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犹豫了一下,便再次将真理笔迹收了起来,道:
“走,下去看看。”
现在已经不是缓慢探索的时候了,哪怕有点风险,也该尝试去直面,说不定就碰触到源头了。
那些投射到镜中世界的怪物镇民,应该也快要醒转过来,容不得聂远他们再拖延。
走出卧室,还顺手将卧室门给虚掩上。
三人轻手轻脚走到来时的楼梯口,往下面一看,却尽皆脸色诧异起来,心中警惕更加浓重。
因为他们进入宅子的时候,下面分明是黯淡一片的,仅有月亮的光芒,照亮了内部的大概。
可现在,下面却亮起了昏黄的灯光,透过楼梯拐角的缝隙,照射了上来。
由于拐角遮蔽了下方大部分视野,让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能看到一楼的全貌。
只能继续向楼梯下走去,聂远走在第一个,脚步很轻,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音量来,去惊动下方可能存在的事物。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遇到危险,就只能喊南希救命的弱鸡了。
更不会故意躲在家人们的背后,本能的选择身先士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因为他深刻地知道,真要有什么无法抵挡的危险发生,身后这两人,绝对是愿意牺牲自己,给他创造逃生机会的。
那还何必有什么小心思呢。
所以即便他坑起教会来,那是一个爽快利落不手软。
但如果在这个世界上,连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不管这个世界,是否名唤地球,那都是极其可悲的。
聂远从不怕孤独。
甚至不怕死亡。
他只是不大愿意辜负,仅此而已。
拐过楼梯转角,三人彻底沐浴在昏黄灯光之下。
可是映入眼帘的一切,却让他们更加吃惊了,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下方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不只是亮起了灯光那么简单,连陈设、装潢,乃至空间布局,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xǐυmь.℃òm
艾德里与卡瑞娜的结婚照消失了,横亘在客厅的茶几消失了,一切景物,都不是他们进来时的模样。
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屋子里,家具装潢略显陈旧的屋子,而不是原先那个艾德里老宅。
聂远回头看了下,发现楼道上面的景象,还是一致的,没有发生变化。
南希甚至向楼道上倒退了几步,也都没有触发什么东西。
证明他们并不是,被突然传送到了另外的地方,还是在艾德里老宅内没错。
更像是下方的整个一楼,都被挪移走了,然后被其他屋子,宛如拼接积木那样给顶替。
仅以眼神交流了几瞬,聂远便继续缓步向下走去。
一边走,一边扫视下方,看能不能发现咳嗽声的源头。
聂远正在疑惑,刚才还有声音,现在怎地没有一丁点动静了呢。
他就感觉身后,传来了手掌的拍打感。
侧头一看,是南希在呼唤自己和阿兹特克,用她的小手掌,拍打着两人的腰。
南希没有说话,只是歪着脑袋,看向楼梯下的缝隙,一脸好奇。
聂远和阿兹特克,顺应她的目光看去,瞬息,就感觉到汗毛倒竖!
只见,在那楼梯缝隙下,一张老人的脸,就藏在阴影当中,透过这条缝隙,仰头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靠!
刚才还没有发现。
竟然有这样一双眼睛,始终在暗处注视着自己等人,悄无声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不过在经过了乍一眼看去的惊悚之后,聂远倒是很快平复下来。
特别是当他看清楚了这张脸,心头反而轻松了些。
聂远嘴角微咧,挤出了一个十分敷衍与僵硬的假笑,故作和煦道:
“老人家,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长者,长者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或者说,自己等人,竟然来到了长者的家中!
她为什么没有和其他镇民一样,化为癫狂的怪物,出去围猎外来者呢?
反倒是一个人窝在家中,躲在楼梯下吓人呢。
这让聂远联想到了,自己那位主教朋友,告知给自己的信息。
艾德里老宅,与长者的家,出现重合了!
所以,除了那扇窗户以外,长者家的楼道,也是贯通镜中世界的途径吗?
“奶奶好~”
南希听聂远开口了,也摆正了自己的脑袋,甜甜的叫到。
不过声音比起上次,好像多了一分敷衍的意味。
反正都和帕斯镇翻脸了,你要再胡说点什么不好的东西,那就去冥界继续絮叨吧。
“我不是让你们不要再来镇子了吗?”
长者说话了,身形也从楼道下的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她表现的异常平静,好像没有太多惊讶。
这和正常人,见到自己家里,突然多了几个陌生人的表现不符。
也和她平时那絮叨的模样,极其不符。
聂远日常甩锅,回复道:“我们是被教会的人,给骗进来的,教会真不是个好东西,这次出去后,保证就不回来了,不再信那些神棍的任何话。”
语气非常真诚,说的也是实话。
此次离开后,不管帕斯镇的事情解没解决,他们也没有理由再返回了。
就算小概率没解决,自己这头,巴克那头,都折戟沉沙。
那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王城教会降临,无论如何也不该再来蹚浑水。
“年轻人,不要太年轻了。”
长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的东西,也是你偷的对吧?”
聂远知道她说的,大抵就是自己衣兜里那本日记了,不过他也不好衡量,到底算不算是自己偷的。
于是回答道:“老婆婆你肯定认错了,就和你那些邻居一样,他们现在到处追杀我们,实在没法了,这才躲在你家里来的。
偷你东西的,应该是一个和我长得很像,但不是我的家伙,我也正在找他呢。
如果找到的话,肯定得先干他一顿再说,您老人家嘛,可千万不要错怪我们了啊。”
长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可就算老人家我相信你,我的那些邻居,也不会相信你了,你们伤人了,和教会一样。
老人家上次就说了,再来的话,你们可能就走不出去了,现在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奶奶,我饿了。”
南希突然又神来一笔,打断了两者的谈话。
她是知道的,现在情况紧迫,可不是继续和长者耗着的时候。
要么老太婆给出关键的信息来,要么就和聂远他们一起去找。
而长者家的深处,是从来未有人踏足过的地方。
更是艾德里老宅的走廊,将他们引导到这里的。
那么去往那深处看看,或许就能发觉到新大陆了。
所以她才横插一嘴,并捂了捂自己的小肚皮,目光澄澈而并不避讳的,径直看向那阴影覆盖的深处。
聂远此间见南希这样说,也明白她的意思,便顺着说道:“跑了这么久,确实是有点饿了啊……”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时不同往日,你是唬不住我们的了。
咱客套完,就不要再讲那些没营养的废话。
你要是再不识好歹,或者顾左而言他。
那我们只得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冥界我看就不错。
听南希说,那儿才是真滴凉快。
(PS、五更求订阅,白天更新可能又不准时了,我睡一觉先,二祝大家新年大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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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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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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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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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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