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曼斯想要爬起来,但却被昂热制止了,轻声说,“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任务指挥交给我没问题吧?”
“任务还没有结束么?”曼斯想要看向船舱外面,但窗外只有连绵的黑色暴雨。
“叶胜和亚纪已经从危险中脱出了,龙王的‘茧’还在水下。”昂热说。
“林年救了他们?”曼斯沉默了一下问,“他还在水下么?”
“是的。”昂热点头,“但我相信他能成功回来。”
“老师对最优秀学生的无条件信任么。”曼斯轻微咳嗽着说。
“我见到船外那具次代种的尸体了,事实证明他一直做得都很不错,不是么。”昂热说。
“他干掉了一只次代种么...那么现在还有什么能阻止他脱离青铜城?”
“自然是另一只次代种,龙王的寝宫里怎么可能只有一位守卫者,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青铜城内那些为杀伐而生的炼金傀儡还尚未启动,铭刻在城壁上封锁内外的炼金矩阵也没有开启,可能是只有诺顿本人能调动这些护城的手段吧?”昂热说。
“还有一只龙侍...看起来我这个船长做得很不称职,事先调查和布置远远不到位啊。”曼斯低垂眼眸。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还不够好,但这是你无法弥补的缺憾...这似乎是注定的事情,每一次屠龙的**打开时,总会有意外发生,或许留下几位专员的生命,或许诞生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昂热说,“这种遗憾只有愿以身为柴薪之人可以去填补,燃烧殆尽全我将晦暗的未来照亮、点燃。”
“所以您来了。”曼斯说。
“没有人在我到之前死亡,这是我很欣慰的事情,这一点你做得很好。”
“不...这不是我的功劳。”曼斯说,“如果要表扬,就请校长去表扬他吧,将他完好无损地带回学院去,我们都欠他一个致谢。”
“我会的。”昂热点头,他将曼斯的手放到了胸口,对方握拳放在胸膛处缓缓闭上了眼睛进入了久违的休息。
昂热走出船舱外,塞尔玛为他打伞但却被他伸手接过了伞,走到了酒德亚纪这个女孩的身边为她遮挡,叶胜的生命体征在进入稳定之后她一只站在船舷边上盯住水下,似乎期盼着另一个男孩从水面浮出回到船上来。
“校长。”酒德亚纪看向为自己打伞的老人轻声喊道。
“他会上来的,不必因为他的去留和决定感到负罪,拯救每一个专员于险地是他每一次任务里都在做的事情,这次也一样。”昂热看着水面平静地说,“他是天生‘S’级,即使他经常用异常简单的理念和执着去遮掩自己,每到关键的时候他总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会去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校长你能去帮他吗?”酒德亚纪干涩地说。
“我的言灵不适合在水下行动。”昂热摇头。
“可他也一样。”酒德亚纪看着昂热低声说。
“所以这就是我一直认为他远比我优秀的原因。”昂热点头说,“行不可能之事,为不可为之理,并且他总是能做到最好,令人称赞和折服,狮心会内部甚至当人的会长以他为首也不无道理。”xǐυmь.℃òm
酒德亚纪还想说什么时,江面上的波涛忽然越发地汹涌起来了,摩尼亚赫号晃动,她险些失去平衡,在她身后昂热托了她一把,身姿挺拔地举着黑色的雨伞幽幽地注视着那黑影逐渐扩散的江面。
“而他现在也要完成自己所许下的执念了。”老人说。
龙首撞破江面冲天而起,又是一次潜龙升渊,在龙脊之上,林年手持常态的暴怒之剑深深扎入了其中借以在怒龙之躯上稳住身形,这只龙侍浑身浴血身上伤口多如牛毛,鳞片完全无法阻挡暴怒的切割尽数翻卷崩碎,那龙瞳中夹杂着愤怒和不可言喻的...恐惧?
只是这一抹恐惧藏得很深,深到摩尼亚赫号呆愕震惊的众人之中唯有昂热可以看出,而他出众的目力也清晰见到了在龙背上林年的脸颊上正浮现着一股别样的血腥...以及欢愉,宛如恶鬼上身。
暴怒刀柄抽出如银汞的顺滑骨髓,这把炼金刀剑的领域完全激活却又没有改变他的外在形态,依旧维持着长度一米八左右的斩马刀模样。可谁也见不到在那次代种的体内,不可视的炼金领域已然扩张到极限,又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死死地封在了其中,导致龙侍任何的“言灵领域”都无法顺利扩张开!
失去了火之权柄的次代种还能剩下多少威胁?
这是绝对的碾压,甚至可以说是游戏,但没有光与焰的表现,远距离外船上的人们只能看到“势均力敌”和“险象环生”,然而鲜血沐浴中的男孩身上又哪里看得到一丝疲累?只有残暴和兴奋,只可惜还是距离与夜色的缘故没有太多人看得清他此刻表露出的一反常态的疯狂。
龙侍在嚎叫,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恐惧,惊然千年之后苏醒还能遇见眼前这远古传说中的怪物,他想逃,但却被这只怪物赶上了江面,要于众人目睹之下进行处刑。
可林年没有结束掉这只龙类的生命,因为他知道这只龙侍不该由他来解决,在摩尼亚赫号上有更合适结束这只次代种生命的天命屠龙者存在。
两人的目光在雨夜之中远隔数百米对视在了一起,熔岩的黄金瞳内倒影着船舷边上撑伞老人平静的眼眸。
而在酒德亚纪回头时,却只看见了一把黑色的雨伞落在了甲板上,那身子挺拔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摩尼亚赫号上。
黑色的暴风雨之中,扭动升天的次代种龙瞳余光看见了一道模糊的黑影袭来,随后折刀出鞘深深地扎进了他的瞳眸之中飚射出如浆血泉!不可视的言灵飞速扩张直到遍布整个龙躯。
时间零·屠龙领域。
暗红色的折刀中贤者之石的剧毒由龙瞳迅速侵蚀至次代种的全身,那原本想要蓄力突破暴怒领域的言灵之力完全溃散,余下只有龙躯内的一身莽力,但在发力的脊椎部却被男孩手中的斩马刀冷厉中断。
“校长。”50倍增益的时间零之中,龙背上的林年看向龙首上的昂热轻轻点头致意,龙影像是定格在空中的一幅画,能在画卷中活动的唯有巨龙身上的他们,如水墨桃花枝头风吹的花瓣。
昂热也点头,说:“林年。”
男孩那脸上残暴的欢愉不知何时尽数褪去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日中的平静,像是之前的疯狂都是幻象与错觉,在他的背上黄铜罐被安全绳紧紧捆缚着惹眼无比,上面繁密的花纹直译的文字是:‘以我的骨血献予伟大的陛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
龙王诺顿的“茧”他真的成功带出来了。
再然后就是相顾无言了,他们并不需要交流更多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当下应该做什么,只能做什么。在当世“刹那”与“时间零”的最强使用者合力下,就算是龙墓中守陵的绝强次代种也只能饮恨当场。
于是剧本写好,屠刀挥下。
摩尼亚赫号上,所有的船员只能见到那震天的凄厉龙吼,以及看见雷霆暴雨之下两道交织在一起穿梭携舞的狂戾身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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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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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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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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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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