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由来已久。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他就深深地意识到,自己所处的这个大奉王朝,已经落后人家许多年了。
而且,这还是全方位的。
小到画画用的记号笔、彩绘颜料,中到玻璃制品、香水怀表,大到水面战舰、火枪火炮,这些个先进东西,无一不是出自外洋之手。
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不是自己大力推崇火枪队的建设,琼州至今还停留以收藏波斯刀为荣的时代呢!
所以,只要一听到外洋有所发展,齐誉就不禁泛起紧张。
“先生快说说看,西洋诸国的军事情况到底有何不凡?”
“嗯,我对军事这块懂得不多,只能算是窥却一斑而已,你就权且当个马虎的参考吧。”
“是!”
孟岚山略略回忆,说道:“我就以大不列颠国为例来进行说明,虽说他们的火枪依旧停留在火绳催燃阶段,舰载火炮也没咱们琼州的射程远,但是,奈何他们的数量多呀……”
言外之意就是,论综合实力,己方大不如也。
或许是因为不想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所以老先生才选择了这样的委婉表达。
家里的重型火炮是厉害,可数量太少呀,真若打起了正面战争,还是逃不过折戟沉沙的命运。
这就如同,猛虎的爪牙再利,也架不住有群狼环伺。
齐誉幽幽一叹,暗道:看来,这些个老牌帝国,终究还是慢慢崛起了……
孟岚山见他一脸凝重,误以为是心绪低落,便鼓励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少丞又何必在意这一时的不足?只要你励精图治,慢慢拓展,何愁追赶不上异族的技巧?”
齐誉听得心中一暖,忙回道:“先生说得极是,我一定踏踏实实的,做好琼州未来的发展。”
孟岚山点了点头,而后,他又评论起了屯门海战。
总体上来说,他对弟子的表现还算满意。
“嗯,对敌时的姿态要像蚂蟥那样,时时刻刻都要注意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蚂蟥,表面上看起来畏畏缩缩,像个软骨头似的,可它一旦逮住机会,就会一击见血。”
“论实力,你比不过庸王,然而,你却最终将他打败,这就是隐藏实力后突然一击的妙用。”孟岚山以事论事说道。
最后,他又做出了总结:“你要记住,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不要轻易露出自己的爪牙,否则,就有可能成为众目之矢。”
文竹先生再次搬出了自己的蚂蟥理论进行教导,他很担心齐誉因打了胜仗,产生自傲和膨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故而,才泼了他这通冷水。
齐誉忙躬身一礼,道:“先生放心,我依旧会不骄不躁,隐藏锋芒。”
“这就好!对了,此次云游,我还专程去了一趟羊城府,拜访了一下我的老故交陆博轩,呵呵,他对你的能耐可是‘赞不绝口’呀!”孟岚山忽而一笑,大有深意道。
能耐?
他是故意在说反话吧?
不过,在恩师面前,齐大郎倒没做任何掩饰,而是直接托出了自己的底牌:“其实,我也不是有意想要坑他,没办法,他若坚持不出兵,我就没有机会浑水摸鱼,为了消除掉他的顾虑,我也只得把庸王的实力打个折扣。”
说到底,琼州还是一个州府级别的小地方,不能于明面上展示武力,否则,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也就是说,齐誉要想渔翁得利,只有怂恿着府军往前冲,也只有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他才有可能跟在其后打打牙祭。
“你且放心,即使陆博轩有什么不满,老夫也都替你圆过去了。”孟岚山呵呵一笑,道。
听得出,先生护了一回犊子。
有人罩着的感觉真好。
在谢过之后,齐誉又正色问道:“先生,陆巡抚对我可有什么嘱托?”
“有!其嘱有二。”孟岚山抿了口茶,道:“一呢,他依旧强调,你要注意因坤极易主引发的暗流。二呢,他想提醒你,一定要注意隐藏好劫来的那艘大宝船。”
齐誉点了点头,问道:“先生对此有什么看法?”
孟岚山捋着白须,沉吟了片刻说道:“老夫认为,琼州与京城有着海天之遥,这山高皇帝远的,宫闱的秘斗还影响不到这里,对此,你只需多些警惕就可以了。不过,那艘大宝船就有点不好对付了,它太过显眼,藏又不好藏,很容易被人探查到。真若不行,就把它开出港去躲上一段时间,以避开朝廷鹰眼的暗察。”
这话中的言外之意就是,‘上面’要准备暗查这艘失踪了的大宝船了。Χiυmъ.cοΜ
齐誉琢磨了一阵儿,终于嗅出了其中风险。
这么说吧,如果自己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得出,此船是从大湾之地反劫回来的,结果就是上交得来的宝物并奉还宝船。
可万一证明不出,那就直接变成了琼州地方官居心不良,冒充倭寇劫了朝廷的船,若是这样的话,那就百喙莫辩了。
奶奶的,这船在被扣于大湾时,不见你们发动暗察,如今被我琼州夺回,又想着要回去了?
不对,陛下乃是有道明君,怎么可能这么小家子气?
此中有蹊跷,必有大文章。
一定是有像吴晚荣那样的奸佞从中作梗,故意寻了这个机会针对自己。
这时,天人感应再现,身处某地的吴大人连连打了十几个响亮的喷嚏,他嘴里嘟囔着:是谁在咒我?
书归正传。
对于齐誉来说,无论是这两者之中的任何一种可能,都是无法接受的,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宝贝东西,哪有轻易吐出去的道理?
似乎,出去躲段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朝哪儿躲呢?
嘿,有了!
在辞别了孟岚山之后,齐誉只身来到了衙门的二堂,与工房的任煜进行一些商讨。
“任大人,咱家大宝船的修复和保养进行的如何了?”
“回大人,船身受损的地方皆以修复,里里外外也全都重新刷了桐油,可以说,此船处于正常状态,随时可以出海航行。”
不错!
很有责任心!
赞过之后,齐誉又道:“现在有件急事,需要你去置办。”
任煜忙道:“请大人吩咐。”
“嗯,你赶紧去到民间,替本府收集四万斤的沃土,以及两万斤的干巴淤泥,我有急用。”齐誉说道。
啥?收集泥巴?
这……干嘛用的?
任煜露出了一副想笑却又不敢笑的神情,眼睛里满是疑问。
齐誉脸色一正,说道:“不瞒你说,我欲派大宝船外出远航,需要用这些泥巴做点特别的事情。”
“远航?……多远的航?”
“呃,即使单程,也有几万里吧……”
“啊!”
这什么地方,居然这么远?
任煜彻底被震惊了,良久后,他才算是稳定住了情绪,又道:“齐大人,你莫不是想效仿朝廷,远下西洋?”
“错!”齐誉断然摇了摇头,纠正他道:“我欲下的乃是东洋,并非西洋。”
“东洋?”
“不错,对于这块宝地,我可是觊觎许久了……”
感慨过后,齐誉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东南方,眼睛里也尽是憧憬之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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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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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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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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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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