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自己已经上了贼船,且暂时没有回头路了。
这个给予他危机感的女人,声色中蕴含着某种隆重的仪式感,道:“被世人遗忘的远古岁月,终将迎来复苏!”
聂远只得继续配合她演出,点头道:“伟岸复苏!”
至此,记载于招工简介背后的三句暗号,被聂远都对了上来。
然后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女人的神色逐渐恢复正常,但是眸中那份隆重仪式感,却丝毫没有散去,她展颜一笑,竟然直接上前来拥抱住聂远。
软玉入怀,聂远身体有些僵硬,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女人笑道:“我现在叫乔琪,我亲爱的,好久不见的亲人,很高兴与你重聚,你呢?”
聂远实在想不起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给自己浓重危机感的女人,在自己对上了暗号之后,就立马抱住自己叫亲人。
他只得犹豫一阵,开口道:“聂远,我现在叫聂远,我亲爱的……乔琪。”
他不是现在叫聂远,而是从始至终都叫聂远,但是现在弄不清楚状况,他也只能按照对方的语气讲话,这样或许能让自己安全一点。
乔琪松开臂膀,看着聂远伪装的扑克脸,展颜一笑,笑靥如花,牵着他便向书店的内屋走去,道:“聂远,我们等你很久了,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说着,乔琪推开了紧闭的内屋房门,露出了里面一个陈设冗杂,却还算宽敞的屋子。
只见屋内坐着五个人,三男两女,听到动静儿后,都抬眼看了过来,审视的目光让聂远感到不安。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货色。
有一个身材曼妙,穿着单薄的女人斜躺在沙发上,身上还披了一张毯子,像是在假寐,但是聂远却能够清晰嗅到,从她身上蔓延出来的古怪药草味。
她所披的毯子下方,在聂远进门的时候,便赫然露出了一双双畸形的眼睛,定睛一看,似乎是一窝毒虫,隐约还有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传来。
有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男人,目测至少有两米多高,小臂能比聂远的大腿还粗,上面虬结的肌肉,像游蛇般盘曲在一起,让人毫不怀疑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他顺手便从身前的烤炉里,攫取出几块烧红的煤炭,那至少有数百度高温的炭块,在他手上像没有温度般,一块块的往嘴里喂。
“喀嘣喀嘣”的咀嚼声在屋内回荡,让聂远不禁心惊胆战,并想要慰问一下他的肠胃健康。
这些人里最正常的一个,应该是坐在主位沙发上,须发皆白,皮肤如老树皮般枯槁,身穿一件厚重绒毛睡衣,手中还点着铁质烟壶的老者了。
看到聂远进来后,这些人也纷纷开口,只是那气氛让聂远极其不适应,哪怕知道这不是个正常的世界,但这些人一定也是异于常人的那类。
弥漫药草味的曼妙蛇蝎女人开口道:“等你很久了,聂远是吧,我刚才都听到了,我的宝贝们似乎很喜欢你。”
她所谓的宝贝们,自然就是藏在毯子下,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畸形虫类了。
似乎要印证她的话,那些看不真切形貌的诡异毒虫,还刻意发出“嘶嘶”异响,并伴随着隐约的土腥味,像是在欢迎聂远的到来。
那个拿滚红炭块当健胃消食片吃的壮汉,也瓮声瓮气的开口,道:“我嗅到了你身上的腐败,同类,你看起来不好吃的样子。”
“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本以为聂远也不会来的……”
乔琪叹息一声,继续道:“你们先聊,我去关门!”
说着,便转身向小屋外走去,应该是去给书店打烊了。
聂远尽可能的让自己淡定,向这些人微微点头,便朝空余在角落的沙发走去。
还没等他想到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有一个身材娇小,身穿哥特风公主裙,扎着两根麻花辫,妆容花里胡哨的小萝莉好奇道:“你好像很冷漠聂远,为什么打烊前的最后时刻才来?你在畏惧什么吗?”
聂远平稳的坐在沙发上,慵懒的姿态向后一躺,门外此刻已经传来“咔哒”的锁门声,应该是乔琪已经关闭了书店大门。
他现在是真的别想跑了,根本就不用多做考虑,这些奇奇怪怪,称自己为亲人的人,自己肯定是一个都打不过的。
要是被他们察觉到异常,下场可能比死还要惨……
于是聂远只能让自己入戏,配合他们的演出,静观其变。
他淡漠的看向那个哥特小萝莉,道:“黑夜,是我亲切的保护色,畏惧,我已忘记为何物。”
他尽力了。
脑子里飞速运转,只能憋出这两句棱模两可的话,去迎合这些人诡异的气氛。
好在效果是达到了,这些人竟然理解了他的意思,约莫是深夜前来更安全,便于我隐藏自己的踪迹,而所谓的畏惧更是荒谬,我早已经没有什么。琇書蛧
哥特小萝莉发出喋喋的低笑声,道:“黑夜确实和你很搭,看来我的嗅觉出现了点问题,那是谨慎,不是畏惧呢~”
那个蛇蝎女人也笑道:“黑夜映衬着你死物的腐朽味,聂远,我和我的宝贝们,都想品尝品尝你身上的故事呢,来和我坐在一起吗?”
聂远看到那些鬼魅般的模糊毒虫便头皮发麻,怎么可能会去和她同坐在一个沙发呢。
他微微扬了扬手掌,算是拒绝了蛇蝎美人的邀请,而后像是被桌上的几根香烟吸引了目光,抬手便捻起一根。
在火炉前点燃后,聂远轻飘飘的叼在嘴里嘬了两口。
那蛇蝎美人见状眉角一抬,道:“真是不近人情呢,不过总有机会的……”
“咳!咳!咳!”
却不想话音刚落,之前装的淡漠万分的聂远,却被香烟呛的干咳起来,让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似乎是他们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会被一根香烟呛到,这也和聂远表现的样子有所违和。
聂远却不动声色,伸出两根手指,就用指头将燃烧的烟头强行捏灭。
高温烧灼他的皮肤,散发出轻微的焦糊味,聂远却云淡风轻的,任由那碾碎的火星在他手指上跳舞,留下几道烧灼的疤痕。
将没嘬两口的香烟随手扔在地上,聂远平淡道:“有点呛。”
上一世的聂远也是个大烟枪,方才在桌上看到几支散烟,讶异这个世界也有香烟这种东西存在之余,便顺手想要叼上一根,以掩盖自己淡定外表下的慌乱。
却没想到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好像也没有吸烟的经历,所以刚才那被呛的两声咳嗽,确实是真实表现。
不过聂远反应的很快,轻飘飘便以这种“硬汉”的方式碾灭了烟头,完全符合此间的诡谲氛围,让自己看起来如此“合群”。
你们看,我用手指就把烟头碾灭,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知道我也是狠人了吧?
这种伤痛对我来说就是毛毛雨,所以大家不要怀疑我,我们就是同类,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啦。
大家在短暂的诧异后,会心一笑,没人去怀疑聂远。
吞碳的钢铁汉子递过来一个烧红的煤块,瓮声道:“这个不呛。”
聂远淡淡抬眼看向他,然后伸出两根手指,从他手中夹起一块红炭,那“滋滋”的灼烧声让聂远的皮肤扭曲。
这具身体虽然没有什么痛觉,但以往的认知还是让聂远心惊肉跳,他却表现的极其云淡风轻,将滚红的炭块夹在鼻尖嗅了嗅,随手就扔在了火炉里,道:“谢过,最近肠胃不大好。”
这玩意儿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我就算没有痛觉,吃下去可能也要出大问题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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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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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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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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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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