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就算迟钝如你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吗?还是哥哥你坚持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近乎无人能敌的言灵?”
路鸣泽的话让路明非的血一点一点凉了下去,玉觚也在这个时候渐渐停下了,最终的答案依旧令人不解和愤怒,第五次玉觚转动最终的朝向依旧是林年。
青铜穹顶上的七宗罪剧烈燃烧,威势磅礴的言灵凝结扩散,在火光之下路鸣泽看着脸上光影摇曳的路明非带着略微鼓动的口吻,“哥哥,真的可以无所谓吗?对什么东西都得过且过,任由自己一步一步成为别人眼里的废物?”
“...谁想当然废物啊。”路明非忽然说,他沉默了很久,直到头顶那压迫到极致的领域崩溃了,泄露出神威的天火,他才抬头仰望那熊熊燃烧的四柄刀剑。“谁心甘情愿去当废物啊,不想当废物可他妈的你就是啊!不想当废物,我也不...谁想当废物啊?但就是,那也没办法啊,说出来能改变什么吗?”
“有些时候尝试废物了一次,这一次废物可就是一辈子啊。”路鸣泽轻声说,“废物什么都做不到,在革命的烟火和子弹席卷战场时,废物只是战场角落的一个废纸篓,什么时候都可能被点燃成灰烬无人问津。”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你想要什么我也都懂,但你只是不懂那种感觉。”路明非看着那四柄刀剑坠落,流星震击地面掀起巨大的火浪,玉方彝中的清酒将一切的炙热隔绝在了他的身前,可火光依旧照得他低垂的眼眸明亮至极,“那我就承认我就是废物吧,你听过一个段子没有?一群人中总有一个最白痴的,当你环绕四周都没发现那个人的时候就代表了你就是那个人。在一群闪亮得像是超新星人群中总有一个人会是平平无奇的废物...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内殿里回荡着路明非的声音,然而无论是燃烧着的林年还是龙王都对之置若罔闻,在于路鸣泽谈话时,无论路明非情绪再过激动,动作再过招摇似乎也没人能注意到他的异象,就像戏台上孤独自白的丑角。
“哥哥你气急败坏啦。”路鸣泽低声说。
“我已经当废物太久了,我做的事情都是错的,没有存在感,做的好的就是走狗屎运,就寥寥几个人看好我,这样过久了谁又不会对一切都无所谓?别人要死要活都觉得关自己屁事,世界如果要毁灭了那就毁灭吧,明天还能少一节烦得要死的文化课。”路明非像是憋住了很长一口气忽然吐了出来。
“所以说哥哥你的回答是拒绝了。”路鸣泽点了点头看向他。
“拒绝?为什么我要拒绝?你从哪句话里听出我要拒绝?”路明非忽然抬头也看向路鸣泽,
“当你人生衰到了极致,终于有人愿意拉你一把了,把你从放映厅捞出来,让你挺直背脊坐上牛逼轰轰的直升机在每个人面前飞走,你明白那种感觉吗?超拽,第一次让你觉得你自己不是个废物,而是屎里的金子,终于被有眼力见的人挑了出来,你难道就不想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暗戳戳地悄悄帮他一把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这样会不会显得哥哥的价值小得可怜?”路鸣泽苦笑着问。
“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很渺小吧?要嘲笑随便你嘲笑好了,我不在乎,我没法跟林年比,我接受现实,但这不代表我不想帮上他。”路明非深吸口气,“我不想成为下一个林年,我也不想跟他抢什么风头,他带我来卡塞尔学院的意思就是看得上我,他从来都是牛逼轰轰的家伙,这样的家伙觉得我不是废物,能在背后挺我,那我就绝对不能是废物。”
“这就是你现在的愿望吗?你存在的意义。”路鸣泽小声说,“你的愿望难道不是该向整个世界复仇吗?路明非。”
“复什么仇...我说我不想当废物不是说我想黑化好吧?你阅读理解有问题吧?”路明非说完后忽然发现路鸣泽正以一种怜悯和悲伤的视线看着他,忽然让他有些无语凝噎。
“喂,小魔鬼。”路明非忽然说。
“在呢,哥哥。”路鸣泽点头,难得没有在这种合适的时候用那该死的淘宝体。
“你说的那个契约...要怎么签订?走口述还是走笔墨?”路明非摩擦拳掌了起来,眼睛里灼热一片似乎在刚才那一大段的自白说给自己找到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第一次交易,燃烧生命,不是为了自己当英雄,而是为了帮助别人登上王座,这可和我想象中的剧本不太一样啊哥哥。”路鸣泽侧了侧头看着路明非说。
“见鬼的,我拿我的生命干什么还要你管?”路明非瞪了他一眼,“就说签不签吧?我看林年再顶几次都没什么问题,说不定一会儿憋不住了就真爆种把龙王干掉了,那时候你抱着我的腿求我交易我也不干了。”
“哥哥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八岐’的释放效果已经剩不了多少次了,如今困扰着你们的炼金矩阵的效果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路鸣泽淡淡地说,“在整座青铜城乃至水下不止一个炼金矩阵,而是多达复数个套阵,其中笼罩夔门的炼金矩阵便是‘大六乘慑心阵’,以曲折空间为主,这也保证了人类无法用热武器直接攻击到青铜城,这是尼伯龙根空间形成的基础,诺顿算是史上一个人将其拆解了出来并且发挥到了极致。”
“难怪军舰从夔门开进来就花了那么长时间。”路明非恍然大悟。
“在青铜城之外,百米岩层之下的这片水域中也有一个炼金矩阵启动了,毫无疑问属于极为混乱和无序的水煞阵,在那片水域一切的‘规则’都被混淆了,倚靠着龙文共鸣的‘言灵’在那块地方将处于无效的状态。”路鸣泽继续说,
“这一手克死了林年的‘浮生’以及神速系言灵,形成了一片禁区彻底封死了青铜城内外,让任何人都无法干预到青铜城内发生的一切。然后再以生雨的风水术使暴雨决堤的长江为威胁,逼迫林年走进内殿,进入‘天火’的凶阵。”ωωω.χΙυΜЬ.Cǒm
“他早就知道林年的言灵是什么了?”路明非震惊。
“‘八岐’、‘浮生’、‘刹那’,包括七宗罪,有人把林年的所有底牌都告诉了诺顿。”路鸣泽点头,“这是针对林年的必杀之局,长江的暴雨攻心,水域的矩阵隔绝内外,天火的杀阵真正地杀死林年,环环相扣,一个矩阵接另一个矩阵将你们一步步逼上了绝路。”
“谁他妈这么缺德?有人奸?”路明非有些气急败坏。
“是不是人奸很难说,目的究竟是不是想林年死也很难说。”路鸣泽说,“但可以确定一点,他想从诺顿身上得到什么,所以设下了一个局将‘刀子’和‘理由’递到了诺顿手上,彻底点燃了诺顿的怒火让他抛弃了躲藏和卧薪藏胆的可能,急迫地向林年复仇。
“那现在该怎么破局?”路明非看向四把七宗罪贯穿被熊熊烈火燃烧的林年问。
“哥哥,一个冷知识。”路鸣泽说,“你和林年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那就是一般玉石里都含有金属元素。大自然中玉石是岩石经高温熔融变质重新结晶而成,所以在形成过程中会含有一些金,铁,铜等金属元素。”
路明非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场中的玉觚忍不住表情变形了,“妈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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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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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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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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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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