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们却没有立刻应声是,你看我我看你。
蒋氏恼怒:“怎么?我现在连自己家的园子都不能做主了?这里已经成了阿昭小姐的天下?”
一个仆妇忙摇头:“不是不是。”
另一个仆妇抢着说:“是要问过阿棠小姐才可以,园子里她做主呢。”
听到是阿棠,蒋氏半点恼怒也没有,面容满是惊喜:“我的儿厉害了,那我还看什么,让我儿安排就是。”说罢园子也不看了,果然来找楚棠。
楚棠自从回家来,也如同楚昭一样不跟父母一起吃饭了,理由,当然不需要理由了。
她只叹气说了一句“我也不好总在别人家住着。”
蒋氏就心疼的将她揽在怀里:“你就在你院子里,不用出来,给你开个小厨房,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做主。”
蒋氏也好几天没见过楚棠了,不知道园子里的事竟然是女儿说了算,她欢欢喜喜地来到楚棠这里,楚棠正在吃早饭,不是想象中冷冷清清安安静静,而是被七八个婢女仆妇围着。
这七八个婢女仆妇并不是在伺候吃饭,有人捧着账册,有人在说话,叽叽喳喳闹而不乱。
这场面真是当家管事了,蒋氏哎呦一声笑:“阿棠小姐忙着呢。”
室内安静下来,婢女仆妇们忙施礼,楚棠笑着起身迎接:“母亲快来。”
拉着蒋氏的手来到桌案前坐下。
蒋氏看桌案上只摆着简单的粥菜,占据大半桌子的是厚厚的账本,颜色不一,标注不等。
“这是什么?醉仙楼——”她说,伸手来拿。
但楚棠已经先开口,催促婢女仆妇们:“快收起来,把饭菜摆上来。”又问蒋氏,“母亲,你吃过了没?”
蒋氏刚要说吃过了,楚棠已经撒娇:“我好久没和母亲一起吃饭了,母亲吃过了也要陪我。”
当母亲的哪里能无视女儿的撒娇,蒋氏立刻笑着说声好。
婢女仆妇们忙将账册搬走,摆上更多的粥菜,母女两人对坐吃饭。
“母亲,这是我从她手里要来的。”楚棠低声说,对蒋氏挤了挤眼睛。
蒋氏心领神会知道她说的什么,神情欢喜:“我的儿你好厉害。”
“我好容易才哄住她。”楚棠做出辛苦得样子,“她现在就是个没笼头的马,发起疯来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蒋氏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夹了一口菜喂楚棠,满眼心疼,“哄着她,真是让我的儿受委屈了。”
楚棠啊呜一口吃了。
“对了,母亲,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她问。
蒋氏犹豫了一下,说:“最近各家的夫人都递了帖子说要来看看这小望春园文会,我不能不作陪,挑个好的地方安置——”
说到这里看着楚棠蹙起小眉头,蒋氏心疼地忙改口:“当然,不行的话再商议,不能让你为难,惹到了她闹起来,让我儿受委屈。”
楚棠握着筷子想了想:“不如这样,夫人们来了,母亲陪着在家里坐着,然后我让园子里的婢女们实时将比试转述来,下的棋啊,写的字啊,都立刻拿进来让大家看。”
这样啊,蒋氏犹豫。
“女孩儿们如今都跟她一样,比试的时候极其嚣张狂妄,那个齐乐云你知道吧?哎呦输了就哭鼻子,差点跟对方打起来——”楚棠低声说,“场面实在不好看,夫人长辈们去了,女孩儿拘谨,比试进行不下去是一回事,要是惹恼了那些夫人们,怪罪我们楚家纵容,则是另外一回事。”
比试不下去,那些厚厚的账册将不再有,惹恼夫人们,她这个当家人要被忌恨,这都是事关她们自己的事,蒋氏立刻点头:“好好,你想的周道,就按你说的。”
楚棠甜甜一笑:“能为母亲分忧,为家里解难,我也好开心。”
蒋氏伸手抚她的头,轻叹一声:“遇到事,我儿也长大了。”
看到这里,站在院门口的楚昭收回视线转过身。
楚棠每天都和她说一下楚园的开支进收,今天早上来看到这一幕
“阿昭小姐。”门外被制止通报的婢女紧张不安询问,“夫人是突然来的。”
楚昭对她笑了笑:“母女说话是天经地义,我不打扰,等阿棠忙完了,再说罢。”说罢走开了。
阿乐忙跟上去,两人慢步而行。
“这是看到来的人多了,觉得没事了,大夫人又跑来当家做主了。”阿乐哼了声说。
楚昭嗯了声:“没事,不用担心,阿棠会解决。”
阿乐看她有些心不在焉,不担心,但不表示不会生气吧?她小心问:“小姐,你生气了?”
楚昭啊了声,回过神,看阿乐担心的样子,笑了笑:“没有没有。”默然一刻,回头看楚棠的院落,“和母亲在一起就是这样吗?”
阿乐一怔,也回头看去,原来小姐是因为这个——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娘。”阿乐说,“大夫人对阿棠小姐,跟对其他人一点都不一样。”
楚昭嗯了声:“这就是母亲吧,对自己的孩子无限的宠溺,怎么看都好。”
两个女孩儿站在路上,痴痴地望着那边的院落,似乎还能看到听到母女两人亲昵说笑,感受到面对女儿蒋氏言谈举止溢出的溺爱。
阿乐握住楚昭的手:“小姐,你别难过。”
楚昭感觉到小丫头的担心:“我不难过,真的,我是在想——”她握了握阿乐的手,“我娘也这样对我。”
阿乐眨了眨眼,有点听不懂,小姐是说如果她的母亲在也会这样待她。
“是。”阿乐点点头,“肯定会,我娘还在的话也会特别疼我,哪怕我去偷东西,她也不会揍我。”
楚昭噗嗤笑了,伸手点着阿乐的额头:“你娘给你起这个名字真好,你快乐,也会给别人带来快乐。”
阿乐嘿嘿笑了。
楚昭拉着她大步向前走,没有再回头,她是有些难过,但不是那种难过,因为她也有母亲,她的母亲上一世为了她做了很多事——
或许也付出了生命。
她难过的是,她们母女生没有相见,死互相不知。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有这种遗憾,她要见一见母亲,不管是因为什么夫妻不相见,母女相别离,都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m.xiumb.com
两人刚回到院落,楚棠的婢女玲珑就捧着账册急急过来。
“我们小姐知道阿昭小姐你过来了,夫人的事你不用担心,有她拦着呢。”玲珑说,再将账册递过来,“这是昨日的账单,已经整理好了,阿昭小姐过目。”
楚昭笑了将账册推回去:“这些我不用看,我心不在此,我只要安心做我的事,其他的事就有劳堂姐。”
玲珑也没有再客套,施礼:“阿昭小姐请放心。”
送走了玲珑,楚昭刚要研习齐乐云输掉的棋谱,一个小婢女从外边探头喊阿乐,阿乐急匆匆出去,不多时急匆匆进来。
“小姐,中山王世子登门了。”她低声说。
楚昭握着棋谱的手一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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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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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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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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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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