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地掌控那混乱的世界,主宰者慷慨地将那被内乱笼罩在战火中的世界四分予四位君主,让他们更好地传播主宰者的威严和恐怖。”
“所以这就是最远古时期的分封?”有人举手提出了疑问,“龙王的诞生是为了黑王更好地治理天下?”
昂热看了一眼提出疑问的恺撒,轻轻点头,“这是王座存在意义的其中一种说法,由学者自冰海残卷上解读而来的历史正文所推测,在远古时期龙族文明昌盛的时代也是存在大量的战争痕迹的,然而那时人类的文明还在襁褓中孕育,作为地上最强的生物有什么能挑战他们的权威?”
“...霸王龙?”有人冷不丁说。
“恐龙统治的时代虽然长,但不代表他们能挑衅龙族的权威,在龙族的眼中这些或许沾有一些龙族血统的亚龙类不过是当时时代的背景,就像海洋中的游鱼之于利维坦一样,属于‘自然环境’的一部分,尚未掌控工具的种族是不可能对龙族造成威胁性的。”昂热十分耐心地为并没有上多少《龙族历史学》课程的路明非同学解释。
“战争永远都是发自内部的,种族的强盛代表着整体实力与战争素质的强大,可却并不代表思想也同样强大,不同的思想会产生不同的分歧,矛盾自然就从内部开始衍化。”昂热说,“强盛的帝国永远溃败于内部,派系之争、党权之争、思想之争;保守派、激进派、自由派;父权主义、母权主义,每一种不同的声音在针锋相对后总会演变为腕力的决斗,而当这个种族本身有如此好战,又拥有大打出手的实力以及土壤时,战争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
“战争是会上瘾的,就像赌桌上叠起又垮塌的筹码,没有人会一直赢,也没有人会一直输,有来有回,一来二去,就上了名叫贪欲的瘾。燃烧天空,踏裂大地,甚至在过程中轰轰烈烈地灭绝了恐龙这一族群,这群伟大的生物像是陷入了螺旋的战火深渊永远没有尽头。”
“直到最后他们把彼此都打痛了,偌大的文明内出现了巨大的倒退和衰弱,新的声音就揭竿而起了,原本被统治的族群意识到了自己拥有的力量,他们竭力地发出喧嚣,不再敲门,径直闯进来,占据属于他们的王座,那时陷入战火红了眼睛的主人终于后知后觉地回头,这时才意识到改天换地,可也为时已晚了。”琇書蛧
“所以四大君王的分封是失败的?他们并没有成功阻止这场龙族内部的战争?”站在楚子航身边的苏茜开口问道。
“时代的背景是会影响个体的,即使这个个体拥有遮蔽天空的权与力,他也终究是个体,在整个族群的狂热前显得那么无力。”昂热淡淡地说道,“再加上,各位都学过历史,龙族的历史、人类的历史,自然都清楚分封制的缺点。”
“分封制到了后期加剧了各诸侯国对周王室的不忠,及形成了强大的地方武装割据。”楚子航说。
林年看了楚子航一眼,而楚子航也看了他一眼,两人倒是什么也没说视线就错开了...估计在场的估计只有苏茜和路明非,最多算一个叶胜,这三个接受了完整的应试教育的中国学生才能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反倒是零和诺诺这两个没有接受过正统中国式教育的学员有些不知所以。
“楚子航说得没错,分封必然导致忠诚的衰减,尤其是龙族这种贪欲与暴戾无限扩大的种族。四大君主不可能真正心向他们的创造者的,而他们的创造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创造四个王座的开始,也并未真正地将所有的权与力交付给他们。”昂热轻声说,“极少有人知道,为了保证黑色皇帝的统治,那四个王座,每一个王位上都是一对‘双生子’,分管着权与力,也就是精神和力量,这是黑色皇帝对于君王们做下的最大的桎梏。”
“双生子?”路明非这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同时他此刻的表情也相当的不妙,因为在校长的临时课堂上就算是接受力最差的他,也逐渐听懂了这冗长但却充满历史气息的铺垫是为了什么了。
在真正糟糕的情报公开前都总有缓和的铺垫,越是糟糕铺垫地越是冲分,校长这一波直接铺垫到恐龙灭绝时代了,想来这个消息必然能给所有人迎头一击。
“四大君王都是‘双生子’,同卵双胎,在生物学上他们出自同一个受精卵,接受了完全一样的染色体和基因物质。我们要面对的龙王从来都是两个独立但却同样强大可怕的个体。”
果不其然,昂热给出的情报,几乎坏到了路明非想要晕厥过去。
“难道你就未曾好奇过,为何四大君主的名讳,都是‘青铜与火’、‘大地与山’类似的模板吗?”昂热看向眼角都在抽搐的路明非问。
心情几乎是过山车一样,从龙王被击毙的喜悦,到现在的惶恐,大起大落的路明非在这个问题前没吭声。他不是被吓到不敢思考了,而是因为紧张差点到嘴边的“难道不是这么叫更有逼格一点吗?”这种烂话真的说不出口啊。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尤其是林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边,右手轻轻抵住嘴唇下颚,似乎是蔫坏地在等待他发出一些意料之内的烂话,所以他只能闭嘴。
“所以,康斯坦丁与诺顿分化了属于完整王座的精神与力量?权与力的分割,那么究竟谁代表着力量谁又代表着权柄?”楚子航沉默了一下接过了校长的这个话题,路明非对此报以目光上的感激。
“康斯坦丁代表着力量。”林年此时开口了,吸引了所有目光,他手里握着那个梨,低头用一把黑钢匕首削着水果皮,“‘青铜与火’可以看作‘极致的炼金术与直触规则的火元素言灵’,分别就是‘权与力’的隐晦暗示,而差一些释放‘烛龙’的康斯坦丁毫无疑问就是王座上代表着‘力量’的那一部分。”
“那看起来我们从一开始就解决掉了最难搞的一块硬骨头?”恺撒若有所思地说。
“力量固然能传播恐惧,但权柄才是真正值得敬畏的,就像门与钥匙,缺一不可。”昂热平静地说,“当其中一方吞噬了另一方之后,才会进化成完整的龙王,拥有毁天灭地的威力。黑色的皇帝把他们从一开始分开就是为了削弱他们的力量,防止他们真正掌控了这个世界,让他们互相起到制衡的地步。”
“真的是出于对力量分配不均的制衡吗?”林年轻声说。
因为林年的忽然开口,昂热停下了说话,看向了这个男孩,“...林年,你有什么新的见解吗?”
并没有呛声的情绪在里面,只有纯粹的老师对于学生的不耻下问,林年可能是现在世界上活着的唯一一个与康斯坦丁有过正面战斗的混血种了,如果针对这位龙王有什么独特的见解,那么他的话是绝对值得一听并且考虑采纳的。
“没有什么见解,只是单纯的一个想法。”林年切下了手中的梨,将那饱满如玉的果实一分为二,汁水在刀刃的侧面溢出,滴落,“混血种的血之哀来源出于异类藏在人群之中的疏离感所导致的,那么龙王的那个时代,他们在那一群自然繁衍的次代种、三代种甚至四代种之间,又与混血种在人类之中有什么区别?”
“虽然是同族,但却因为个体的差异划出不可逾越的天堑...你想说的是龙王也有属于龙王的血之哀么?”曼施坦因低声问道。
林年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安静思考,这是从未有过的言论,血之哀这种在混血种身上产生的独特产物是否也同样适用于强大的龙王?
“你的意思是血之哀会导致龙王的双生子之间衍生出什么独特的‘关系’吗?”唯有昂热,一针见血地切中了问题的本质,也便是林年接下来真正想提出的见解。
“当你抬首四望,全是孤独的荒漠,好不容易跋涉万里,发现真正能理解你、陪伴你的只有身边的绿洲一直都在身边的时候,你真的会选择空虚的‘力量’也要将这片最后的绿洲化为沙漠吗?”林年问。
“可龙族不就是一直追逐‘力量’的暴戾生物吗?”叶胜第一次开口了,他问完这个问题后表情显得有些沉闷,大概是在‘夔门计划’之后对龙族的印象有了根深蒂固的成见。
“可在力量的道路上无尽追逐的终点是什么?追逐力量的人最终能获得什么?”林年继续问,“人类的帝王并不会思考这些问题,因为他们永远无法在有限的生命中触及那令人满足的权与力,可龙王们不同,他们生来就是权力的顶端,更有无限的生命去思考这个问题,现在看起来他们每个个体也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追逐力量的终点只会得到孤独罢了。”林年淡淡地说,“龙王也会渴望盛大,渴望相守,没有人不恐惧孤独,孤独才是真正的魔鬼。”
“黑王创造双生子的真正意义可能并不是为了让他们为了权力互相制衡、吞噬。而是想让他们对权力敬而远之啊,双生子彼此只拥有着互相,一旦他们其中一人选择了权与力的融合,也就是选择了与孤独渡过之后无限的生命。”
他做出了总结性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一个有别于所有龙族研究者们的看法。
无用于屠龙,只是一些感悟,在康斯坦丁战役之后的一些个人的看法。
“龙王也是有感情的?”恺撒轻声说道,但在片刻后他意识到了自己这一句话内藏着的巨大讽刺——并非是对于龙王的讽刺,而是对于做出这种成见思维的身为混血种的自己的讽刺。
龙族从来都是高智慧生物,极高的智慧自然代表着丰富的情感,人类总是在情感中受到挫折,然后进步,那龙族的高文明社会不也是同样走过这么一条路吗?人类之后的发展不过是在重走龙族的老路罢了,包括如今种族内部的战争,或许当核武器在大地盛开时,也会有下一个种族接替人类成为时代新的主人吧?这又和当初龙族文明的落幕何曾相识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林年说,“在那一晚龙王突破地表之后从未想过对人类,对混血种复仇,而只是想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那片绿洲?”
“王座上的另一个双生子,康斯坦丁的兄长...诺顿。”楚子航盯向林年,“我在山顶看见他三次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施耐德微微垂首说,“我们最开始只以为他想第一时间赶到人类文明最为繁华的地方进行复仇,毕竟一只龙王在全盛复苏后却想着逃跑也太过荒谬了,根本不符合...”
“不符合混血种对于龙王的教条。”昂热帮助执行部长说出了后半句话。
“一觉睡醒后第一件事是想要找到自己的兄长撒娇?”恺撒轻轻挑眉,“这对于龙王的形象是否有些大打折扣了许多...”
“如果在找到他的兄长后他们进行了融合,再挥洒出真正属于青铜与火之王的伟力,那结合了炼金与言灵的力量,至时你对龙王的形象是不是才会挽回那么一些呢?”楚子航淡淡地说。
恺撒语塞,然后看了楚子航一眼,狮心会和学生会不对头的形式也蔓延到了这里,对于校长之前所说的思想和派系上的争斗可谓是表现地淋漓尽致。
“无论如何,龙王的逃逸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得被阻止的,我们做的没有错。”曼施坦因看了一眼林年说道。
“喂喂,麻烦等一下...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意可能还有一只活着的龙王现在正在城市里到处乱跑吗?”
比起所有人对于龙王是否拥有丰富的情感,以及孤独的可怕这种高逼格的话题,自我感觉最为正常的路明非有些惊恐地开口发言了,“这是要人命的事情吧?一个活着的龙王现在还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藏着呢!”
“可到现在新闻的头条报纸上还没有疑似龙类的正面拍摄图片,诺玛正在全天候地监视着互联网的动向,最近最为神似有关龙类情报的不过有是尼斯湖水怪的曝光照片,像素比门锁拍摄好不到哪里去。”施耐德冷冷地说道。
“按照我和林年从白帝城中带回来的‘茧’的孵化情况来看,诺顿的孵化比康斯坦丁快了很长一段时间。”昂热低头调整着胸前玫瑰的位置,“但诺顿殿下直到今天都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们对此有了两种推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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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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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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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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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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