮心会副会长兰斯洛特的话来说就是“实战派”,虽然会情绪化导致关键时刻冲动,但如果一直瞻前顾后庸人自扰只会得到更多的遗憾。
“在路的尽头我们会遇上神祇。”楚子航说。
“遇上什么?”楚天骄扭头。
“Odin.”楚子航说,“疯狂,狂暴,中文的直译也被称为奥丁,在北欧神话中他是阿萨神族的众神之王,司掌预言、王权、智慧、战争、死亡等等权能。”
“你说的奥丁应该和我想的那个东西是一样的吧?”楚天骄嘴角抽了抽。
“的确就是神话中的那位神明,北欧神话中最为浓墨重彩的角色。”楚子航说,车外有白光照亮了他的脸颊。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他会在路的尽头等着我们?”楚天骄远远地看见露面的尽头有着一抹温暖的白光了,就像他们在迎着初升的太阳在奔驰。
“因为这些都是注定的。”楚子航说,“他一定会发生,但结局还可能可以改变。”
“我听不懂。”楚天骄说。
“你不需要听懂,你只需要相信就行了。”楚子航说,“你能做到吗?”
“......”楚天骄轻轻点头,没有任何的犹豫,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坐在自己身边的楚子航长大了,从未那么的成熟过,在今天之前那个孩子还是一个会因为家庭因素跟自己置气,甚至冷嘲热讽自己的臭小子,而现在,他忽然成长为可以站在真实世界陡峭山壁上与自己对话的男人了。
“你的言灵应该是‘时间零’,最快能多快?”楚子航顿了一下问道。
这也是他问的第一个超出了自己记忆的问题,他对于楚天骄言灵的了解并不多,只能从那一晚与神与黑影厮杀时楚天骄表现出的能力进行粗浅的推断,更别说时间零的具体增益效果如何了。
楚子航注视着楚天骄,而楚天骄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进行了回答,“在我的领域能将时间流速减少到48倍左右。”
说完之后又偷看楚子航,眉梢里似乎藏着少许的骄傲和得意...毕竟这个数据一直都是他引以为傲且作为杀手锏的秘密。了解时间零这个言灵的混血种如果知道这个数据恐怕会跟见鬼一样尽可能远离楚天骄,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几乎是将领域囊括内每一个生物的生死把玩捏握在他们自己手里,没有人喜欢自己的生死被别人掌控的感觉。
“只有48倍吗?”可没想到的是楚子航在得到这个数据后脸上居然微微沉了下来,眼眸中掠过了不太如意的深思。
什么叫只有48倍?楚天骄绷不住了,自己儿子真明白48倍时间流速减慢是什么概念吧?这意味着常人眼中的一秒,在他眼里就是48秒,别人打个喷嚏都不够的时间,他能做半套广播体操,这种离谱的速度就连摄像头都捕捉不到,高倍数的摄像机才有可能抓到他模糊的身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楚子航看见楚天骄憋的难受的表情说,“我见过更快的神速系言灵使用者。”
“昂热?”楚天骄下意识问。
这要拿他跟那个老怪物比就没意思了,因为他的确比不上对方,就算“开挂”强行将时间零提升到极致都比不过,因为再怎么玩底子黑,那个老怪物都能豁出去得比他彻底,他还有老婆和孩子,那老家伙可是为了屠龙连核弹都能叼着雪茄低头去点引信的主儿。
“不是,只是我一个朋友。”楚子航摇头,昂热的时间零大概能减缓时间流速50倍,跟楚天骄相比差不了多少...楚天骄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被楚子航拿来跟未来的天命屠龙者相比较了。
“你那朋友的言灵也是时间零?这年头时间零已经不值钱了吗?他能放快到多少倍?”楚天骄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这是神速系言灵使用者的通病,总喜欢比个高低。
“他不经常使用时间零,他最常用的言灵是刹那。”楚子航说。
“刹那?多少阶的刹那?总不会是九阶?”
“十阶。”
楚天骄沉默了。
十阶刹那,1024倍神速增益,如果对方的初速够快,一旦逾越过十阶这个门槛,对于任何敌人来说都将是一场噩梦,时间零与刹那都有一个共通点,时间零的50倍流速减缓以及刹那的十阶是两个共同天堑,只要言灵的拥有者能跨过去都将迎来一次洗礼。
现在时间零的绝对强者是昂热,正是因为昂热逾越了这道天堑,而刹那这个言灵楚天骄最多听说过日本有一个能攀爬到七阶的强者,那人甚至还是昂热的学生...现在怎么忽然钻出来一个能爬到十阶的怪物了,总不会是瞎编来打击他的吧?
...其实楚子航没有说十阶刹那还只是在林年没有暴血情况下的常态,康斯坦丁和诺顿战役已经证明了林年的暴血等级已经无限接近于楚子航想都未曾想过的四度暴血了,那对于言灵和肉体来说都是飞跃般的提升。
在那个状态下的林年跟纯血龙类几乎没什么差别了,在血统溯源上甚至抵达了龙王的境界...那种情况下的林年就算不依靠言灵都能以绝对的肉体力量达到楚天骄时间零的增益效果。
楚子航拿现在的楚天骄跟林年那种怪物相比属于是欺负楚天骄了,“超级混血种”在连龙王都能正面砍杀的“究极混血种”面前还是差了太多。超规格的力量也是秘党在龙王歼灭战后极速扩张的底气,有这么一张门面在,整个世界的混血种格局都在潜移默化地进行着改变。
“你真该让你那个朋友今晚来帮忙,如果他在的话今晚我们估计连四大君主都能摆平一两个在这里躺下。”楚天骄由衷地说道,道路远处的白光已经越来越近了,照亮了车内他们的半身。
“可能他一个人就能做到吧...但今天的事情与他无关。”楚子航说,“现在说这些没用了,停车吧。”
楚天骄一脚踩在了刹车上,因为他们已经离那夺目的白色光芒够近了,迈巴赫飘逸停在了路中央淋在暴雨里,他们斜斜地透过车窗看向远处那白光朦胧的地方...他们已经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可那白光依旧在不断地放大——那光芒在主动接近着他们!
白色的,温暖的潮汐向他们涌来,凝望那光芒就像大海上的孤舟见到了灯塔,黑夜的路人见到了旅馆的油灯般亲切,引人新生亲近膜拜的感觉...
“如果是游戏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响BGM了吧?”楚天骄摸了摸兜下意识想点烟,但看了一眼身旁的楚子航还是放弃了。
“想抽就抽吧。”楚子航轻声说,双眸黄金瞳中隐藏着乌云与雷电,“我不能保证我们都能活着出去,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一起死。”
在白光的最深处,响起了马嘶声,带着轰隆的马蹄声。
楚子航和楚天骄都听见了,并且看见了那模糊的巨大影子。
如果他们承认前方踏着白光而来的是一只马匹,那么这只骏马该又多么磅礴伟岸的身躯啊,它每一次踏地都会撅起大地的伤口,每一次跃动都会在地面上踩出深不见底的裂痕,口中含着霹雳的雷电,眼眸合拢时洒下片片电屑...简直就是神话现世。
道路尽头的白光飞驰而来,正面袭来笼罩了迈巴赫,在这同时,一声轰鸣的爆响笼罩了天地!
那不是雷鸣,而是气压压缩到极致后的爆炸!汹涌的火潮就像墙壁一样裹胁着冲击波向着白光扩散开去,瞬间就将那白光的潮汐给击碎了,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半边漆黑的夜色,就连暴雨都被冲击波震散开来,一个规矩的圆形空间内滴水不流,沥青路上所有的水痕都被冲击波附带的高温给蒸发干净了,一时间犹如旱地!
言灵·君焰,极致爆发。
火焰向着神的王座推袭而去,于是王座上的神明举手勒令它们只可到此,不能再做逾越。
所有的冲击波在来到白光尽头那巍峨的身影前时都停止了,通天的水幕降下阻隔了白光外和白光内的世界,足以摧垮楼房的君焰火潮被水幕淹没殆尽。
巨量的水蒸气升起,在那朦胧白雾中,通天的巨人胯着八足神骏走出了暴雨夜。
错花的暗金色的沉重甲胄折射着雷与火交汇的光影,雨水洒在上面被高温蒸发成水汽,电闪雷鸣在水汽中漫射,密布成了点点的星辉在他的周身旋转。他的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的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的主神——奥丁。
八足骏马含雷嘶吼,他们像是披着宇宙的周天星辰走出了白光,也走出了神话的故事,再一次来到了父子二人的面前。
“好久不见。”楚天骄忽然听见身边的楚子航低声说。
他转头去看,只看到了一双熔岩的赤红黄金瞳,他一时间分不清那瞳眸中流动的赤红究竟是滚烫的岩浆还是足以燃烧的龙血。
龙血炽热沸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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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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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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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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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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