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骂谁啊?能不能别打扰我睡觉。
“小怪物醒醒。”那人又喊。
还是个女孩...真烦,叫谁小怪物啊?我根本不认识小怪物,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快醒醒啊小怪物!你不会真的死了吧?”女孩的声音带起了一些着急,沁着哭腔让人有些不忍。
“能不能别吵?我睡得好好的。”林年似乎是忍不住了,翻身坐了起来。
他在黑暗干冷的窄屋中坐起,眼前触目的是比黑色更黑的漆黑,暗到让人怀疑自己是否真正存在着,像是置身于一片墨汁中浑身都被冻得木木的,漂浮在黑暗的海洋里,又像是在不断下沉,沉到谁也捞不起他的地方。
“小怪物,你死了吗?”女孩的声音又响起了,还是那么的焦急,像是在呼唤走丢的小狗,手里拽着空荡荡的缰绳。
“你才死了。”林年想说,但却没有说。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在有限的空间中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腿浑身冻得发麻发木,脑袋埋在膝盖里呼着热气,感受着温暖反弹到自己的脸上,像是母亲温暖的拂面。
“小怪物!”女孩又喊,这次他敲起了门。
“别叫了别叫了,真累,我只是想睡觉啊。”林年被吵得有些烦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很累,浑身都软软的没有力气,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但自然而然的他却回答出了另一句话,“我没救了!叶列娜,我对不起你...你找别的人帮你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声音里同样带着哽咽和哭腔,甚至比门外的女孩还要啜泣一些,说话软软的没多大力气,发出这种声音的人可能下一秒就死了也不奇怪。
门外的女孩安静了几秒,又剧烈地拍起了门,“别傻了!小怪物!我这就放你出来!你等着!”
真是执着啊...林年想,但心里又莫名地涌起了一丝感动,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你,就连你都放弃了自己,将硬刺披在背后依然有人愿意来拥抱你,即使被你扎得一身鲜血,这么一想似乎他又感觉自己刚才说的话那么混账,那么对不起对方了。
“叶列娜,你走吧!你敲门会被人听见的...她们要来了!”他低声啜泣着说。
“那我也要放你出来,我不能不管你!如果就连你都走了的话...我就真的...”小女孩说话说到了一半哽咽住了,又努力地抽了下鼻子把哭腔咽下去了,“我这就放你出来!”
大门上的锁开始发出了细琐的声音,女孩在撬门,林年心想你懂得可真多,会开锁这手技巧去公安局备过案吗?
但他又再度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我以为有我没我都无所谓...”
嘿,这是在干嘛?表白求爱吗?只是这种腔调是不是太过卑微了一些?朋友,你还小,还不理解,所有的爱情的禁忌都是不能存在上下级权力的啊,你们应该彼此互相珍惜,而不是卑微地祈求对方来爱你。
“蠢货!蠢货!”女孩一边着急地开锁一边大骂,“闭嘴!闭嘴!”
“她们来了。”他忽然抬起了头,耳朵轻轻抖了抖,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望向一个方向,但在他的视线里他只能看见窄小房间内的漆黑一片。
什么来了?谁来了?林年想。
“打开了!”门外忽然响起了咔擦一声,随即沉重的挂锁落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与此同时,走廊深处那急促的脚步声,和令人焦躁不安的咒骂声也由远至近地压来,她们就要来了,她们就要逮到今晚上这两只不规矩的小老鼠了!
大门打开后外面露出了一抹月光,金发女孩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禁闭屋内蹲坐在角落穿着拘束衣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倚靠着墙壁侧着头呆呆地看着她的脸。
“别傻了!跟我走!”金发女孩伸手刷一下在小男孩身上的拘束衣上划过,被磨得锋利的铁片呲啦一声将拘束衣切开,里面怀抱着的右手被一把扯住了手腕。
“去哪儿?我们跑不掉的。”他犹豫了一下踉跄着爬起了身。脚步越来越近了,走廊的深处转角已经亮起了手电筒刺眼夺目的光,护士们魁梧的影子倒影在墙壁上让人浑身发软。
有什么人要来了,林年感到了紧张,那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慌感,让人无所适从。
“能去哪儿去哪儿!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金发女孩一把把小男孩扯到了自己的面前,几乎面对面地贴着他的额头,淡绿色的眼眸倒影着小男孩无措的脸,“我答应过你,还记得吗?”
“记得。”
记得什么?林年不记得这个女孩答应过自己什么了,他现在只能感觉心里有一把刀子在割,难过得要死,内心里的悲伤感快要溢出来,洒在整张桌子上倒映出自己那张变形难看的哭脸。
“别哭!别哭!我说过,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实现,这是契约。”金发女孩站起身一把将他扯出了黑暗的小屋,转过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向了外面,这时走廊深处的护士们也发现他们了,惊叫怒吼着打着手电冲了过来。
两人在走廊中开始冲跑,背后的白光纷乱四射,将人的影子打在墙壁上扭动不断。
林年忽然想起了,想起女孩到底答应过他什么了。
“我们约定过,会一起去那春暖花开的地方!”女孩回头看着他,眼睛里的决心像是一把火,彻底将他烧起来。
林年猛地坐起,在早晨的阳光中睁开眼睛,眼前的黑暗被驱散了,浑身的汗水如雨瀑下,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阳台外钟楼的钟声悠扬而明朗。琇書蛧
他忽然回到了现实,寝室中,上铺的芬格尔大腿翘出凉被外打着呼噜,镜子前楚子航整理着衣领,似乎有些不满意校服的尺寸,阳台外的钟声惊起了一群飞鸟,沐浴着早晨的阳光斜斜地冲上天空振翅发出羽翼拍打的响声。
一切都在提醒他刚才只是坐了一个梦,只是这个梦太过于真实了,甚至让他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林年摸了摸脸颊,看向自己的手,在阳光中,他的手心里湿润一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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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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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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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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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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