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更好,不会打搅到他查案子。
其实案子进展得并不是非常顺利。
死去的五名花娘没有共通点,不论是籍贯、出身还是曾经接待过的客人。
那到底是为什么杀人呢?
又是如何杀人呢?那天的白衣女子又是谁呢?是否就是凶手呢?
目前看来,那白衣女子最有可能是凶手。
被人当成凶手的朱欣妍正豪无自觉地的坐在一个面摊上吃面。
带着她的小跟班李召。
面摊正对过是一个说书摊子。
听他说书的人只有零散的几个人,但是说书先生却是说得吐沫横飞,讲得起劲。
这不正说到花街近期的怪事。
“大家知道为什么说是水鬼娶亲吗?首先是要说这水鬼。这是二十年前的事。当时花街上最有名的青楼妓馆是潇湘阁。潇湘阁的头牌绿袖姑娘那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
欣欣真是惊叹于说书先生的嘴皮,将一个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也能讲得如此荡气回肠。
“后来绿袖姑娘一把火烧了潇湘阁,自此芳踪不再。每到安静的夜晚,就能听到绿袖姑娘的哭声。在绿袖姑娘投身的湖中还能看到鬼影。”
朱欣妍叹了一口气,她还奇怪这个说书先生明明讲的激情澎湃,但是听众却很少。
李召问道:“主子,为什么叹气?”
“绿袖是个女人,死了也是女鬼,女鬼娶什么亲?这个故事编得有问题。”
朱欣妍说完,起身向百艳坊的方向走去。
这个水鬼的由来以前忽略了,也该去问问,说不定这是一个破案方向。
在白玲玲这里,朱欣妍听到了完全相反的版本。
负心的居然是绿袖。
绿袖与前来赶考的王公子相恋,王公子为她散尽家财,甚至不思进取。
最终名落孙山,王公子与绿绣约定:来年考上后迎娶绿袖。
没想到真考上后,却发现绿袖早与别人相好。
一怒之下,王公子烧了百艳坊。将自己和绿袖一起烧死了。
这个故事让她目瞪口呆。
“这也太想不开了。”
“这负心本来就不分男女。”白玲玲优雅的倒茶。
“对啊,那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朱欣妍十分不解。
“只能说情之一字最是让人伤神。”白玲玲微微笑了笑。
“我不是很明白。”朱欣妍不明白为什么爱情这么伤人。
“那是你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要是爱情是这样的,我宁愿不要,太可怕了。”
“不过话说回来,水鬼是怎么回事?”
“那年的大火据说烧了三天三夜,整个花街都付之一炬,少说死了二三十人。”白玲玲叹道,“后来就有了水鬼一说。”
“你见过吗?”
“我没见过。我在这里三年多了,从来没有见过。”
有水鬼这么多年了,以前没有娶妻,怎么忽然想起娶妻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朱欣妍决定去拜访一下方萃,毕竟这些事都是从她来了才开始的不是吗?
方萃的屋是一个典型的花娘的房间,只有简单的家具,装饰品很少。
仅有的几件装饰品也是那种一看就很廉价。
到是屋内那张床,有些显眼。太大了。
朱欣妍坐下,方萃斟茶。
这个方萃看上去约有十八九岁,资色只能说是一般,绝对算不上出挑。
她的身份加上平庸的外貌,但是她的客人还不少,朱欣妍排了两天的队,托了人才见上。
方萃唯一出众的就是她的气质。这是一种出身于官宦人家的傲气。
估计是那些男人经常被人迎合,偶尔有这种不爱搭理人的,反而喜欢。
就像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想来点萝卜咸菜。
问了几句后,方萃神色淡淡的,除了“不知道。”其他的就没有说过什么了。
欣朱欣妍也不再问。两个人就这样对坐着。
终于,有人推门而入,打破了这种气氛。
朱欣妍一看来人,笑道:“姜大人,咱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姜锦泽微笑答道:“薛大人,我们还真有缘。”
这一笑,一下子晃了欣欣的眼。
从来没注意姜锦泽居然笑起来很好看,他以前一直板着脸。
更别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拿刀架在她脖子上。
“不如我请大人吃饭,怎么样?”姜锦泽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什么开展?她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不是来找方萃的吗?
既然方萃这里得不到什么信息,不如和姜锦泽交换一下信息。当然,如果他愿意的话。
她也对方萃不太配合的态度有些厌烦。
花萼楼猛地听上去像是一个花楼,但是它是顺天府最大的饭店。内有单间雅座,隔音效果非常好,是密聊的好去处。
朱欣妍与姜锦泽就在这里吃饭。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其实外面的饭菜是也比不过御厨的,所以,面对这么丰盛的菜肴,朱欣妍也是兴趣不大。
她更感兴趣的是姜锦泽为什么会请他吃饭。
“姜大人,不知道你查到什么线索。”最终还是她沉不住气。
姜锦泽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如师兄温润如玉,说起来还是师兄更好看。
姜锦泽刚想回答,却发现对面的人明显走神了,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姜锦泽咳了一声才将朱欣妍的注意力拉回来。
“薛大人,你有什么线索吗?”
无语,这是打太极吗?
“我没有什么明确的线索。但是——”朱欣妍语气一转,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
“最后一个受害者方萃,她说她什么也不知道。但是这一切的怪事都从她来到花街开始,也许只是巧合。”
“还有绿袖和王公子的恩怨情仇是水鬼的由来,但是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水鬼杀了谁。”
“而且绿袖的故事版本太多了,让人分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借着鬼故事杀人?”姜锦泽敏锐得觉察到朱欣妍的话外音。
“有这个可能,但是动机不明。”朱欣妍耸耸肩。这最奇怪的事就是凶手杀人动机不明,所以花娘的死才被传的那么邪乎。
“再说了,与其说水鬼娶亲,不如说王公子冤魂索命更令人信服。”欣朱欣妍猜测道。
“怎么讲?”姜锦泽接道,“我是不信鬼的。”
“你是不信,老百姓可信。”朱欣妍笑道。
“做得这么诡异,要不就有目的,要不就是变态。”
“变态?”姜锦泽沉思道。
她发现对面的男人右手中指不自觉的敲击桌子,看样子像是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忽然姜锦泽站了起来,一抱拳。xǐυmь.℃òm
“多谢薛大人指点。”
说完就走了出去。
朱欣妍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是想起了什么吗?他要去干什么吗?
“哎,你别走啊,你去哪里?”朱欣妍连忙跟了上去。
出门发现姜锦泽已经跨上了马。
她拦住马,“我提供了线索,你就要把我抛下吗?”
“带上我,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带我。”朱欣妍伸手。
姜锦泽一把把她拉上马。
“坐好。”
“我们去哪里?”她不是第一回跟人一起骑马。
“去北街。”姜锦泽说,“我查到,以前花街那场大火还有幸存者。”
“幸存者是谁?”朱欣妍非常不习惯骑马的颠簸。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
“绿袖的贴身丫鬟。”
到达北街的时候,朱欣妍觉得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她扶着一根柱子大口喘气,觉得肺像要炸掉一般难受。
这时跑得气喘吁吁的李召终于跟了上来,他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
朱欣妍吃了药,又喝了水,缓了好久才觉得不那么难受。
发现姜锦泽看着她,似乎有一点关切。
“不要担心,老毛病了。”她摆摆手。
“主子,大夫说您不能这样剧烈运动。”李召急得都快哭了。
“老子都练得了轻功,哪想到骑马不行。”
“你上回骑马不就晕过去了吗?”
“不记得了。”
“您当然不记得了,您晕过去了啊。”
三人来到一个破旧的小巷里,走到一扇门前。
李召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又敲了敲,才听见微弱的回答。
推门而入,就闻见一股腐朽的霉味。
一张通铺,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躺在床上。
看见人来,张了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
“水——水——”
在朱欣妍示意下,李召总算在水缸里找了一点水,喂那老太太喝了下去。
绿袖是二十年前的头牌,她的贴身丫鬟最大也不过二十多岁,朱欣妍打量着老太太,面容干瘪枯萎,这个岁数可不像四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
“你是不是找错了?”朱欣妍凑近姜锦泽,小声问道。
姜锦泽却躲开了,似乎不喜欢和别人挨这么近。
“没有。”姜锦泽说得非常肯定。
看见老太太似乎缓过劲来,姜锦泽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二十年前潇湘阁绿袖姑娘的丫鬟吗?”
老太太浑浊的眼球转了一下,转头看向姜锦泽,缓缓点了一下头。
“那绿袖和王公子还活着吗?”
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大。双手紧紧抓住她那破败的被子。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欣欣注意到,那老太太的一只手上有烧伤的痕迹。
过了好久,泪从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蜿蜒而下。
“我的小姐啊,她死地好惨。”
紧接着朱欣妍听到了关于这个故事的第三个版本。
绿袖确实和王公子相爱,王公子也确实适当年没有考上。
但是王公子这一走就是四年。在王公子走后的第二年,绿袖生下了王公子的女儿。
期间,有一位自称是王公子叔父的人找到绿袖。
说是王公子父母的意思,让绿袖给王公子写下断绝书,发誓与王公子不再往来。
绿袖自然不肯。但哪里想到这王公子的叔父是个禽兽不如的人。
后来绿袖又生下了一个男孩,绿袖本想一死了之,但是看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又不忍心丢下他们。
于是绿袖含泪写下断绝书,与王公子一刀两断。
王公子误会绿袖是朝三暮四之人,苦读两年,得以高中。
后王公子私下约绿袖见面,对绿袖百般羞辱。
绿袖本想等见到王公子后将一切解释清楚。但是哪成想王公子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竟一把火烧了潇湘阁。
这样的故事让人很唏嘘。
让朱欣妍觉得这王公子是不是有毛病?
“那两个孩子呢?”姜锦泽问道。
“不知道。”老太太立马回答道。
姜锦泽没有再问什么。与朱欣妍一起离开了这里。
三个人在回去的路上,姜锦泽忽然问道:“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这男人也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偏执中的极品啊。”朱欣妍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可怕的故事中。
姜锦泽看个头挺高,但是满脸孩子气的少年,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薛世子真的是来听故事的。
他觉得和他商量的自己挺傻的。
他一开始以为薛世子只是喜欢流连花丛,后来发现他去的地方都与这个案件有关。所以他开始认真想和薛世子商量。
现在他决定收回刚才自己愚蠢的想法,这个薛世子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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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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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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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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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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