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前还有个木质夹道,夹道左右的同样被绿植簇拥,其中还点缀着红色的不知名花朵。
这些植物的色彩与笔墨,星星点点的溅洒在画纸上,就是突出一个随性。
或许这就是艺术吧。
但若是让对绘画,没有一点认知的人前来看了,兴许还会以为这是一幅半成品。
要么就是画师随手而为的草稿而已。
因为很明显,他将笔墨溅的到处都是,让整张白色底纸,都变得“脏兮兮”的。
不过那些星星点点乱洒的笔墨,主要集中在画作内容的中心处,可以看见周围的留白,还是占了很大空间。
那些没有被脏兮兮的笔墨所“污染”的空白地带,便让聂远不得不将这幅画,和眼前的情景结合在一起。
因为画里画外的背景基调,都是一般无二的。
有刚才那头麻袋人形怪,还有画廊外的卫兵们作为前鉴,聂远完全有理由去猜测,这又是一副呈现在现实里的画作。
且这白色地带的深处,肯定也能找到相片上所记录的,那个绿植与花朵锦簇的木质夹道,以及夹道前方的白漆木门。
只是由于刚才上帝视野画作存在的极限,所以自己才只能将视野,拉到这空白地带边缘,没能完全深入,找到这幅画作的真实内容。
现在想来,画廊内突然改变的空间结构,也就能说得通了。
那些多余出来的部分,应该就是画作投入现实,而将空间进行了嫁接或拉伸的杰作。
所以眼下,聂远该做出决断了。
到底是转头离开,去另外的方向探索,还是深入这白茫茫世界,去寻找那扇白漆木门。
如果选前者,那么他们就势必要再解决一次麻袋人形怪。
因为前方已经没路,只能按着原路返回。
而这个时候,麻袋人形怪应该也已经刷新完成了吧。
重新进入它的地盘,必然会再次将之触发,迎来它的追杀。
如果选后者,那么就代表聂远觉得,画中的白漆木门,应该能够将他们带到另外的地方。
因为已经呈现在现实中的门,单单只是一扇门,而没有其他特性的几率不大。
这怎么也都是抽象源的衍生物,理应拥有超乎常理的特性存在。Χiυmъ.cοΜ
或许进入那扇白漆木门,便能够去到更接近画廊本源的空间。
几乎没怎么犹豫,聂远收起相片,便做出了决断,他要进去看看。
倒不是不敢面对麻袋人形怪,那种东西即便没有豌豆射手,聂远和南希也是能够强行以武力应对的。
而是他不想走回头路,也觉得画中那扇白漆木门,应该可以将自己引向,更接近本质的地方。
不过没有贸然直接进入,聂远虽心中底气充足,但为了避免很多麻烦,他还是根据现有的条件,做出了一些能够想到的处理。
“南希,你画两颗铆钉,我来画线条。”
如此说着,聂远将夹在腋下的上帝视野画作,单手举到了两人面前。
“恩!”
南希没有多问,听到聂远的话,便开始认真的涂鸦起来,绘制她的卡通版铆钉。
而聂远自己,也拿起了画笔,开始在画纸上绘制线条。
是的,只是单纯的线条而已。
聂远胡乱的在画纸上绕圈圈,很快,一团缠绕成球,约莫两个车轮大小的蓝色线团,就具现化到了现实当中。
南希笔下的锥形铆钉,也绘制完成了。
聂远将两枚落在地上的铆钉捡了起来,而后走到墙壁处。
咄!
咄!
他直接用自己的铁拳,将两枚铆钉砸入了墙壁,深深镶嵌其中。
再然后,他又将那团蓝色线团的端部,拴在了铆钉之上,并且还在大门的把手上,也绕了两圈。
现在看来,其目的就明显起来了,那便是想要用这东西,作为探索白色世界的牵引绳。
毕竟之前用上帝视角探路时,都将聂远给绕晕。
白色世界之中,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很容易没走两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就如在海上的漂流者,没有指南针,甚至没有星象的指引,便完全不能分辨方向,也不知道哪边才是陆地,很容易迷失其中。
纵然从相片的记录来看,这幅意识流画作的留白并不算太多,和其中的内容物约莫五五开。
但那也只是画作原本而已。
一旦具现到了现实当中,出于抽象源的特性,肯定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异变。
就像之前用用上帝视角,在白色空间中转了好几圈,也没能捕捉到,除白茫茫世界外的其他东西。
里面的世界,肯定是比想象中要大很多的。
将线条捆绑在外部后,聂远找到线团的尾部,拴在了自己腰间。
而后仰头和南希对视一眼,便径直深入了这白茫茫世界。
恍若置身浓稠至极的白雾当中,视野实在是非常的差。
恐怕可视距离,仅有两三米。
还没走两步呢,等回头看去时,都已经看不到来时的入口了。
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登时涌上心头。
举目望去,周围都只有一成不变的白,就如能够吞噬一切感官的恶魔,将人深深淹没其中。
要换成普通人进入,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因为这种丢失感官,苍白一片的孤寂而抓狂吧。
连蓝天白云都没有,甚至连地面也是同样的色彩。
声音传播出去,很快也会被这白色恶魔所吞噬。
仅有脚掌触地的重力感,才能让人恍然体会到,自己还的确活着,存在于真实的世间。
蓝色线条不断延伸,聂远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但是周围的景象,还是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
这种发由灵魂,与世界脱节的感触,虽不至于让他狂乱,但还是难免涌现出一丝莫名的心累。
这是基因本质发出的呐喊,并不是精神强大与否,便能够完全抹去的。
“聂远。”
“怎么了?”
聂远收回落在上帝视野画作上的目光,微微仰头,回应了一声。
“这里好无聊啊。”
南希下巴抵在聂远的天灵盖,兴趣乏乏的说道。
聂远一笑,道:“确实挺无聊的,不过好在我们还知道来时的路,如果实在找不到其他东西,原路返回就是了。”
南希回头看了眼那耷拉在后方的蓝色线条,道:“可是已经走了很远了,还是没找到什么东西,要不让其他朋友,帮我们找一下吧。”
聂远体会到了她的意思,心中一动,道:“你想画什么。”
南希一挥画笔,道:“画点小可爱,让这里不要这么无聊。”
聂远想了想,直接将上帝视野画作举起,递给南希,道:“你自由发挥吧。”
“好!”
没一会儿。
各种卡通小怪物,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
小怪物叽叽喳喳的,簇拥着两人,有的蹦蹦跳跳,有的在地上翻滚前进,有的挂在聂远的身上,跟个吊坠似的。
这一行径,直接让周围热闹了起来,给枯寂一片的白色空间,增添了不少生趣。
“小滚!”
南希收起画笔,向那个在地上翻滚的毛球怪喊道。
“啾!”
毛球怪做出回应,并左右翻滚。
南希指了一个方向,道:“你去那边看看!不要走出画能看到的范围哦~”
“啾!”
毛球怪完全听从只会,接收到命令后,就朝着南希指的方向滚去,眨眼便消失不见。
“小跳!”
“咘咘?”
“你去那边看看!也是不要走出范围哦~”
“咘!”
名为小跳的长腿妖怪,在原地蹦跶了两下,便也顺应南希的指令,去探索另外一个方向了。
“小飞。”
“咕咕?”
“你去那边!”
“咕!”
“小圆。”
“呜?”
“你去那边!”
“呜!”
“小方。”
“咕噜?”
“你和小三角不要走丢了哦,它们走了,我才瞧瞧告诉你们,你们是我最喜欢的小宝。”
“咕噜~”
“Biu~”
名为小方和小三角的妖怪明显很开心,挂在聂远和南希的身上,摇摆不定。
它们没有被南希派出去,而是留下负责卖萌。
这的确让无聊的气氛,有了极大的缓解,热闹冲散了不少孤寂。
聂远忍俊不禁。
南希将画框递给了聂远,自己就不管事儿了,开始和两只小精怪玩耍起来。
接过画框,聂远目光重新落在画纸上,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刚才他也是在利用上帝视野画作的特性,在对周围做出探测的。
上面他和南希的身影,已经很小了,就像是两只小虫子,在一副未经渲染的白色画卷上走动。
当然,现在又多了几只,朝着不同方向跑去的小精怪。
是的,在进来后不久,聂远就将这幅画,给拉到了极限比例,约莫能够观察方圆百米的距离。
如果在画卷之上,出现了哪怕一抹其他色彩,聂远也都知道要往哪边走了。
因为从相片的呈现来看,越靠近内容物的地方,才是色彩最鲜艳的。
一旦找到其他色彩,有上帝视野画作在手,那么也都不至于迷失其中了。
南希画出这些精怪来,去到画作能够感知的边缘地带,除了真的是很无聊以外,应该也是想通过这些精怪,将探索范围扩大。
并不是真的想要他们找到其他色彩的所在,而是想要看看,当外来的事物多起来后,能否在其他地方,触发出某些白色世界的特性来。
毕竟,万一那些色彩,是隐藏在白色基调之下的,只有触碰到了,才能将之诱发出来呢?
那么多一些异数存在,也就多了些触发其特性的可能。
只要那些精怪不走出画作能够观测的极限距离,那么就是不可能失踪的,至少作为中心点的聂远,能够始终观察到他们的状态。
要是某个精怪突然不动了,甚至是消失了,聂远也就能第一时间知晓,那里存在着问题。
若不是画作除了距离极限以外,还存在着造物的极限,南希恐怕还能画出百十只精怪来,将周围的空间都给填满,彻底让白色世界热闹,甚至是繁华起来。
能够感知中心点所在,而让自己始终保持百米范围内,不走失掉的精怪,只能创造那几只。
留下的小方和小三角,并没有这样的特性。
所以南希才停下笔,并没有让这两只精怪出去探索的。
小姑娘虽性格跳脱的很,但实则总是心里门清呢。
之前在帕斯镇,不也同样是她,从黑猫女孩那里获得线索,并将之带回来的吗。
聂远脚步很快,目光也一直观察着身前画作里的情况,时不时和南希聊两句,但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那些精怪们完全遵守着南希给出的指令,不管聂远怎么走,它们都能够跟上节奏,没有出现任何一只走失的情况。
这让聂远眉头蹙起,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不该进入这里面的啊。
崩!
可是突然。
身后传来的一股力道,让聂远身形一顿。
坐在他脖子上的南希,当然也是感知到了。
两人双双回头看去。
“咕噜?”
小方也发出疑惑的声音来。
只见,聂远身后的蓝色线条,已经绷的笔直了。
似乎是达到了长度极限,而不能继续再向前延伸。
聂远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他正准备再用上帝视野画作,绕几团线条出来,以承接身上这一段线条的长度呢。
但是下一瞬。
他却立马变色一变。
因为,还没等他掏出画笔动手,腰间就再次传来一股巨力!
比之前突然的停顿,力道还要大很多!
这让他猝不及防之下,身体不由朝力道传来的方向倒去。
咄咄咄!
接连向前栽倒了好几步,聂远才勉强稳住身形。
可是紧接着,更加强大的力量传来!
竟凭空让他飞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悠悠球,被某种无形力量,借由牵引绳甩动起来。
这样的异变,本应是让人觉得惊悚的。
因为很明显,线条的那头,有什么事物在用力拉扯绳子,且力道大的可怕。
但落在聂远和南希身上,却恰恰相反的,让他们感到由衷的振奋。
因为。
不管这里出现什么,也都比白茫茫一片,啥都没有好多了!
聂远身后几片黑色羽毛迸发,他像悠悠球,又像失控的风筝的身形,顷刻间稳定了下来。
平稳落在地上,聂远也反之一拽绳子!
哗啦!
似乎那头的事物,也没想到自己的猎物,力气竟然这么大似的。
聂远感到一股脱力感传来,好像,那边的东西,被这一猛子给打了个猝不及防,和自己之前那样,差点栽倒在地上。
我还没用力呢!
此刻,南希也将小手掌,放到了绳子上!
“拔河诶!南希喜欢!”
这个运动项目,她就没输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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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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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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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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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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