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重要的是,船都沉了,作为普通人的船员,是不可能在那样的自然灾害中,幸存下来的啊。
海洋风暴到了那种程度,什么救生圈、救生艇,已经没有意义了。
救生艇自己还想找个大号的救生艇呆着呢,海燕号要是顶不住,小艇更加顶不住。
一个巨浪拍来,就能将之灌满了水,瞬间覆没。
所以正常情况下,实在不应该有活路可言,没有角度能够活下来啊。
聂远歪歪脑袋,道:“可你还是没说,自己是怎么求生的啊。”
“无法描述。”
“什么意思?”
聂远眉头蹙起。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在我被大浪拖入幽冥之前,唯一的记忆就是幽森的海水,犹如洪荒猛兽,顷刻间就将所有的一切吞噬,根本来不及去思考其他东西,就失去了记忆,巨浪拍晕了我们,幸甚没有直接撕碎。”
“我、们?”
“是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同伴,一样存活了下来,其中就有法兰克,当我重新睁开眼睛时,风暴已经停歇,我像条死鱼般,漂浮在水面上,手中紧紧抓着一块木板……”
“你不是说,自己在大浪卷来的时候,就失去记忆了吗,而且一块木板,在那样的惊涛骇浪之中,好像也救不了命吧。”
“你说的没错,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才无法描述,我丝毫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得以幸存,当然没有不去寻求生机的道理。
幸存下来的我举目眺望,却发现巨浪竟然诡异的,没有将我冲出去太远,周围的水域,应该还是海燕号沉没的那片,因为不远处还有船上其他杂物漂浮着。
并且,我还在自救的过程中,找到了法兰克,以及另外两位同伴,我们竟然都是在同一片水域醒来的,他们与我一样,也根本不记得船沉没时,到底发生什么了。”
听着他的讲述,巴克始终表情不变,甚至又拿出自己的烟壶嘬了起来。
但似乎是不想让瓦尔特,继续避重就轻的说下去了,巴克再次插嘴,讲到了重点。
他说:“你们既然幸存下来,为什么没有去领津贴或保险金呢,有什么顾忌吗。”
瓦尔特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而后快速收敛,道:“情况很复杂,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提。”
巴克没有点点头,没有一定要刨根问底的态度,而是又问道:“和你一起走出去的法兰克,也回到镇子里了吗。”
瓦尔特沉默了一阵,才道:“回来了,比我先回来好久,但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完全破裂,反目成仇……”
“说说看。”
巴克表情平静,又嘬了一口烟壶。
“既然你们真的想要知道一切……”
瓦尔特顿了一下,眸光闪动,继续道:“那我就如实的道来,并给你们一个由衷的建议。”
巴克点点头,道:“恩,愿闻其详。”
瓦尔特放下碗具,讲述道:“当时我们四个人,发现对方还活着的时候,都非常激动,我们同心协力,用漂浮的杂物和木板,拼接出了一个漂流筏,还搜集到了一些食物。
接下来几天,我们都生活在那个小小的漂流筏上,并试图用衣服,制作出小风帆,给漂流筏以动力,帮助我们寻找过往的商船,不过效果不是很大。
漂流筏的移动速度很慢,我们也并没有遇到过往的商船,更知道想要以这种速度,寻求自救的话,还没有靠岸,自己就得先饿死了。
食物和淡水很快就消耗干净,哪怕我们已经非常节省了,但当时搜集到的食物确实不多。
期间,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譬如有人藏食物,为此我们还大闹了一场。
不过在还没有饿急眼之前,每个人还是都有所克制,因为我们都知道,在海上发生矛盾,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的。
但这种克制,在食物耗光之后,便逐渐消失不见。
我深刻的记得那一天,已经快三天没进食,又饿又渴,都快虚脱的我们,突然遇见了一场大雨。
每个人都像是被激发了意志一样,不再那么虚弱,饥渴的像野兽,朝天空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补充到了足够的淡水,还收纳了好几箱后,我们又找回了些许力气,满足地靠在漂流筏上,也终于有了交流的冲动。
可是该说的事情,自救的策略,早在半个月前,我们就交流过无数次了,所以有些人一开口,就越说越偏。
有人在幻想自己家乡的美食,并吮吸自己的手指。
有人在仰望天空,幻想星空女神,到底是怎样的姿色。
有人在兀自嘟囔,说自己曾经看过一个小故事,那就是某位冒险家,在被困在山洞中时,没有了食物,为了自救,便砍下了自己的一条腿,并用止血剂防止自己流血过多死亡,以此获得了足够的食物,最后才得以幸存下来。
但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自己的腿,而是……我的。”
话讲到这,瓦尔特的语气,也愈发的癫狂起来。
聂远能够看出来,他在努力压抑自己心中的狂乱,可还是无法完全掩盖此刻的心情。
而且在他的讲述当中,聂远也感受到了,四个水手那时的状态。
他们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在生命与精神都饱受摧残的情况中,思想也就不可避免的,愈发危险起来。
聂远自己也放下了碗具,他吃饱了。
并擦了擦嘴角,道:“所以,你们最后的食物来源,是?”
瓦尔特语气低沉道:“当那个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古怪起来,而后迎来了长时间的静默。
我没有说话,法兰克也没有说话,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夜幕降临,已经虚脱了的我们,都非常的困,要是在前几天,早就有人打起了呼噜。
但是,那天晚上没有。
大家都没有睡去,就这样靠在漂流筏上,互相对视着,一语不发。
我能够看到,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困意,甚至,我还看到了名为恐惧、名为饥饿的情绪飘过。
但某种无声的默契,在我们之中建立了起来,那是不能说的事情,也是唯一能够活下去的方式。
这就是我要给你们的建议,现在知道了吗?”xiumb.com
聂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咧嘴道:
“你不妨把话再讲得明白些。”
瓦尔特表情晦涩难明,透露着一种恐怖,道:
“在只有同伴,却没有食物的海上,不、要、睡、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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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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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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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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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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