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了楼道下方那成群的死侍,如今躁动的死侍本不再疯狂了,挂在墙壁、护栏上的它们在那位存在降临之后都一一落下地面匍匐在了阶梯上,暗金色的黄金瞳们抱着尊卑的虔诚直视着地面。
她又看向楼道上方,那惊慌失措的男孩,她的视线不再是男孩同学、友人所熟悉的了,透过那双黄金瞳从里面只能看到一场似乎曾几何时在那无垠大地上发生过的末日,而拥有这幅黄金瞳的主人自然也是那场末日的见证者。
她穿越了时间降临在现在的时光里,身上携带着的是旧日皇帝的威严和对那崩溃世界重塑后新世界里诞生的无限权力。
“我们渴望找到坚实的土地和最终确定的基础,以便建造一座达到无限的塔,但是我们所有的地基都裂开了,于是大地向深渊打开了。复者不复,王不亦王。”在漆黑的楼道内,有人借着她的口轻声说道。
熔岩般的黄金瞳里倒影着那金发女孩的模样,祂凌厉地转身向上迈出了步伐,尽管是赤足每一步落在阶梯上都沉重得像是在耳边轰鸣,祂携带着重量而来,权能的重量以及历史的重量,这些重量沉浮在祂的身上太久了,终有一日会坠入地上为现在的世界带来倾陷的崩溃。
路明非看着走在阶梯上的那个女孩,浑身的毛孔静静闭合住了,汗水,无论是热汗还是冷汗都封死在了体内,他盯住那个女孩的肩头,可令人无奈且畏惧的是那腥红的数据流里最终定格的是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他在这一刻也基本上确定了,这个女孩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天女了,有什么东西...像是一种伟大的意志降临在了她的身上,正借着她的口和体准备向世界宣告福音。
当祂走到了路明非跟前时,路明非咽下了一口口水,用出了今晚最后的勇气问,“你...是什么东西。”
“严格意义来说祂不是东西。”在路明非身后的台阶上,金发女孩扶着护栏看着走来的那个借着女孩的身体降临她面前的存在说,“祂只是一个旧时代的亡魂,不甘没落地游荡在新时代中,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新时代永恒的沉默使我恐惧,这个时代本该掀起一场变革,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但我却只看到无限的死寂。”祂掠过路明非时侧头看着这个男孩,视线里全是漠然,口中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着金发女孩叨讲...可路明非更觉得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但他却不知道这句话的分毫意义。
“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一点都没变。”金发女孩看着站在了自己同台阶梯,距离不过一尺的“皇帝”叹息说道。
“你也是,叶列娜。”祂看着面前的金发女孩微笑着说,“大梦一场后终于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么,能以精神领域的方式寄托在物质世界中显性,这是你这么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权能吧?现在终于达到了这个目标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我的面前炫耀,看来你距离你的最终目的已经不远了啊?”
“比起我,你的目的或许还遥遥无期呢。”金发女孩看着那双末日的黄金瞳说,比起畏惧熔岩般的瞳孔只敢目视少女容颜的路明非不同,她与面前之人的对视只存在于那双眼眸中,仿佛只有透过那末日的景象她才能看到站在火山荒漠之中的那位往昔故人。
“这本就是一场你我之间的竞速游戏,世界的格局与势、战争和文明的新起又覆灭不过是对我们沿路上两侧的风景,你我这场游戏的结局胜负会影响到下一个纪元是谁主导,如果我赢了,那么下一个时代将复子明辟重回旧时代的王座,如果你赢了,新时代的权柄将由你掌控。”祂淡笑着说,“这场对未来纪元所属的赌注是一场漫长的赛跑,如今我们甚至不及中盘何谈遥遥无期?”
“你的目的太过宏大了,新时代的地基已经容不下你大刀阔斧的改革了,这是人类主导的世界,想要回到从前只会引发物种之间的全面的战争。到时候世界的末日就会来临了,谁也不会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也不会再有新纪元的诞生。”金发女孩轻叹地劝说着...如今她们真正的久别重逢,在祂的面前她并没有表现出憎恶亦或者敌意,只有促膝长谈的谆谆善诱。
“无论是人类还是龙族,何谈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祂在金发女孩的劝诫前不为所动,平静地说道,“世界永远是世界,无论少了人类还是龙族,世界永远会持续长存下去直到诞生新的种族...这无关世界的毁灭,这是种族之间的战争,直到一方毁灭亦或者双方共亡才能结束,绝没有共存的可能。”
“就是因为你这种偏激才会导致长老会的覆亡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金发女孩盯住祂声音逐渐冷冽了起来,“你这种人在现在的时代里都被叫作‘两极管’,长老会的人都是你这种货色才会有四大君主的时代降临,当初在乞力马扎罗山上白色皇帝的凌迟不就是对你这种人的警告吗?看看你从中学到了什么?”
“我学到了很多。”祂在金发女孩的顶撞前并没有发怒,而是像长辈似的耐心地看着她轻声说道,“白色皇帝的覆灭并非没有意义,它对强权的反抗所得来的沉睡让我看到了未来新的道路,这场你我之间的竞赛游戏从开始我就已经站在了终点前,想要胜出只是踏出最后一步的功夫。”
“那你踏出去啊,踏出那一步,从今天开始掀起变革终结掉这个纪元。”金发女孩看着祂冷笑,“为什么不去做呢?让我猜猜...是因为做不到吧?”
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金发女孩,末日的黄金瞳里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
“因为你踏出最后一步的契机就是我啊。”金发女孩看着祂轻笑着说道,“只要我还存在一天,你就永远踏不出那最后的一步,我一天天的强大,你便一天天的虚弱,你想方设法让我陷入沉眠想要获得更多的时间去延续,但我现在还是醒了,快到了就连你也难以预料的程度。”
“所以你真的是来向我炫耀的么?”祂看着金发女孩得意洋洋的模样露出了一个关爱的笑容,“你还记得以前你在我面前表演的时候得到的都是什么样的结局吧?”
“灾难临头,落荒而逃呗。”金发女孩也不惧反笑着说,“可现在你又能像以前一样做到这一幕吗?”
“看来和‘太子’的融合的确给予了你很大的信心啊。”祂颔首说,“可你是知道的,想要真正地掌控权与力,你在这场比赛中真正的路程才刚刚开始吧?”
“四大君王的骨与血。”祂看着忽然不言的金发女孩说,“你需要他们,这是你走完‘封神之路’必要的四枚钥匙,你认为我会就这么看着你打开那扇禁忌的大门吗?”
“禁忌?真是可笑居然由得上这个词从你嘴巴里说出来。”金发女孩上下打量着苏晓樯的身躯,“现在的你所做的难道跟我有所不同吗?”
“躯壳永远不会变成载体。”祂叹息了,“‘太子’也永远不会成为你走完这条路的依仗,你应该是清楚这一点的,他拥有自己的意志,迟早会发现你的肮脏和丑恶,你认为那时候他会怎么做?投奔向我?将你以前做的一切化为乌有?”
“这一点就不牢你操心了,林年会有自己的判断的。”金发女孩淡笑了一下说道,“我们最后到底谁能踏出那一步,其实也都会由他来做出定夺...这场游戏规则由你和我制定,但引导最后胜负的裁判永远是他自己啊。”
“是啊...最后胜负的裁判永远是他自己。”出奇的,祂第一次跟金发女孩在一件事的观点上一致了,“那个孩子是一切的关键,无论于你还是于我,如果新时代降临了,他也必将站在我的身边划下属于这个世界的新的泾渭规则。”
“那一天不会来的,他永远不可能站在你的身边。”金发女孩低声说。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难道不就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吗?”祂看向金发女孩说,“我们长久以来在做的都是同样的事情,甚至出发点都是相同的,在我看来我们的胜算从来都是五五之分,所以我才会真正地将你视作这场竞赛唯一的敌人...秘党、混血种、人类,都不过是观众席上的观众,他们能做的只有为我们站位、欢呼罢了...而现在这些助力、强援可都是站在我身后的,你呢?你的背后有谁支持你吗?”
“林年啊。”金发女孩抬起头看向祂忽然笑了一下,“我有他支持就够了,起码他现在是相信我的...一场比赛里,有什么比获得唯一裁判的支持还要令人放心的呢?”
祂看向金发女孩不再说话了,那双黄金瞳里露出的目光第一次低洌了下去,像是这句毫不掩饰的话撕裂了她们之间一直虚假的平和。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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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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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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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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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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