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晏恒虽然总是神色冷淡,但朱芽芽还是可以看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可现在,朱芽芽没看到晏恒脸上有任何神色,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刚出厂的机器人,不会笑,不会哭。他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饭吃得少,水也喝不多,他的唇上都起了干皮,下巴处的青影更深了。
朱芽芽很心疼,但她不打扰。她知道,有些事,是要他自己去想通,要他自己走出来。而且就是有心,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之前给晏母治病的钱因为晏母的突然逝去而剩下了一部分钱,这剩下的钱刚好可以留着给晏母的葬礼用。
晏母的葬礼是定在星期一的。晏恒是不用去上学,而朱芽芽是要去上学的,但她看着晏恒的状态,实在放心不下,给朱建军提出自己想陪着晏恒。
赵静表示反对,朱芽芽便把自己10月份月考的成绩给她看,并保证在不久后的11月份月考依然考进年级前三。
朱建军同意了,他忧心地望着不远处的晏恒说:“好好陪着他吧!一定要让他走出来!”
“嗯。”朱芽芽点头答应了。
晏母被送去火葬了。在她被火葬前,晏恒把家里晏父晏绍华的黑色夹克带了过来盖在她的遗体上。
朱芽芽眼生生地看着那么大的一个人在被火化变成了一脑盆的骨灰。
因为晏母去世很突然,所以星期一的葬礼很简陋。
这一天阴沉沉的,有一大朵的乌云罩着,气温比起之前有些低了。来得人很少,都是警察,身穿黑衣。有一个阿姨哭得很大声,朱建军说那也是一个缉毒警察的遗孀。朱芽芽想,那她是在哭晏母呢,还是在哭自己呢?
晏母就葬在晏父晏绍华坟墓的旁边。
晏恒一直木愣愣地跪在墓前。随着时间的流逝,人都慢慢地走了。他们抹干了挂在脸上的泪,继续为自己的生存而奔波,晏母的死所带来的感伤和悲痛一下子就被时间抚平。那晏恒的悲痛会在什么时候抚平呢?
到了中午,墓前就只剩下朱芽芽一家了。不一会儿,赵静接到医院的电话又匆匆离开了,朱建军拍拍朱芽芽的肩膀,叫她安慰晏恒,便自己去买菜准备他们一家和晏恒的午饭。
最后,陪在晏恒身边的就只有朱芽芽了。晏恒没有继续跪着了,他起身站在墓前,低垂着头,一直看着墓碑。
就在这时候,下雪了。这是今年帝都冬天的第一场雪。是鹅毛大雪。雪花密密地层层飘下,下得不急,但很厚实。
南方人朱芽芽在穿书之前很少看到这样的雪,在南方多是下淅淅沥沥的沙子雪。在南方,只要看到一丁点的雪便开心得不得了,可现在朱芽芽看见了鹅毛般的雪,脸上却不见一丝喜意。
她仰起头来,阴沉的天,洁白的雪,安静的墓地陵园,整个一组合起来像一幅色调浓郁的水墨画,但却令人心中无端升起几分悲凉。有几片雪花飘在朱芽芽的脸上,又很快融化了。
朱芽芽看着这初雪,突然想起来了《霸道的他,纯纯的恋》中似乎有个这样的剧情:
冬日初雪下得稍厚实了点时,慕容北辰就在洁白的雪地里摆上鲜红的玫瑰,于众多同学面前跟许纯再次表白。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许纯虽是冷脸拒绝了,却在心底有了几分悸动。
“恭喜您成功解锁第十个任务。请你现在赶往斯柯特高级中学勤学楼一楼,见证慕容北辰对许纯的初雪表白并吃瓜。”是系统的提示音。
现在才刚刚下初雪,如果朱芽芽坐着出租车赶过去,完全可以及时赶到,接着成功吃瓜,并获得奖励。
但,朱芽芽抬头看着双眼无神、失魂落魄的晏恒,一向对完成任务热衷的她不想去完成这次任务了。
她走上前,抱住了晏恒,双手搂住了他的窄腰。
“晏恒,”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前,闷闷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晏恒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的声音太沙哑了,他带着几分空洞的茫然:“芽芽,我没有家了。”
朱芽芽一听,只觉得心里是满满的心酸:“不是还有我在吗?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然后,她感觉到了晏恒在回抱她,没有像昨天那样那么用力,动作很轻柔,仿佛怀里在抱一件易碎物品。琇書蛧
朱芽芽此时的脑海里,系统冰冷的机械声一直在响个不停----
“请您尽快前往斯柯特高级中学完成吃瓜任务。”
“您现在的储备寿命为零,储备人民币为零,请尽快完成吃瓜任务,获得第奖励。”
“快去完成任务!”
……
它好像猜到了朱芽芽对此次任务的懈怠,语气逐渐暴躁。
朱芽芽在脑海里回应:“这次任务我不去了。”
“为什么?”
“有人更需要我。”对于慕容北辰和许纯而言,她只是个陌生的吃瓜群众,而对于晏恒来说,她是他的唯一同伴。
系统终于沉默下线了。
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陪着晏恒,让这个让她心酸的少年走出阴影来。
“芽芽,”晏恒像是酝酿了很久的情绪,“我是个不祥的人。我的父母离我而去,靠近我的人都会……”
明白他意思的朱芽芽打断了晏恒的话:“你才不是。每次我陷入无助之时,都是你率先出现,找到了我。所以,”
朱芽芽又抬起了头,眼里带着认真,她直接盯着晏恒的眼睛:“在我眼中,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你是我的守护神。”
晏恒低头望进朱芽芽写满认真的清澈眼眸,心头一震。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朱芽芽用手轻抚他的背:“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些都不是你造成的,这都不是你的错。”
晏恒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正因为此,他会把一切事怪在自己身上,然后拼命地折磨自己,给自己的精神、心理不断施压。这样很容易造成他的精神崩溃。所以,朱芽芽希望他能不要总是一个人默默扛下所有。
在漫天的大雪里,在少人的陵园墓碑前,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相拥,伞也没打,任雪花纷纷落于身。
时间好像就在此驻足停留,万物静穆,万籁俱寂。连雪花飘落好像亦是无声无息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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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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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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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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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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