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头进来的是一个脖子上纹着一只黑鹰的男人,黑衣黑墨镜不由让人担忧晚上怎么看得清路,但起码牺牲视力换来的煞气和身后的四个同样黑衣黑裤黑皮鞋的跟班镇住了整个夜总会。
早就候在门边的经理快步上前递上名片后九十度鞠躬,纹身男人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后点了点头,经理才凑近小声窸窸窣窣地为纹身男人解释情况,说话之间时不时对着舞台最前的卡座指指点点。
夜总会大多卡座里的客人都噤声了,经常混迹于这种场合的客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黑道盛行的日本他们这些人都被统称为‘老百姓’,就算是黑道上的大社团除非利益纠纷一般都不会对老百姓轻易出手,但凡被警视厅定义成了暴力团伙,这个社团自此大概就废掉了,因为不会有任何的公司和商人愿意跟暴力团伙有商业来往,失去工作渠道的社团不日也得自行解散。
卡座里的客人们也不慌乱安安静静地喝着酒看戏,见着纹身男人领着四个黑衣男跨越了走廊直直站定到了舞台前的大卡座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里面坐着的人。
林年、曼蒂两人在吃冷盘,昂贵的香槟喝完了他们就只能对付这盘鲜虾果蔬沙拉了,两人正为着最后一块虾仁的归属做斗争,可就连宫本一心在安铂馆里都没能抢过林年的龙虾,区区曼蒂自然是瞬间就败在了快如闪电的银叉之下。
“来客人了。”良一咳嗽了一下提醒,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了卡座外站着的五个黑衣男人。
“青坊组的人?”林年把虾仁蘸了一点芥末酱油问。
“我们老大在问你们话。”良一淡淡地抬首看向五人为首的纹身男人,视线瞥过脖颈上的那只黑鹰没有多大留意,略微审视之后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对方手腕的位置在那里有些许青红颜色裸露了出来。
“野田组的人?上次还没有吸取教训吗,混账...”纹身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浑浊,末尾的弹舌音浓重,一听就是老恐吓犯了。
“威胁人还带弹舌你是高中生的混混吗?”良一点了点烟灰到纹身男人锃亮反光地皮鞋上。
纹身男人额头青筋绽起,身后的四个黑衣男小弟纷纷上前一步要发作但却被纹身男人伸手拦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良一:“不是野田组的人,那看起来各位是等级更高的地方来的了,但为什么这种活儿还要带女人和小孩来掺和?”
“说话注意点。”良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上的烟头掉在了地上。
“什么社团连毛都没长齐的孩子都能当话事人了?”纹身男人扭头直视林年:“你们是平山会的人?我听说平山会的老大喜欢玩小的。”
林年抬手轻轻挠了挠眉心,手臂的遮挡缘故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很明显可以注意到的是曼蒂坐的位置不知为何离林年稍微远了那么一些。
这一次换良一额头的青筋绽起了,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发作,而是重新咬了一根烟到嘴里没有点燃:“看起来贵社连平山会都没放在眼里...那‘本家’呢?”
“你们是本家的人?”纹身男人面色没有太大波澜低头看向了良一。
“认得这个家徽吗?”良一伸手捻着风衣的袖口翻了过来,在里面正是犬山家的‘赤鬼’家徽,在黑道中鲜有人不认得蛇岐八家的八个象征,稍微大一些的社团新人入社第一课就是背完所有禁忌事项,而本家的一切都是所谓的‘禁忌事项’。
纹身男人看了一眼鲜红的‘赤鬼’之纹,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向背后的小弟挥了挥手:“原来是本家的执法人啊,你是这次本家的代言人吗?快给本家执法人点火!”
没有惊惧,也没有茫然,反应太平常了,平常的有些异常。
其中一个黑衣男立刻摸出了金属打火机弯身前来,大久保良一面无表情地探头出去凑火,他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同时他也很好奇对方敢不敢真的这么做,但这种情况不要说是打火机了,就算对方摸出把手枪来要用枪管给他点烟他也会把头伸过去。这是本家执法人的威严,本家的荣誉就该这么堂堂摆出来让人敬畏,如果有人敢在这份荣誉上吐口水,那他就会把他对方的嘴撕下来再让他吃下去。
在良一探出头凑近了金属打火机的瞬间,纹身男人探手抓住了桌上冰桶中的香槟瓶子,猛地砸向了低头咬烟的良一头顶,沉闷的风声呼啸而下!
砰!
酒瓶没有爆开,不是良一的脑袋够硬,而是被人接住了。
卡座里林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刹那,小幅度起身伸手拖住了砸下来的酒瓶,再一刻不停息地用力一抽把香槟从纹身男人手中扯了出来,一掂酒瓶反手抓住瓶颈,猛地抽手把整个香槟瓶甩爆在了纹身男人的太阳穴上!
“嘴巴放干净点。”手里抓着一截断裂的瓶颈,林年略微皱眉说道。
酒瓶破碎,残余的酒液混合着红花飞溅,像是下起了一场嫣地不太透彻的红雨。
...早说了别惹这些疯子,怎么东京的这种蠢货没没有死完?
沐浴在甘果与血腥的飞溅酒液中,良一抽了口点燃的香烟呼出了烟雾。
倒地的纹身男人身旁给大久保良一递火的黑衣男第一反应就是破口大骂,同时伸手抓向林年的衣襟,但他的手腕却被人抢先扣住了。
曼蒂右脚踩在桌侧手上用力一扯,黑衣男瞬间扑倒在了桌面上手臂响起了骨裂声,林年随手抛了一个酒杯过来,她抬手接住后拍核桃一样把酒杯按碎在了桌上男人的脑袋上,原本凄厉的惨叫和哀嚎立刻消失不见踪影。
剩下的三个黑衣男见状直接撩起衣服摸向腰间想掏枪,但很明显东京黑道有限的战斗素养是比不过秘党们倾尽资源培养出来的小特务们的,曼蒂想都没想就把面前晕过去的黑衣男身上的枪抽了出来,动作利索地连开三枪打在了三人摸枪的手臂上,枪声轰鸣惊起夜总会一阵尖叫和喧嚣。
曼蒂三枪打完之后弹匣一卸,退出膛里的子弹抓在手里和着手枪一起放在桌上,举起双手无辜地看向大久保良一:“...是他们先摸枪的,我这不犯法吧?”
良一挠了挠眉毛,这也算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两位本部专员出手,大概清楚了本部精英学员们处理突发事件的水准了...不赖嘛。
摇了摇头,良一站了起来从风衣里摸出了一份证件,高举环绕四周面无表情地喊道:“警视厅办案!”
“还有这一手?”见这手段,林年兀然想起了执行部在芝加哥横行霸道的场面。m.χIùmЬ.CǒM
“暂时拖延下时间,有几句话问这几个喽啰。”良一瞥了林年一眼一言不发的把机动车驾驶证收进了风衣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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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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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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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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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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