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时间还只能算是傍晚,街头依旧繁华,人声鼎沸,车流不息。
虽然芝加哥有着罪恶之城的称号,但实际上每年事故的多发区也大多仅限于偏僻的街区、地铁站以及巷道,在真正经济繁华的CBD区就算到了晚上十一二点依旧人来人往,暴力流血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并不算大。
长长的河畔观景路上,林年扯了扯卫衣的领口,让左侧波光粼粼的芝加哥河吹来的河风钻进衣服里,片缕橙金的河水顺流而去,河上的铁桥升了起来供不少夜间巡河的亮着灯火的游船徐徐通过。
林年把手揣进了裤兜里,夜间芝加哥的温度已经不及白天那样烤人,但在如此嘈杂繁华的城市里,就算是偶尔吹来的风也是带着热腾腾的人气的,让人心思浮动,鼻翼扩张,忍不住多呼吸几口属于大城市的夜间浮华。
到最后他们的出行方式还是选择了步行,可能是巧合的缘故,凯悦酒店和苏晓樯订的那家披萨店离得并不远,只有1.5英里左右,坐车考虑到晚高峰交通问题估计得十五分钟往上,相反步行的话会更方便,旅游散心的效果也更好,只要顺着凯悦酒店外的芝加哥河一路向南走就能到了。
按照苏晓樯对今晚活动的规划,在吃完披萨后他们可以直接顺着那条街往东走,很快就能到靠近密歇根湖的绿园区,在那里有芝加哥艺术博物馆和大名鼎鼎的千禧公园和皇冠喷泉。上半年才上映的科幻电影《源代码》里主人公最后驻足的银豌豆,也就是“云门”就在那一片地方。
林年对这个计划没有什么意见,又或说他对苏晓樯主动提出的许多要求都保持纵容的态度,这样也才渐渐地通过一整个学年的时间,将原本有些拘谨和束手束脚的女孩带回了原本那个什么时候都兴高采烈,活泼放纵的小天女。
至于会不会偶尔闯祸,林年从来不担心这些问题,苏晓樯虽然欢脱,但在一些人际关系以及局部事务的处理上比林年还要妥善得多,这算是她从小到大就被苏爸爸培养过的情商优势,能在很多时候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这点从当初那段高中时她运营自己和林年那若离若近的关系的时间里就能看出,就算被恋爱脑降了些智,但和林年一直都处于一个相对安全妥善的距离,就在人际关系这方面的处理一项都是优秀水平的。
第一学年结束后回到滨海城市的那个暑假,苏晓樯除了学院规定的“日常”之外,大部分时间可都是在处理苏爸爸留在滨海城市本地的公司事务。
就近一段时间,听说是提前收到了国家有可能重铺“丝绸之路”,准备开展国家级经济战略的风声,苏氏集团的战略风向渐渐转向了大和第三世界合作,也就是大力加深和那些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矿业交易,利用企业手下占比最多的稀土和钼资源去互补铝土、铁、钾盐等等矿产。
也就暑假那一次林年也在场的私房菜家庭宴会上,苏爸爸喝多了还跟林年吹嘘过说是他们的人在黑海盆地地区土耳其的境内勘察到了一个近千万吨级矿藏。
他那边正一边以亚洲矿业的身份借着上面为“丝绸之路”铺设的绿色通道跟土耳其官方加深合作,想办法把开采权弄到手,一边又联系欧洲洛朗家族那边要求挖矿技术支持,虽然到最后不大可能直接把整个矿吃下来,但只要这事情能成,分到一杯羹,那么他苏华权亚洲最大矿老板的名号就算是坐实了。
其实林年从来都没想过苏华权这么能干,或许当初给予矿业扶持承诺的伊丽莎白·洛朗那边也同样没想到,但的的确确这个中年男人以一己之力加深了一位校董会和林年这边的联系(洛朗家族默认苏华权未来的江山都是给林年提前打下的)。
知道这些秘辛的人都说苏晓樯命好,都说人一生左右手只攥权与力,钱即是权。在这方面苏晓樯的确有个敢拼敢搏的好爹,恐怕过不了一年,她就得多一个‘苏氏千金’的头衔,就算是在混血种的世界里,足够的钱权堆积产生质变时也会得到同样分量的尊重。
至于力,苏晓樯身后一直站着的林年就是完美的代表了,希尔伯特·让·昂热一系的势力已经跟这个女孩背后的利益集团捆绑了,不分彼此。
这也让卡塞尔学院里苏晓樯有个外号是“2th奥斯汀公主”,取的是“Jane
Austen”的含义,那位写出了《傲慢与偏见》被称为玛丽苏剧鼻祖的才华横溢的女作家,大概是觉得苏晓樯现在得到的一切实在玛丽苏到让人羡慕嫉妒。
十分经典的“安妮·海瑟薇效应”,但也没有发生太过火的事情。守夜人论坛里倒也时不时就会有人试图婊上那么一婊“奥斯汀公主”,狠狠地敲打她的骨头,尝试抢夺一下她头上并不存在的钻石皇冠。
苏晓樯倒也从不对这些少许恶意的帖子做回复,对于“2th奥斯汀公主”的名号也从不表示厌恶...因为她发现跟她同寝室里的室友里,那位叫陈墨瞳的学姐正就是“1th奥斯汀公主”——谁叫红发巫女上任卡塞尔就把“加图索王子”给翘了呢。
明珠在前,苏晓樯每每被“2th奥斯汀公主”的外号调侃时都会谦逊地用陈墨瞳教给她的话还击: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对诺诺前辈拙劣的模仿罢了。
这沆瀣一气的奥斯汀同盟属实给其他人整无奈了,风言风语也就此停下,毕竟卡塞尔学院的大多数女孩们条件都不差——这句话并非说她们有着更多的选择从而容易放弃,而是正因为她们的条件实在是太棒了,优秀的血统与尖端的教育给予了她们极度的自信,所以她们从来都是永不言弃的好女孩。
在中文学院方针之下,学院里的大家都或多或少掌握了一些成语,而肯定的是,在那些女孩的成语词库里都有这么一个同样的成语,每天一遍被打磨抛光,蓄势待发。
这个成语叫作:来日方长。
林年抬头看了一眼前面,苏晓樯和那个叫夏弥的新生女孩在玩闹着,女孩这种东西果然就是糖和香辛料做的,掺在一起摩擦出了一些火花和温度就化成了一团不分彼此。
她们两个应该还没有认识超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彻底玩到一起去了,这可能得力于苏晓樯有着部分社交恐怖分子的成分在里面,又或者是那个叫做夏弥的女孩在见到苏晓樯时甜甜的一声“学姐”实在是喊到小天女心底去了,当即大手一挥就是:这个师妹我罩辣!
就她们现在这个交往密切度来看,林年觉得可以预见七天的芝加哥滞留时间一结束,回学院狮心会就得上雅座一位了。在狮心会和学生会对抗力度越来越大的今天,狮心会多招收一名极有可能3E考试评判为‘A’级的学员,不得不说又是往天秤上多放了一块有力的砝码。
这么轻而易举就拐到了一位‘A’级潜力的新生,自己要不要试着让楚子航把小天女放到这一届的狮心会招新部里去?
吹着河风的林年看着那两个女孩的背影,她们一个穿着夏裙,一个穿着热裤和露单肩的白T恤,胳膊贴在一起就像是一对认识多年的闺蜜,灯晕下投的影子都那么美,吸引了不少路边的行人。
还有时髦的街头摄影师提议为她们在芝加哥河边拍上一张,她们也没有拒绝,在闪光灯下毫不做作地展现着自己的笑脸。
林年站在不远处就那么看着她们,直到其中一个似乎有所察觉,转头过来看向他这边。
看向他的是那个叫夏弥的女孩,在河风和暖橙的钠灯下,她抬手拦了一下被风吹过鼻尖的发丝,头顶就是金光灿灿的笔直河流,微褐色的瞳眸里映着整个芝加哥的傍晚。
很漂亮的一个女孩。
这是林年第一次仔细去看她的脸,从上午苏晓樯的电话里得知有这么一个女孩存在之后,一直到现在,他才算得上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叫作夏弥的女孩子。
该说不愧是一家人吗?林年站住脚步,转头看向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扯着自己卫衣尾巴的男孩...莫名的就叹了口气。ωωω.χΙυΜЬ.Cǒm
与此同时,拍摄完后站在楚子航旁边的路明非贴上去指着自己鼻子似乎也想来一张,但却被摄影师委婉地表示一张30美元,恕不讲价。在杵了路明非一鼻子灰后,摄影师转头看向林年这边又眼睛一亮,快步地跑了过来。
“能让我为两位拍一张合照吗?免费的,但希望能让我留一张底片作为作品宣传。”
林年转过头,看了一眼摄影师,又看了一眼背后的夏望,那男孩还在扭头看着金光闪闪的芝加哥河,繁华城市的夜景对他来说似乎吸引力比白天还要大,那双湛蓝的眼睛从离开凯悦酒店开始就睁得大大的,似乎想把城市里每一颗闪亮的灯火装进里面去。
“不用了。”林年说。对于拍照留恋他从来都不感冒,执行部培训时的反侦察意识导致他会避讳外勤任务过程中一切可能被留影的行为,看见角落的摄像头就想摸枪来上那么一发。
“你们可以拍一张哦!师兄你很上镜啊!”较为活泼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了,林年从摄影师背后看见夏弥背着手小蹦小跳靠了过来。
“不,比起我,你更应该和你的哥哥一起拍。”林年淡淡地说着,侧身挪了一步,背后的揪着他衣服尾巴的男孩就露了出来。
“我不用啦,才拍过了。”夏弥站在了林年面前上下观察着这位师兄,满眼都是灯光的光晕。
“但你没和他拍过。”林年无视了这个漂亮女孩的活泼眼神,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可能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那平淡语气里的一丝情绪。
“过去跟你姐姐站一起拍一张照片。”林年右手轻轻扶着夏望的后背,把他带到了夏弥的身边,然后没等夏弥说什么就走向了前面。
在他即将离开时,他感受到了衣服上的阻力,回头一看果然就是夏望牵着自己,似乎不想让他走。
“好啦...夏望,别麻烦师兄了。”夏弥轻轻把夏望牵住林年的手解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抱歉地看了一眼林年。
但夏望没有放开手。
“听话。”林年看着夏望轻声说。
牵着他衣服的手松开了。
林年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往前走开了,一会儿后背后也传来了摄影师让那两人调整姿势和站位的话语声。
不远处树边的楚子航看着林年走来,声音不大不小地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楚子航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搂着夏望拍照的夏弥那边,意思不言而喻。
楚子航察觉到对于夏弥这个新生,林年还未见面就已经积蓄了淡淡的不满了,至于理由...只能是出在夏望身上。
但林年还是说,“小事而已。”
对于夏弥没有看好夏望这件事,林年心里有些小小的结缔,但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有些事情本身事是小的,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但如若不说,结缔就会一直在那里,根深蒂固。
“一会儿我跟她说几句。”楚子航说。
“不用,一个新生而已,多照看一下那个孩子吧,他挺不省心的。”林年摆了摆手往前走去找前面的苏晓樯了。
楚子航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拍照的姐弟两人,单反相机的白灯尚未闪烁时,背对着金色河流的女孩只有隐约的黑色轮廓。
在摄影师拍摄之前,夏弥忽然高高抬起了右手,将黑色轮廓的每一根线条都绷直了,每一根线条也都是那么动人,抬起的手臂就像天鹅的脖颈,融入了背后流动的金色河水中。
头顶树上的忽然响起了蝉鸣,夜间响起蝉鸣是件不可多得的事情,一发就不可收拾,整条街从这头到那头的蝉都叫了起来。
摄影师按下了快门,闪光灯曝光,照亮了那对兄妹身影,但楚子航没继续看下去了,在蝉鸣的时候他就往前走了,可能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步调相比平时有些快,似乎再不走就会有什么东西从身后追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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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推荐一本书,前SF大佬来起点的作品,《死一次,我就无敌了》,新书幼苗,水平起码是有保证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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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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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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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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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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