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形的流弹弹幕散射向了舞台上趴躺着的年轻混血种,不少混血种额角青筋跳起想要咏唱言灵但却也来不及了。
这时空气中绽放出了火树银花,切裂的弹头劲射向其他地方,不知何时出现在舞台上金属箱子敞开着,里面的‘工艺刀’菊一文字则宗已经被林年抓在了手中,他扭动着手腕感受着这柄炼金古刀熟悉的轻重微微皱着眉头,坚固到异常的刀身泼着清泉般的银光。
远水止不了近火,过道上的雇佣兵们只能用射击掩护队长,但在无尘之地面前再多的子弹都是同样的动能,到达不了一个极限的阈值就无法突破这层绝对防御,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队长被那个球形的领域撞飞了出去,装着玻璃罐的沉重口袋脱手而出。
林年看了一眼远处的暗红发长发的女孩,似乎被自家保镖抛弃后的她并没有显得茫然无措,反倒是一脸无所谓,似乎早有预料一样,果断扑向了舞台上唯一的遮掩物陈列台后避免被流弹击中,身手极为敏捷,看起来小时候没少撒野抓过兔子。
“那个水蛭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老家伙们手里的鹰犬这么拼命?”躲在陈列台后的陈墨瞳用手机屏幕的折射观察着舞台前的骚乱,忽然瞥见自己头发翘起了一根毛,又把手机当镜子理了理发型。
两个保镖张开领域丢下她冲了出去她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心知肚明这两人压根就不是奔着保护自己的目的来的。
他们效忠于那个森严的男人,那个男人给他们的命令也从来不是‘保护陈墨瞳’。
她很早就清楚对于她背后的家族来说,她和那个庄园里面的‘兄弟姐妹’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现在她更优秀一些才成为了‘陈家大小姐’,可究其到底她们不过只是工具,被丢到世界各个角落完成那个男人的宏愿的效果不同的工具。
工具用坏了总还可以换,工具也不需要思想。
也难怪为什么面对陈墨瞳的叛逆那个男人只是让她来一次交易晚会了,对方已经料到了今晚会发生什么,并借此对自己的‘女儿’发出了一次极为冰冷无情的警告。
“挺没意思的。”红发巫女躺在陈列台后理好了自己的头发淡淡地说。
她暗红色的瞳眸下更加坚定了原本做好的那些荒唐不羁的打算...譬如,提前离开那个家,去一个他们够不着的地方。
卡塞尔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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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尘之地的领域扩张到了五米。
两个保镖双人咏唱的无尘之地效果是寻常的两倍,领域的坚固和持续性也是平常的两倍,在他们咏唱言灵的瞬间雇佣兵们大概以为他们是要逃跑,包括雇佣兵队长都是这么以为的,但吃了一个蛮牛冲撞后他彻底就把这个想法丢掉了——这两个男人压根就是冲着口袋里的东西来的!
在交易晚会进行的时候,他们的任务是维护陈墨瞳陈家大小姐的身份,但现在局面到了这一步,自然就只能由他们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拿到自己的家主拿到想要的东西,这也是他们今晚的任务。
歌剧院各个过道上的雇佣兵大军压境,被带上头套的4号贵宾厅的白色西装男人已经走进内场出口的大门了,背后枪响噪作不断,无时无刻刺激着他的心脏。
之前被超级混血种震慑到的精神还没彻底缓过来,西装男人现在脑袋只是懵的,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他不知道欧米茄小队能不能挡得住超级混血种发威,但起码等他离开歌剧院,里面的人就算再把狗脑子打出来,也都不关他的事了。
巨型水蛭的诱惑力的确很吸引人,但也得有命去拿,拿欧米茄小队去赌一赌总没错,万一他们真把超级混血种干掉了呢?虽然这种可能希望渺茫。
雇佣兵小队估计也没意识到雇主被当做弃子了,不断地缩小包围圈也没有再进行冒进的射击了,无尘之地一刻不解除他们就一刻没法对里面的人造成伤害,但同样的领域中的人也无法对他们进行攻击...可没人能一直撑住这个高阶言灵太久,一旦领域结束就是枪响再度填满歌剧院的时候。
无尘之地中,两个保镖一刻不停地弯腰抓向地上的帆布袋,只要拿到东西他们就会成为雇佣兵的火力点,在无尘之地的保护下足够他们冲到歌剧院蜿蜒复杂的深处去了。
可就在他们伸手扯住袋子的瞬间,两个人的脸色都化作了铁青...袋子是空的!
怎么可能?他亲眼看见欧米茄小队的队长把巨型水蛭装进袋子里的,怎么可能会是空的?其中一人不可置信地还把袋子用力扯开了,帆布口袋里面的确空空荡荡一片,跟他们此刻的心情一样,塞满了心寒的凉意。
有人夺走了装巨型水蛭的罐子,用了某种谁也注意不到的方法,在无尘之地撞飞欧米茄小队队长的那一瞬间,将帆布口袋里的罐子偷走了。m.χIùmЬ.CǒM
而也是这个时候歌剧院过道上整个欧米茄小队突然刹住了脚步,舞台上回过神来的两个保镖盯向他们以为这群人要有下一步的动作了,立马卯足劲儿维持无尘之地的领域,可这个时候他们却突然发现这些雇佣兵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开了,直直地盯向了他们身后,手中的枪械也调转了目标,对准了另外一个方向。
舞台中央,陈列台后,陈墨瞳忽然感觉有阴影遮住了自己,她抬头看只发现陈列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罐子,在罐子里那令人熟悉也令人疯狂的巨型水蛭静静地漂浮在营养液中,偶尔舒动一下触角折射着让人发瘆的光斑。
歌剧院里安静了下来。
有时候明明很喧闹的环境总会突然一瞬间就莫名其妙安静了下来,有人对此的解释是有天使路过。
可林年不觉得自己像天使,舞台的中央,他站在陈列台前,若有所思地盯着陈列台上罐子里的巨型水蛭,一手提着一把入鞘的炼金古刀,一手抓着一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的西装后领。
欧米茄队长此刻也才从舞台下爬了起来,有些胸闷,大概断了一根肋骨,好在没伤到内脏,一旁的队员将他扶了起来,在定睛看向陈列台前的男孩时他的瞳孔缩如针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远处歌剧院高处的出口。
那是计划中原定的雇主撤退点,自己手下的一个队员正被挂在了出口的门框上,红色幕帘缠住了他的脖子,双脚离地,以一个上吊的姿势悬在那儿,从镰鼬带回的信息来看似乎已经没了心跳。
...本来今晚场面是不用搞得这么难看的,在欧米茄小队的计划中,抢夺交易品、押送雇主离开,五分钟的时间里就可以完成一切,不用开枪,不用多杀一人,这样也不会激起任何人的逆反之心。
狗急都会跳墙,更何况是混血种,一旦他们表现得铁血无比反倒是会起反效果,引得不少混血种唇亡齿寒、孤注一掷的反扑。
可混血种也是人,只要人没有被逼上绝境,觉得自己还有路可退,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去时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反抗...这时事先埋好的C4就可以引爆了,整个歌剧院无人生还,也没人会知道欧米茄小队来过这里。
但很显然今晚有不怕死的人带着打响了反抗的第一枪,破坏掉了他们的计划,整个场面就开始难看起来了,始作俑者甚至还很大方地站了出来,站定在舞台的C位上。
聚光灯打在陈列台前,那个男孩旁若无人地审视着陈列台上他们本已经夺得的交易品,手里还拎狗一样拎着他们的雇主,这个年轻混血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戴着头套张望着脑袋一脸茫然。
雇佣兵们有些束手束脚,抬枪瞄准着那个男孩又不敢轻易射击,因为他们的雇主还被当做人肉盾牌坐在那里,打死雇主的雇佣兵小队在行内是做不下去的,轻易开枪就显得有些投鼠忌器了。
队长紧紧盯住那个男孩,仿佛在看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幽灵,它的镰鼬没有带回任何心跳,如果不是肉眼看见,恐怕他都难以相信那里确切实际地站着一个人...数秒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不是镰鼬失去了效果,而是风妖们一旦经过那个男孩身边就再也回不来了,空气中闪耀着不可视的刀光,任何胆敢窥伺那个男孩的东西都会被斩成碎片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开枪了,举起手中的雷明顿手枪对准那个男孩的后心扣动了扳机。
震耳欲聋的枪响中,陈列台前的男孩头也没回,随意向身后伸出了手中合着刀鞘的炼金古刀,拇指轻轻抵起了刀镡露出一寸冷光照人的刀刃,超音速的子弹径直撞在了刀刃上,火光溅射之中被切成两瓣从他身侧飞过,深深打进了陈列台后的地面。
陈墨瞳收紧了裙摆和鞋子,漂亮的脸蛋上表情不是太好看,盯着面前的两个弹坑似乎意识到自己找错了藏身的地方。
陈列台前,尽管背后来自雇佣兵集团的杀机已经快要溢出来了,林年还是放下了拇指抵出的刀镡,抬头看向了高大的歌剧院顶部轻声说:“差不多是时候了。”
队长举枪,可这时,数不胜数的爆炸声在所有人的头顶上密集、连续地响起!那是低烈度的炸药在同一时刻进行着高速的引爆!
所有人都猛然抬头看向了爆炸声的来源——歌剧院内场那巨大穹顶!
爆炸是由外侧发生的,密集爆炸后歌剧院的穹顶多出了数十个圆形的规则孔洞,孔洞环绕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而后数柄钉枪射穿了孔洞中央的钢筋混泥土板块,再由外力猛地那么一撕!
像是有无形的巨手揭开了一个沉闷的大号瓦瓮,巨大的风声和噪音从外面的世界汹涌降下。
螺旋桨的轰鸣声、高射灯的白光、呼啸而恐怖的风声宛如暴雨般从那巨大的口子中涌入,银白色的洪流冲刷在了昏暗的歌剧院内,那是盘旋在雾尼歌剧院外的数架武装直升机上的高射灯对准了内场,每个人都被刺眼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眼睛。
巨大的歌剧院上空,黑色的武装直升机盘旋不动,全副武装的执行部专员们登在直升机上手持大口径的枪械对准了每个人,像是无数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于天穹,剑尖泛着致命的冷光。
主直升机上教官半个身子悬挂在直升机外,背后黑色风衣被风吹得如枭鸟的双翼般腾起,手中握着连接着扩音器的黑色传呼器冷厉地喊:
“这是来自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执行官的警告,我代表卡塞尔学院总部向你们发出严正的申明,正在照射你们的是挂载了半主动激光制导的KD-10空对地导弹,如果这里不是公共场所,我们已经向你们进行毁灭性打击。五名狙击手已经锁定了你们,地面部队也完成了裹挟封锁...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中国分部登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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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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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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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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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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