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执行局局长源稚生,走进来后他看了一眼病房上静卧输液的大久保良一,对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来访,躺在床上偏着头静静地看着飘动起舞的白色窗帘——这几天几乎每时每刻他都是这幅模样,比植物人好些的地方就在于他还能自己去上厕所不需要插上导尿管。
源稚生脱下了不便的风衣挂在了衣帽架上,穿着内衬里的长袖白衬衫一边理着袖口一边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坐的位置正好不偏不倚地挡住在了大久保良一和窗户的正中间,迫使对方死人一样的视线挪移到了自己脸上。
“局长。”良一微微颔首,准备从床上坐起身来,但却被源稚生制止了:“躺着就好,医生说你情况好了很多,自我感觉怎么样?”
“小伤而已。”良一也没有坚持坐起来了,正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源稚生。
“砍伤三处、刺伤两处、枪伤四处。”源稚生翘着腿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肝脏、肺部、肋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在送去医院的时候外部伤口已经感染化脓了,并且还伴随着内出血,医生都说你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奇迹吗。”良一低声念了一句。
“奇迹和魔法可不是免费的。”源稚生说。
良一愣住了,再看向源稚生的表情有些古怪,因为刚才对方说的这句台词出于经典番剧《魔法少女小圆》,在里面魔法和奇迹都是要使用者付出相应的沉重代价的...他没想到堂堂执行局局长居然也知道这种偏向‘少女系’(实则黑深残)的动漫番剧。
“原来局长大人也喜欢宅文化啊。”良一低声说。
“是绘梨衣最近有在看。”源稚生发现良一误会了摇头解释:“相比起来能听懂这个梗的你才是隐宅吧?”
“不,只是我妹妹有看过。”良一说:“我只是陪她一起看了。”
“跟我一样。”源稚生摸向了腰侧但发现放烟的风衣挂在衣帽架上,再加上意识到现在是在病房也就放弃了拿烟,转而拿过桌上的一颗苹果和水果刀削了起来:“你的伤势已经趋于稳定了,你的血统救了你一命,其实像我们这些混血种只要不是头被咬掉,大部分伤病都能挺过来。”
“那我很庆幸那天晚上掉头的人不是我了。”良一摸了摸脖子,又抬头看向削苹果的源稚生莫名其妙地无声笑了笑,源稚生眼底也流过一道微不可闻的笑意。
原本两个阶级地位天差地远的两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坐在一起谈话,但现在他们现在居然坐在一起聊‘魔法少女’这种奇怪的东西,这幅场面倒是显得格外趣味盎然。
笑也笑过了,梗也玩过了,当源稚生放下水果刀将削好的苹果放在桌上垫着的卫生纸上后正式的谈话也开始了。
“我想知道你们在极乐馆中遇到了什么事,什么人,以及最终发生了什么。”
听见源稚生的问话,良一垂目了下去,前者也是没注意到他的异状一样继续说:“根据你们时候提供的经纬方位,我们赶到了大阪深山只发现了一片肆掠的山火,在熄灭了火焰后只发现了一片被烧毁的大屋遗址,在里面什么都没有,唯一的收获是大批柏青哥的废铁。”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极乐馆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就只有你们两个知道了。”源稚生说:“你们能活着回来说实话我很意外,虽然极乐馆被烧毁了,但遗址中留下的枪横和弹孔表明了你们遭遇到了一起小型的遭遇战,对方的火力足以把你们压制到死,但你们却活下来了。”
“嗯。”良一点了点头,因为他现在还完好无损地躺在这里。
“说说吧。”源稚生说:“说说自己,也说说他。”
“局长的意思是——林君?”良一抬头看向了源稚生。
源稚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局长想知道什么?”
“一切。”
*
源稚生打开了病房的门走了出去,在他的背后病房里良一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门被重重的关上他才闭上眼睛休息了。
这时桌边响起了电话铃声,才闭眼的良一又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桌上留下的手机,他原本的手机早就在奔赴往大阪的路上避免被辉夜姬追踪丢掉了,这部手机是本家最近才公款配备的,里面只存了几个内部的电话号码。
是长谷川组长吗?
良一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位值得敬重又对自己关爱有加的老人,这次自己私自行动想来对方会早已经勃然大怒了吧,只是碍于自己重伤躺在本家的特别医疗房里,才没有来当面痛骂自己吧,现在致电来倒也正常。
良一起身来伸手拿过了手机,但在瞥见上面的电话号码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这是一通远洋电话,没有备注,但却打进了他这个几天前才刚开始启用的电话号码里。
骚扰电话?
良一不觉得会这么巧,他迟疑了一会儿,接起了这通电话放到耳边:“喂?”
“你好,想必你就是大久保良一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一个女孩,在听到她的声音时良一内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了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他听见过这个声音,就在数天前极乐馆的夜晚里,王将的手机中传出的正是这个女孩的声音。
“我是。”良一轻声说着,原本死寂的内心开始起快速的盘算和猜想,他扭头看向了床头柜和天花板的角落,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在这间病房中至少被本家装有不下五个窃听器,后台的执法人无时无刻都监视着这间病房的一举一动,当然也包括他现在与电话那头女孩的对话。
“不用担心。”在良一盘算如何掩盖对话内容时,女孩却抢先开口了:“这间病房内的所有监控手段将会在十分钟内失效,我们的谈话是绝对安全的,这通电话记录也根本不会存在,你很安全。”ωωω.χΙυΜЬ.Cǒm
良一心中涌起了震撼——他现在坐在的地方是源氏重工的特别医疗楼层,蛇岐八家会将难以向外界医院推送的病人安置到特殊病房中,而源氏重工毫无疑问算得上是本家的核心重地,就连辉夜姬的机房都藏在这栋大楼里,但电话那头的女孩却说她掌控了这里的通讯设备?
“最近那个孩子备受你的照顾了。”女孩微笑着说。
“哪里的事情,其实是他照顾我罢了。”就算再过惊叹和震撼,良一也得将对话继续下去,只是心思无端沉重了许多。
“是吗?”女孩点了点头:“那作为被照顾的一方是否该付出一些代价呢?”
良一眼眸微微低垂了下来:“代价?你什么意思。”
“看起来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女孩说:“——你是否愿意为了他去死一次呢?”
良一怔住了,久久没有答复。
“我知道你并没有将那个孩子的情况告知给蛇岐八家的人,包括刚才质问你那一晚情况的源家家主源稚生。”女孩说:“你做的很好,所以我才愿意给你一次‘报答’的机会。”
“‘报答’吗?”良一问。
“是。”
病房中安静了很久,直到最后,他平静地点头:“我愿意。”
“那契约从现在起成立。”女孩说,随后电话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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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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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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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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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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