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将这把牌串联起来,最终赢得牌局,才是他当下面临的首要问题。
这可比他在国内国外机关算尽要复杂太多了,连个头绪都没有。
而且,这一步如果做不好,稍有纰漏,那之前做的那些都是白废。
怎么说呢?买买买的时候挺爽,而现在,他又要为统筹规划来买单了。
本来吧,齐磊想不当人一回,把这些活儿都扔给耿大爷。咱爷俩得有个分工嘛!
但是,老头儿岁数大了,在米国折腾一大通,也该好好歇歇了。
正好,借着写论文,以及外面没什么干扰的这段时间,齐磊得把这个问题理顺。
郭丽华来电话,知道齐磊最近不是很忙,问他回不回家。
齐磊倒是想回去呆几天,可是一琢磨,现在还是疫情,进出京城都不方便。
“算了,就不回去给您老添麻烦了。”
郭丽华一听,惯例一顿臭骂,都是什么翅膀硬了,不要老娘之类的狠话。
只是骂完还不忘嘱咐,没事别出去乱跑,注意休息,好好吃饭的,说了一大串。
齐磊嘿嘿嘿的敷衍,也嘱咐老官迷别太操劳。
其实,齐家三口事业心最重的就是郭丽华,全家她挣的最少,职位最低,可是最忙叨的就是她,齐国君管那么大一个集团的生产都没她折腾。
齐磊知道,老太太是不服输。
……
七月的京城就像地下装了火炉,头顶加了探照灯。
热还在其次,主要是闷而且刺眼,把夏日的炙烈演绎的淋漓尽致。
齐磊则是清闲的很,要么在家一窝就是一天,脸都不洗。
要么就是到学校,在雏鹰班的教室里吹吹空调。
现在学校放假了,也由于疫情的关系,老师都看不见几个,学生更是没影儿。
空荡荡的校园,清闲的不能再清闲了。
可实际上,真的只是表面清闲,脑袋一点也没闲着。
那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齐磊,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解决方案。
这个事儿还是回归本质了。
所有人都说齐磊最会做蛋糕,做好之后大伙儿分,皆大欢喜,共赢共利。
也正因为如此,他往往能无往不利,游走在资本与权力之中。
可这次却好像是反了过来,tokki、阿斯麦,他是真不知道这个蛋糕怎么做了。
有如孤立的技术突起。
如何把驼峰曲线摊平,进而带动整个产业的高度,这将是他面临的另一个挑战。
而这方面,齐磊做蛋糕的本事明显有些生疏,或者说经验不足。
憨憨姐倒是有空就来陪齐磊坐一会儿。
她大四毕业了,没有选择把央视的实习主持转正,而是决定继续读研究生。
也许是和齐磊“同居”了两个月对她有些触动,或者说吓到李憨憨了,至少现在,她还不想跳出舒适圈,进入那个她不太擅长的社会,于是她依然守着她的傻子圈。
所以,在北广的午后,经常能看到雏鹰楼二楼的窗台上摆着两瓶冰红茶,那是李憨憨过来的时候给齐磊带的。
也不打扰他,齐磊做他的事情,李憨憨就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安安静静地看考研资料。
看累了,烦了,就起身离开。
最近小胖丫头周小晗也在北广,两大傻妞又恢复了闺蜜状态,没心没肺的。
好在偶尔还会给齐磊带个饭,照顾一下“孤寡老人”。
时间就这么静静流淌着,有着恬淡的馨香。不过有时也很顽皮,让人琢磨不透。
当你注视它,度日如年。而当你忽略它,又如白驹过隙。
七月末。
三石游戏在港交所正式挂牌,凭借《传奇》《剑网》等诸多爆款游戏,以及对多家国际大厂游戏的大陆代理运营业务,三石游戏业务已经稳坐亚洲第一游戏公司的宝座。
这里面有齐磊打下来的底子,也有唐奕和君姐姐两口子经营的成果。
总之,经过唐小奕的上市操作,三石游戏市值成功突破190亿港元,一炮而红。
载誉而归的唐小奕嘚瑟的很,手里弹药充足说话也开始飘了起来。也经常来齐磊这里高谈阔论。
只是聊的都是些虚的,齐磊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折腾。
但是现在也看不出来,因为回来之后的唐小奕也加入进来,每天和齐磊、李憨憨坐在雏鹰楼里发呆,想事情。
于是,冰红茶变成了三瓶,憨憨姐带的饭也变成了三份儿。
有时,三个人甚至产生了错觉,突然不约而同的就笑了。
唐小奕,“像不像高中时的夏天?”
李憨憨,“像,真怀念啊!”
那时大伙都喜欢窝在齐磊家的葡萄架下面,唱着歌,发着呆。
……
偶尔拓爷去大数据中心,也会过来坐一会儿。
他已经正式入职老秦的部门,成了一名年轻的“老秦”。
目前还在熟悉情况,老北叔没给他安排具体工作,据说是处里最闲的人。
偶尔大家也聊聊天,天南海北,工作生活。
拓爷知道齐磊最近在忙什么,“进展怎么样?”
齐磊摇了摇头,只回了一个字,“乱!”
此言一出,李憨憨和唐奕也都抬起头。
唐小奕皱眉沉吟了一下,“哪乱啊?”
齐磊,“哪都乱!”
“有了技术,又理不清产业配。就算搞好了产业配套,怎么创造利润,怎么回本儿,又是问题。就算有利润能回本儿,也得是大投入,风险难以管控。”
“同时,掌握了技术关卡,如何应对外部压力,又是个问题了。”
“总之,哪哪都不清晰。”
大伙儿听着都头疼,这可真是有钱愁,没钱更愁。
可是,唐小奕有不同观点,“哪那么复杂?干呗!不行都咱们自己搞,不就是钱吗?”
“我跟着你投,给你分担点不就得了?”
唐总现在财大气粗,什么大话都敢说。
齐磊却是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自己投?那就不是拖垮咱们自己的问题了。”
唐小奕,“说清楚点。”
齐磊,“这么说吧,单单一个你弄回来的tokki,如果实现面板行业的全产业链自营,山姆给我算了一笔账,大概前期得投入几千亿吧!”
“多少!?”大伙儿都懵了,“这么多?”
齐磊冷笑,“你以为呢?生产制造、材料技术,几乎都是从零开始才能有可能把蒸镀机变成液晶面板。”
“而且,这还只能算是一部分。”
“光刻机、还有中芯国际,想实现全产业突破,哪个都比这个花的多!”
“加在一起,我现在要是有两万亿可以挥霍,我就不愁了!”
众人,“……”
齐磊,“注意!是挥霍,而不是投资!因为,极有可能投进入回不了本儿。”
大伙儿,“……”
这还没做智能手机那一步就这么邪乎吗?
唐小奕愣了一阵,“不…不用这么复杂吧?”气弱道,“非要全产业自己来吗?我们掌握了核心技术,就等于是拿到了话语权,那和国外合作不就得了?”xiumb.com
“别的国家也没有哪家是全国产吧?这种尖端科技,是要国际合作的。”
好吧,唐小奕都怂了,不嚷嚷着拿钱自己干了。
可是,齐磊的回答醍醐灌顶,“可问题是,这个世界只有两个国家——中国和外国!”
唐小奕,“……”一时没明白石头话里的意思。
齐磊,“人家是几百年的利益共同体了,你一个新兴大国,不对抗你对抗谁?”
唐奕,“可是我们也有杀手锏啊!蒸镀机和光刻机不就是吗?抢回来的意义不就在这儿吗?”
“他们要是搞对抗,我们也可以卡他们的脖子。这不就是制衡吗?”
齐磊笑了,“话虽然没错,但问题也就出在这儿!”
这回拓爷和李憨憨都不理解了,“什么意思啊?”
齐磊干脆找出一本专业书,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一张插图,推到大伙眼前。
“这是啥?”
三人一看,“螺丝呗!”
齐磊,“对喽!”
“我们拿光刻机和蒸镀机做筹码来卡外国的脖子,他们拿螺丝反制,这根本就不对等!”
众人,“……”
齐磊,“表面上看,我们是占上风,毕竟光刻机高端啊!可实际上,一台兴刻机和一个螺丝哪个成本高?这不就是拿大王管小三吗?”
众人,“……”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我们手里只有光刻机,只有蒸镀机,他们随便拿出点什么就能反制。
这是吃亏的。
而且,不是表面上看到的,好像两边平衡了,也不亏。
可实际上是亏的,非常亏。
有制衡,那就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掀桌子,谁也别玩儿。
要么就是各退一步,咱们谁也别咋呼,相安无事。
是不是看上去好像也没问题?
可问题就在于,不管是掀桌子,还是彼此妥协。你的光刻机也好,蒸镀机也罢,还能卖上价钱吗?
从齐磊的视角出发,你还能卖上亿米元,一台机器恨不得宰一个亿吗?
肯定不能了啊!那到时候光刻机卖个白菜价,他玩了命的抢回来又有什么用?
单纯的只是不被卡脖子?
账不是那么算的。
唐小奕憋了半天,还是不服气。脸都憋紫了,“那螺丝好造啊?我们投点钱不就造出来了?这个大王能管很多小三儿!”
齐磊无语的气笑了,“能管几万个小三吗?”
唐奕,“???”
齐磊,“人家是从原材料到基础配件,再到电子原件,全卡着你。我们只有一张大王,况且手里还有一堆3457呢!”
说到底,底子太薄了,技术孤岛。
唐小奕明白齐磊的意思了,“你是说,人家要是真想卡,手段太多了,而我们只有一张大王。”
齐磊,“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唐小奕,“那没办法了,从头开始干呗!只能自己从头来了,多少钱你不花也不行啊?”
齐磊,“靠咱们自己花?”
李憨憨,“不然怎么办?不花也得花呀!”
齐磊,“上万亿投进去,可能血本无归?”
拓爷,“这是没办法的。”
“切!”齐磊鄙夷地看了两个人一眼,尤其是拓爷,“我特么怎么就让你毕业了呢?经济学怎么学的?”
“你知道上万亿什么概念吗?别说我个人愿意不愿意赔,你去问问穆正明教授,有几个国家能承受上万亿的损失!?”
“!!!!”
对啊,这又是问题的关键。不是脑门子一热,我搞了,甚至发动全民力量,大不了不成功便成仁呗!
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不是简单的一下拿出万亿打水漂就那么没了,从经济的角度,没那么简单。
这不是直接扔出去万亿钞票,是有些要加入国内流通,有些是线性投资,不是一下拿出云。
但万亿级别可不是个小数目了,而且研发过程这笔钱会大部分扔到国外去。
说句不好听的,一个不好能把国家都拖垮。
因为这不是二十年后,二十年后什么基础科技水平?配套科技发展起来了,有些东西拿来就用或者从其它行业移植花不了多少钱。
而且就算花万亿,也都是花在自己身上。个人角度算赔,可是国家角度不赔,反而拉动了内循环。
现在不一样,一片荒芜,你只能从零开始,往国外花钱。
那谁敢赌这一把?
当然,也不是说就不能花,不敢花,而是这个钱花的要非常有技巧,非常小心,不是脑袋一热干了就行的。
要知道,截止2003一月份,中国的外汇储备加在一起才3000亿米元。哪经得起这么大规模的押宝性投入?
总之,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理不清。
话题就此打住,齐磊陷入到前所未有的难题之中。虽然不是什么迫在眉睫,但也算是幸福的烦恼,危机重重了。
处理不好,不但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未来也会是很大的麻烦。
用唐小奕的话说,“操!!穷的时候闹心,富了也闹心。说到底,还是特么枪杆子不够硬!”
“惹急了老子,我把钱全捐了,造航母造飞机!他娘的,老子把飞机航母顶你家门口去,还特么哪来这么多闹心事儿!?”
齐磊和拓爷笑着听,可是心里却知道,他真相了。
真是航母飞机顶到家门口,虽然不至于横着走,但起码能有一个公平。
可是现在,谈公平竞争就是奢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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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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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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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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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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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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