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芽芽迷迷瞪瞪地挣开了眼,靠在晏恒身上的头收回,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晏恒,什么时候了?”
晏恒不动声色地松了松肩膀,把背给挺直了:“三点过十分。”
她睡了快一个小时?
朱芽芽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晏恒,对不起啊,我,那个,昨天晚上有点失眠。我刚刚是一直靠着你吧?你,你……”
晏恒面上是平常的神色:“没事。”
“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肩?”
“不用了。”晏恒摇头拒绝了。
朱芽芽发现他们还在公交车上,车窗外由热闹的都市景象逐渐荒凉的城郊景象转变。场景在车窗外不断地转换着,不变的是车内人。
朱芽芽蹙了蹙眉,为什么她感觉这路上所见的景象有些熟悉?好像之前到过了一样?
晏恒瞥见朱芽芽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出声说道:“再等一会,马上到了。”
“哦,好。”
朱芽芽只起左胳膊,单手托腮,还是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她真的好像来过这里。
差不多又过了五分钟,公交车终于停下了。晏恒轻轻地拍了拍朱芽芽的肩膀:“芽芽,到了。”
“哦,好的。”朱芽芽把自己的思绪收回,手忙脚乱地跟着晏恒下车。
下车的时候,朱芽芽听见了前头的司机大叔传来的一声戏谑---
“小姑娘,你这个男朋友找得好啊!”
什,什么?!!
什么男朋友?
“才不是呢!”朱芽芽红着脸,小声反驳了一句。可惜她的声音太小了,像蚊子叫一样。别说司机大叔了,就连站在她身边的晏恒也没听到。
晏恒背着重重的书包,牵着朱芽芽的手,淡定地朝司机大叔点了点头:“谢谢。”
朱芽芽脸上的红晕显得更鲜艳了,而且蔓延到身后颈间。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另一只手上的指甲盖。
晏恒干嘛要怎么说啊!
搞得我们好像真的是……真的是男女朋友似的。
晏恒垂眸瞧见了,牵着朱芽芽的手更紧了。
可爱。
他面色冷淡,却在心里默默说着。
两个人下了公交车。公交车马上又开走了
朱芽芽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她抬起头,咽了咽唾沫,探头探脑地往四处瞧:“那个,晏恒,我们去……”
她的话止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墓园。
是晏恒的父母亲最后的安息之处。
晏母去世的时候,她和朱建军、赵静来过这里。
晏恒……他带她来到了这里。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啊?
朱芽芽心里一阵失落。
原来,晏恒不是要和她约会啊!
她抬眼瞄着晏恒的神色。
他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走吧。”晏恒终于开口。
“哦哦,好的。”朱芽芽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去。
朱芽芽知道,父母永远是晏恒心里的痛。她不敢开口,生怕会一个不小心触发到晏恒的伤心处。可她这样反常会不会更让晏恒心里不适?
“哈哈,”朱芽芽强装自然,“晏恒,你是想带我去看看叔叔阿姨吗?”
然而,说完她就后悔了。
这会不会戳到晏恒的伤心处啊?
晏恒牵着朱芽芽的手,带她走进了那个墓园。他的余光一直在默默注意着朱芽芽,自然看到了朱芽芽脸上的纠结和后悔。
“芽芽。”
“嗯。怎,怎么了?”
“我原比你想像的还要坚强,所以,不要担心。”
晏恒他看出来了啊!
朱芽芽抿了抿唇,轻声回道:“我知道。”
他们到了晏父和晏母的墓碑前。晏母和晏父的墓碑紧紧地挨在一起。
对了,晏父的墓碑是一块无字碑。
晏恒松开了朱芽芽的手,他把背在身后的书包给取下来了,拉开了拉链。朱芽芽看着他从书包里取出了几个苹果、蜡烛、还有一沓的纸钱。
朱芽芽的心莫名地一揪。
原来晏恒的书包里装了这些东西。
晏恒在收捡书包的物品。朱芽芽想为他做些什么,便从自己的小挎包里取出了自己带的小手帕,走到了晏母和晏父的墓碑前,细细地擦拭墓碑。
她一边擦拭,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叔叔阿姨,你们一定要在天上好好保佑晏恒。
晏恒看到了朱芽芽的举动,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喉咙一梗,睫毛轻轻颤抖着。
朱芽芽把两块墓碑擦干净了,顺便还把墓碑周围的一些落叶给拂走了。
晏恒沉默着上前,跪在了墓碑前,把苹果和一些吃食放在墓碑前,把蜡烛给点燃了,取出了纸钱,将它们慢慢燃烧。
朱芽芽也陪着晏恒跪在墓碑前,陪着他烧这些纸钱。
两个人之间都静默下来了。
朱芽芽因为晏恒会一直沉默,但没想到他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回忆的悠长:“我父母他们都是孤儿。他们是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了。我妈小时候病恹恹的,总是会被孤儿院里的刺头欺负,抢走吃食。是我爸一直保护着她,把那些欺负她的人打跑了。有很多的好心人想收养我爸。可都被我爸拒绝了。他说,他要保护成娴妹妹。”琇書網
成娴是晏恒母亲的名字。
朱芽芽心里一梗,眼眶热热的。她想起了她和李皓去晏恒家里探望的那次经历。
那个即使疯了也一直念叨着丈夫的女人。
火光在晏恒的脸上明明灭灭,他打破了那个在朱芽芽心中一直沉默的印象,将晏父和晏母的爱情娓娓道来。
他说的太美好了,愈发衬托了晏父晏母最后的悲剧。
“后来,我爸当上了缉毒警,我妈当上了护士。他们结婚了。在他们的婚宴上,朱伯伯是新郎的伴郎,赵阿姨是新娘的伴娘。朱伯伯对赵阿姨一见钟情。次年,也在同一天结婚了。”晏恒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的神色一暖,可那也只是一瞬,很快被其它的情绪给取代了,“后来,他们生下了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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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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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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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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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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