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走入巴克的工作室,小古斯塔夫先生疑惑的说道:“叫我上来干嘛,下面还有事情忙活呢。”
巴克没有说话,而是看了聂远一眼。
聂远心领神会,道:“我们现在需要大古斯塔夫的帮忙,能不能请小古斯塔夫你,稍微离开一下。”
“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吗?我虽然笨手笨脚,但是很乐意帮忙的。”
无缝切换般,大古斯塔夫先生的音色出现,眸中的神色也变得憨厚起来。
聂远见状突然想到了什么般,恍然大悟道:“哦,我现在突然想起来,你们使用的是同一具身体,那么没你啥事儿了,同一件事情,我想让小古斯塔夫先生来帮忙,他能够做得更好,毕竟,他更聪明和善解人意啊。”
“哈哈!”
小古斯塔夫立马就蹦了出来,得意洋洋的补刀道:“聂远,不得不说,你真有眼光,那个傻大个,就如你说的一样,除了能够衬托别人的智商,简直是毫无用处。”
“你们……”
大古斯塔夫先生再次出现,语气已经变了,呼吸都粗重了些。
可不等他说下去,巴克却突然将自己的手掌,探入早先准备好的一罐半透明的浓稠液体中。
让粘稠液体,覆盖住自己的手掌,而后属于古神后裔的黑绿交间气息,陡然在他的手掌上蒸腾而起,与此同时,覆盖手掌的粘稠液体,也在逐渐气化。
只见巴克猛然在向古斯塔夫的面门一抓,原本只应抓个空的他,却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竟然从古斯塔夫面门前的空气中,抓出了一缕淡红色的透明事物。
就像是一缕透过迷雾照射而来,让人看不真切,被虚化了的模糊光芒。
当这淡红色的虚幻事物入手后,巴克便说道:“可以了古斯塔夫,你帮了大忙,让我们借用一下你的愤怒,这个程度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两位古斯塔夫先生都愣了下。
而后大古斯塔夫先生,将刚才自己心中的郁闷咽了下去,试探道:“所以,还是我帮到了你们?”
聂远回答道:“是的,你功劳卓越,大古斯塔夫。”
“那你刚才的话,应该是为了试图激怒我,故意歪曲的事实吧?”
“当然,你可是我们重要的伙伴,怎么会是毫无作用的呢。”
“这样啊,那就好。”
大古斯塔夫先生松了口气,道:“听到那样的话,我真的非常委屈,但是现在没事了,那我就和那个家伙下去继续忙碌,不打扰你们了。”
“好的。”
古斯塔夫先生离开了,走时还贴心的将工作室大门掩上。
聂远不再说话,而是将惊疑不定的眼光,看向正在冥思苦想,手中还抓着那一抹淡红色虚幻事物的巴克。
真的是愤怒?
巴克,不,不仅是巴克,这个世界的强大存在们,竟然可以通过某些神秘诡谲的手段,将虚无缥缈的情绪,从生物体中剥离出来,并抓在手中。
因为自己在最开始那个出租屋内,看到的报纸内容,还记忆犹新呢。
作为抽象概念的愤怒情绪,真的是可以被提取出来的!
这样真切的一幕发生在眼前,聂远只能努力去让自己接受与适应。
这应该就是两个世界的基础规则不同,而呈现出来的割裂感吧。
譬如地球的几件东西组装在一起,就能形成留声机、投影仪这样的物件。
那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下,几件东西组装在一起,又为何不能是法阵、抽象源这类事物呢?
世界的本质,从来都不是人类决定的,而是大世界规则。
这头的大世界规则,规定磁力可以发电,人们发现了这一规则,并制作出了磁力发电机,将之定义为科学。
那头的大世界规则,规定磁力不可以发电,但花粉可以放电,人们发现了这一规则,制作出了花粉发电机,也把其定义为科学。
双方都是对的。
因为人们在大世界规则下生活,就像水中的鱼儿,只能去适应水的浮力,而不能改变水的特质。
自己故乡的那个世界,就像是淡水鱼,在淡水中寻求生存。
而眼下的这个异世界,就像是咸水鱼,在咸水中寻求生存。
淡水鱼和咸水鱼,都是真实存在的,在各自的水域中活得很好。
但也都理解不到,甚至基本接触不到对方的存在。
咸水鱼会疑惑,怎么可能会有鱼能在淡水中生活呢,那肯定是虚幻的传说罢了,是假的。
淡水鱼同样会如此,他们会觉得在那样腥咸的液体中,连生存都做不到,怎么可能孕育出这么多种多样的物种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不同的宇宙当中,也会有不同的物理规则,导致里面生存的智慧生物,将孕育出完全天差地别的文明树来。
这话好像是聂远记忆中,当初以为单纯是吹水博关注的,某位不知名科学家提出来的。
当时只当笑话看看,直接略过了,现在,他却蓦的深以为然。
巴克在那里念念有词,看着眼前三十六味炼金材料,似乎在进行着什么复杂的推算。
“虽然没有详细的炼金过程记载,但凭借现有的信息,我可以试图抓住那份灵感。”
“在炼金术的逻辑中,这些材料应有深沉的关联性。”
“所有材料都备齐了,那便顺应灵感,试试达到那种炼金平衡,让三十六味材料,顺遂而不失衡的融合在一起,看看最后,到底会炼制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说话间,巴克身上的暗绿色气息,蔓延到了所有材料上面。
而后那些材料就像被无形力量托了起来一样,开始在巴克的周围漂浮着,并且开始不断变换着排列,似乎巴克也在这个过程中,验证他自己的推算。
几分钟过去,材料们的排列不再变幻,而是开始在巴克释放的暗绿色气息中,开始少量的融合,逐渐达到某种平衡。
不过并没有直接杂糅在一起,只是互相之间的属性,开始冥冥中串联起来。
巴克伸出手,将那抹虚幻的淡红色愤怒,也加入了进去。
当愤怒进入这个炼金构架的时候,瞬间便融化开来,让其他材料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光芒。
而后巴克操控着这些材料,落入了身侧的那个大陶罐中,并且盖上了盖子。
轰~~
陶罐下方,陡然喷吐出猛烈的火焰,让聂远都吓了一跳,以为什么东西炸开了呢。
结果只是巴克启动了平台的火焰喷口,开始加热里面的配料。
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大陶罐,哪怕已经盖上盖子,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了。
“你暂时不能效仿我,隔空操控配料成分,是资深炼金术师的专利。”
“哪怕现在,我也在试图将这些材料之间的平衡稳住,促成最终的成果。”
“而作为初学者,你能够上手的基础炼金术,应该就和煮浓汤一样吧,还需要拿棍子搅拌什么的。”
“所能够调配出来的,也只局限于某些有特殊作用的药水,就和煮草药差不多。”
“是的,每个资深的炼金术师,都是杰出的药剂师、推理家,甚至是厨师,因为某些时候,火候真的很重要啊。”
“有空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就今天晚饭吧。”
“这些材料开始深入融合了,大概会耗费两个小时左右,这期间,我需要一直把控着那种平衡才行。”
“我觉得……或许可行,一次就能成功,因为到现在为止,都非常稳妥,我们的材料质量,互相之间竟然都非常洽和。”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成品到底该是什么模样呢。”
“真理笔迹,听名字,看描述,应该真的是一种抽象源。”
“既然是抽象源,往往就不会局限于特定的形貌,只要不是太夸张,都能表现出其本质具备的特性。”
“它可以是一个空心球,可以是一张纸,也可以是一枚戒指。”
“不过得符合这些材料的特性才行,这些东西组合到一起,可变不成某些事物,譬如你的心脏。”
“真理笔迹,笔迹,听起来,要是一张纸的话,更吻合它应有的模样?”
“那就一张纸吧,让我们看看成果。”
……
说是两个小时左右,还真就误差没超过五分钟。
聂远始终等候在旁边,看着巴克全神贯注的操控着陶罐中的内容。
他是看不到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复杂反应的,只得自己在一旁猜疑不断,也不好直接去问巴克,打断他十分投入的状态。
巴克向平台下摸了摸,只听机括的声音传来,那喷吐的火舌,也瞬间关闭。
“好了?”聂远不由问道。
“恩,算是成功了,竟然初次尝试就这么顺利……”
巴克回应了一声,继续说道:“现在先让我给里面的东西降降温吧。”
说着,那股笼罩在陶罐之上的暗绿气息,骤然向着周围扩散开来,其中还蕴藏着炽热的温度,向窗外喷吐而去。
纵然与聂远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屋子里的温度,瞬间拔高了很多,让他觉得一阵烤人。
巴克将陶罐的盖子揭开,而后就见到里面有一张纸,逐渐的漂浮起来,落在了平台上。
纸张和之前原材料中,那纯化的土壤颜色很像,只不过更深沉些,应该是受到了墨汁和血液的渲染。
证明巴克说的那句话是对的,加入什么原材料,才能决定成果是什么模样的,不能投块石头进去,就出来一辆马车了。
那是魔术,而不是炼金术。
巴克把纸张拿起,观察了一阵后,递给聂远,道:“品质并不高,因为原材料很简陋,纯度就那样,但胜在首次就成功了,你看看吗。”
聂远接过纸张,便感觉到上面还有一丝热度存在,暖融融的,应该是温度还没有完全下去。
土黄色的纸张上空白一片,在手里晃了晃,发出比较有韧性,独属于纸张的声音。
只是看不出其材质,也……
不知道怎么使用啊。
聂远抬起头,向巴克问到:“这东西该怎么用呢?”
巴克却摇摇头道:“不知道,这得深入探索了,每种抽象源的触发条件,都是不同的,不过或许可以从书上的备注中,找到些灵感和线索。”
聂远回想着备注的那句话——
【蝴蝶在飞舞,翅膀扰动了波纹,一切奥义,都有迹可循,找到其踪迹,真理将浮现,解答世间一切谜题。】
“解答一切谜题。”
“解答谜题?”
“那是不是我问什么问题,它都能做出正确的解答呢?”
嘀咕着,聂远隐约有了点灵感,向巴克说道:“那我试试?”
巴克点头道:“都可以。”琇書網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聂远忍不住对着这张纸,问道:
“纸啊纸啊,请你告诉我,谁才是世界上最……啊不对,月光女神,她是我老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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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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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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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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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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