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没了。
正剑拔弩张的颜、王二人同时楞住。
不可否认,他们是财务自由的富豪,可平白损失两百万还是挺心疼的,再说,这大半夜没有车,打的很麻烦。
周山水开过几次那辆面包车,挺喜欢,现在车无故消失,他也极度郁闷。就掏出手机报警:“喂,110吗,我的车不见了。不不不,是我妹妹妹夫的车,停在T1航站楼停车场,我报车号啊……”
正打着电话,一个声音传来:“山水,车是开走的。”
周山水抬头,就看到安安奶奶怒气冲冲从阴影处走出来。
他忙道:“对不起,弄错了,车是自家人开走的,对不起。”
挂掉电话,急问:“安安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卷起一阵风冲过来,戟指颜陆英,大叫:“你这个坏女人,王家子弟出国留洋,我这个做奶奶的来送一下不可以吗?竟然不叫上我,竟然趁我年纪大迷瞪过去,偷偷跑来机场,你当我是什么?每次我找你们说话,你们都不理不睬,说是有事要出门,说是要去上班,当我是摆设吗?今天我让人把车开走了,咱们不把问题掰扯清楚,谁都别想走。”
曹老太太就好象一堆已经点着了的篝火,此刻火焰正燃到最旺处。她惊天动地地骂道,那么多客人过来送安安,又是请客又是吃饭的,你们就不叫上我,撇下我这个可怜的老太太一个人呆家里面。怎么,嫌我丢人。我丢人吗,我好歹也是太湖王家的老人,系出名门。不像死了的某人,乡下人,舞小姐。
颜陆英知道婆婆在背后说过自己还有去世的母亲很多坏话,但当面这么骂娘还是第一次。
她屈辱得眼睛里全是泪水,惨笑着看着丈夫:“王泽元,你妈说的话可听清楚了?既然如此,咱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离婚的事情刻不容缓,明天就去办手续。”
周山水:“不要离婚啊,陆英,你别犯糊涂。”
王泽元知道妻子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离,一向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他终于慌乱,口吃:“不不不,陆英,别。是妈妈不对,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曹老太太气愤填膺:“王泽元你这个没出息的,怕老婆怕成这样,你就是个废物,枉我教养了你几十年,你是太湖王家之耻。离就离,还了不得了,一个舞小姐坏女人的女儿,说出去我都丢人,她配不上你。”
周山水彻底地怒了:“曹阿姨,你混蛋!”
颜陆英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凄然笑道:“好好好,今天咱们是彻底撕破脸,我既不跟你们吵,也不跟你们闹,我配不上王泽元,我走,我自己走。”ωωω.χΙυΜЬ.Cǒm
“不不不,陆英,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王泽元急忙追上去,拉住妻子的手。
曹老太太也追上去,怒喝:“王泽元,你给我站住,妈今天就是要赶这个坏女人的女儿出家门,你如果是男人就给我离婚,然后跟妈一起回家。”
王泽元眼睛都红了:“这是在干什么呀,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你走开,走开呀!”
他已经彻底崩溃,脑子里嗡一声,伸手推了母亲一把。
不料,老太太身坯何等结实,仿佛是推到轮胎上。
王泽元竟被弹得退了一步,和颜陆英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老太太歇斯底里哭号:“大家快来看啊,儿子打妈了,忤逆了,快报警啊!”
王泽元手忙脚乱地去扶妻子:“陆英,陆英,你不要紧吧,摔着了吗?”
颜陆英的脸白得没有血色,一把拍开丈夫的手,朝周山水喊:“哥,我肚子痛,我流血了。孩子,我有孩子了,高龄产妇很危险的。”
周山水寒毛都竖起来,一把背起妹妹就朝航空站楼入口停出租车的地方跑:“坚持住,坚持住,没事的,没事的。”
颜陆英双手抱着大哥的脖子,虚弱地说,哥,和我想象的一样。
周山水问,和什么想象的一样。
颜陆英说,妈妈当年为了生活,做过很不名誉的事,我并不为此羞愧,我只是心疼妈妈,她太不容易了。但在小时候,我却受尽了同学的欺凌。他们每天都在校门口堵我,嘲笑我,说我是舞小姐的女儿,将来也会是个小姐。我太难过了,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和别的同学一样有个高大威武的哥哥站出了,揍那些混蛋一顿,然后背起遍体鳞伤的我回家,跟我说,妹妹别怕,有哥哥我呢!今天,我哥终于背着我。
周山水:“妹妹,别怕,有我,一切有我。”
他感觉有眼泪不停落进自己的后颈窝,那么的凉。
远处,王泽元已经彻底痴了。
老太太也不闹了:“怎么就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王泽元度过了刚才冲动,有点丧气,喃喃道:“大概是那次,陆英很脆弱,我安慰了她一晚上。你也知道的,都是成年人,就忍不住。原本以为陆英都四十多岁了,不可能怀上。再说,仓促之间,也没办法采取措施。那天晚上以后,我又被赶去睡客房。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有了。实在是太意外,太意外。大概是……她身体太好的原因吧。”
“赶得好。”老太太忽然抚掌大笑:“陆英都有喜了,如果还留你在屋里睡,伤着我未来的大孙子怎么办?我太湖王家五代单传,现在终于又添新丁,儿子,你了不起,非常了不起。”
王泽元闷闷道:“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我还是想再要一件贴心小棉袄。妈,刚才安安进了安检口,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家里没有小孩子,他就不像是个家。”
老太太:“妈不是个封建的人,男女都一样。”
王泽元:“陆英这孩子估计也不会留下。”
“什么,她敢!”曹老太太大怒:“这是我们王家的种,谁给她的权力,凭什么?”
王泽元:“都要离婚了,陆英留不留下孩子,谁管得着。”
老太太:“那就不离,死也不离。”
王泽元:“就算不离,刚才陆英不是都流血了吗,孩子估计也悬……你别就添乱了,回家去吧!”
曹老太太忽然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哭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太冲动了,我害死了我的孙儿。”
王泽元:“妈,别这样,你走吧!我很难过,我放心不下陆英,我去医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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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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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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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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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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