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似乎来得再早也没用,因为苏菲拉德披萨馆前人影都没一个,路明非坐在后座上扒着车窗玻璃往外瞅,身旁放着白萝卜和马桶圈,女黑超的生存空间都被挤到了角落生怕碰坏了‘S’级不辞夏日炎炎奔波买来的家用宝贝们。
“搞什么啊,这帮人就不能靠谱一些吗?”路明非嘟哝着。
按照常理的文学社聚会,一群人应该早猫在聚会地点外侃天论地,现在苏菲拉德披萨馆外的大太阳底下就独独这一辆奥迪车停在这里显得异常扎眼。
“是这里吗?”司机反复检查GPS导航系统,生怕给后座的路明非大爷送错了地方。
“没错,就是这里。”路明非连忙点头,又看了看时间问向身旁的女黑超,“怎么称呼?”
“白鸽。。”女黑超说。
“桥鸽。”男黑超赶紧接上。
“海雕。”司机也立刻自报代号。
“...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就是雕了?”路明非关注点总不在频道上,古怪地看着一身嘎达肉把西装撑得鼓鼓的司机,比起‘海雕’显然‘黑猿’更合适一些吧...如此失礼的烂话他只能憋在肚子里不敢说出来。
“部门不同代号也不同,没有具体太大的意义。”白鸽快速解释。
“哦哦,能理解。”路明非忙不迭地点头,又看向外面正午的大太阳“都这个点了,你们应该还没吃吧,要不一起进去吃一点?”
“您是说这里?”副驾驶的桥鸽低眉从墨镜上观察了一下苏菲拉德披萨馆的门面,似乎想从简单的门面装修里看出什么玄机来。
“我同学说在这里聚餐我也走不开,我想干脆要不你们也在这家店里一起吃了算了,如果你们介意我们太吵的话坐其他地方也行!”
白鸽和桥鸽对视了一眼,然后整齐点头回答,“丝毫...不介意!”
能跟‘秘党’这种组织搭上关系的任何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跟‘屠夫’共进午餐的机会...同学会?也难说所谓的‘同学会’究竟是不是‘秘党’掩人耳目的私下聚会,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如果能出场无疑就是天大的喜事。
白鸽和桥鸽的视线深沉起来了,看向路明非有些激动。
路明非瞬间呆住了...这跟他想象中的回答不太一样,这可是他的同学聚会啊,具体来说是‘文学社聚会’,正常人听见了不都该下意识避嫌吗,他发出邀请只是出于礼貌性的尝试,只要被委婉拒绝了,他就可以没有任何压力地一蹦一跳进馆子里去等着开饭了...但我靠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还没反应过来,白鸽就已经快速拉开门下车,绕到了他的一侧为他打开了车门,站在车边西装都遮不住的身板曲线挺直了,长马尾垂在身后干练飒爽得让人有端联想起《黑客帝国》里的女主角。
“请。”
笔直地站在烈阳地下,地上的影子如同直立的标枪,白鸽向前微微屈身尊敬地看向路明非,“您的东西留在车里就行,不会有遗失的风险。”
“......”还在副驾驶上的桥鸽看了一眼座椅上放得好好的马桶圈和白萝卜,心想大概不会有不长眼的翘车贼破窗就为了这些东西吧?
“你辛苦了,没问题!”路明非下车的同时心说这也太给面子了,后勤部连续十年被评为卡塞尔学院最受欢迎部门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去停车场停车,顺带侦查一下附近的环境,来的路上我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有种被跟踪的感觉。”司机看向车上唯一剩下的男黑超说。
“之前为什么不说?”正要下车的桥鸽停下了开门的动作,立刻警惕地扫了一眼车外面被阳光暴晒的一点阴影没有的周边,又看向司机皱了皱眉,“你的预感几分准?”
“可能只是错觉。”司机摇了摇头,“但就算跟踪我们的人是‘蜂巢’,他们也不可能敢轻举妄动,我们车上可是...嗯。”
他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车外面的路明非,最后发出的鼻音中充满了底气。
“倒也的确...但多少还是小心点,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虽然我们找‘屠夫’已经找了很久了,但忽然一下子找到了对方还这么配合我们,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白鸽现在已经有些上头了,我们多少还是得帮他留个心眼,你去停车的时候汇报总部,详细解释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让他们那边做定夺...也做好可能跟‘秘党’初次交接的准备。”桥鸽冷静地吩咐道。
“没问题。”司机点头,然后看着桥鸽下车,重新启动奥迪将车缓缓开向了不远处的停车场。
—
苏菲拉德披萨馆前的侍者站直了,愣愣地看着不远处太阳下走来的那尊‘大神’。
其实作为滨海城市最‘高档’的披萨店兼西餐厅,苏菲拉德披萨馆的侍者向来都是很有眼力见的人,在见到奥迪停在路边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主动上去问询是否准备在本店用餐了,但奈何他还没来得及跨动脚步,车上下来的那位西装革履的‘女秘书’就把他震住了。
那傲人的身材,那凌冽的气质,再加上干练到让人毫不怀疑是从百大私企里出来的姿态,这奥迪后座坐得不像是一般人儿啊!
侍者细细揣摩着,心说这奥迪的车主怎么也得是坐着身价上亿的老总级别人物,那么问题自然就来了——这种人物午餐该去的不应该是CBD双子摩天楼二十二层的旋转餐厅吗?怎么会来他们披萨馆这种亲民的地方?
侍者一时间心里也没个准,害怕过去拉客结果自讨没趣,就在他犹豫的这十几秒里,街对面从奥迪后座下来的正主就已经领着两人往这边走来了!
豁,不止是漂亮女秘书,甚至还带了个保镖,男女黑超一左一右跟在其后,当中被拥护的则是一个...穿着白T恤和短裤甚至还脚踩凉鞋的18、9岁男孩?
这男孩一路在保镖秘书的保驾护航下顶着大太阳走了过来,站在侍者面前说,“这里是苏菲拉德披萨馆?”
“是的,先生。”侍者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头顶就是披萨馆的招牌,但人家既然问了自己就要答。
“这里今天中午是有一场同学会吧?包场的那种?”路明非试探地问道...他真害怕那条短信是个乌龙,其实今天就他一个人准备来了。
“是的没错。”侍者愣了一下,然后眼前一亮反应过来了。
...难怪披萨馆吃个午餐都要带打手和妞儿呢,和着是同学会啊!这年头的同学会别说保镖秘书了,只要能显阔带别墅房产证来吃披萨都合理得很!
“想必您就是赵孟华先生吧?我们已经等您很久了,请问是现在就让后厨开始吗?”侍者彬彬有礼地打开了玻璃门让里面的冷气顺着向外吹到了路明非的身上...好一阵凉爽到全身打哆嗦。
“我不是赵孟华,你认错人了,但我的确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听见侍者这句话路明非才算心安了,没被放鸽子就好,那群家伙迟来一些都能接受。
“来,我先带您去准备好的包间。”侍者立刻转身向里走去,路明非跟随其后,他身后的男女黑超则是本着一句话不多说的原则冷面沉默,步调一致地跟在了后面。ωωω.χΙυΜЬ.Cǒm
“赵先生原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整,您提前来了半小时,需要给三位上一些水果和点心茶品吗?”走在走道前面的侍者礼貌地询问。
“可以可以,先问一句不算在账单里的吧?”路明非问,“人都还没来我就先点东西有些不合适...”
“当然不用,这些都是免费的赠品。先生的同学们后续一到,我就会立刻带他们进包间入座,请您先在包间等待就行。”侍者表现出了一万分的服务态度,不为路明非的短裤衩也为了他身后西装革履的左右门神,每一句话说得都小心翼翼的。
路明非进了包间这才发现果然一个人都没到,圆桌前十几张椅子全部空空荡荡的...听侍者说订的用餐时间是中午十二点,陈雯雯发短信给自己说的是十一点半,早了半小时。
难怪了...也不怪陈雯雯谎报军情,按理来说如果路明非没有坐上后勤部的顺风车,跑去坐公交车堵车的时间,十二点左右估计才刚好到这里,说不定还会来迟一些。
...陈雯雯这是把他迟到的习惯也算在里面了,才会在短信里让他提前半小时做准备。
无论过了多久,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什么事情都细心得要死,从做事态度里就能嗅到那股文文静静不急不慢的茉莉花的香味,想到那身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白裙和上面放着的文学书籍。
冷风吹过路明非的脖颈,他打了个哆嗦安安静静地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了,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冷气太低正对着吹被吹得有些脸部肌肉发僵。他很久没有见到陈雯雯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人对爱情年少无知的时候都会显得怯懦,当年龄随着时间成长后,爱情又别离到的远方,这时他们又忽然胆敢契阔谈宴起来,再当爱情被风吹近时会发现,他们又躲到了原来的低洼里——拉扯着他们胆子收放自如的不是年龄,而是距离,不管你长多少岁,见到当初怯懦的人站在你面前时,你也一样会紧张,避无可避。
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从仕兰高中毕业一样,一会儿从包间门后走进来的女孩还是会跟以前一样穿着那身白色的碎花裙子,头发上别着HelloKitty的发夹,明眸皓齿,水波一样的眼帘内倒影着畏畏缩缩的自己。
包间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端着托盘的侍者,将承诺好的免费茶点放在了桌上,托盘里放着堆叠成小塔的红糖姜茶小饼干,杯子里则是解暑的酸梅汤。
…见鬼。
路明非伸手揉了揉鼻梁,莫名有些情绪低落和焦躁不安,可他为什么要焦躁和紧张?按正经的来说他是卡塞尔学院第一学年的十大优秀学生之一,上了英灵殿被校长亲手颁发了荣誉勋章和奖学金的,那闪亮亮的纯金镶红宝石(其实是贤者之石碎片,路明非并不知道)的奖章还躺在他的行李箱最底下夹层里,亮出来就算不给屠龙勇士尊敬也得给那分量十足的黄金和红宝石一点尊敬吧?
论学业,他现在在读的是常青藤联盟认证的私立贵族顶级大学;论财力,虽说比不上恺撒·加图索、维乐娃·赫尔辛基一流矿里有家的,但好歹一年三万多美刀的奖学金依旧领到手四分之一了,怎么也算是年少有为;论履历,青铜与火之王两位双生子都死直接或者简介死在他的手上,难道还不算光宗耀祖吗?只可惜认这份履历的只有执行部,换其他地方找工作只能被认为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无论谈论什么,他路明非都应该有十足的底气坐在这里,翘着腿跩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等待着昔日的旧友们参加这次聚会,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冷气充满的包间里他呆呆地坐在空无一人的桌前总有些不适应...有些想要逃避这场本该是他独自一人表演秀的‘同学聚会’。
“总有一些特别的原因啊。”路明非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低声嘟哝着,看着漆黑酸梅汤倒影里自己的双眼。
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不是侍应了,因为苏菲拉德披萨馆里应该没有这么发福的侍应,来者矮胖矮胖的,圆滚滚的肚子皮带都勒不住,属于半个重量级人物。
“什么阵势,不是包场了么...我进错门了?真是不好意思。”进来的胖小子一眼就看见那两堵礁石一样立在座椅左右的黑西装男女,吓得那是一哆嗦差点把皮带扣给崩飞了,忙不迭地就低头道歉往后退。
在他差些带上门出去之前,路明非眼疾手快起身拉住了门,认出了来的人是谁——徐岩岩!班里那对双胞胎之一,文学社的中坚干部,也是赵孟华最忠实的马仔,路明非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每天放学这家伙都跟在赵孟华后面蹭吃蹭喝,那身膘说不定都是高中三年养起来的。
“路明非?”徐岩岩也一眼认出了路明非,“真是你...我是差点没敢认啊。”
“我也差点没敢认。”路明非咧嘴说...其实是在撒谎,他清楚徐岩岩为什么说没敢认,不是他这年头过来变帅变有种了,而是他背后那两个英武不凡的黑超实在是震慑到徐岩岩了——在他的认知里路明非跟这两位完全就不是一个画风,压根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画框里!这一幕比当初拍《谁杀死了赵先生》还要离谱。
“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啊。”徐岩岩缩着头打量着“路老板”的两个跟班,而那两个墨镜男女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挪开了视线,沉默得跟完美的雕塑一样站在椅子后面。
“坐,都坐吧。”路明非急忙招呼着无所适从的徐岩岩和两位“后勤部”的黑超坐下,还没来得及擦把冷汗,门又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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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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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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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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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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