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点变天了。
齐誉压了压被风吹得翕动的黑色小帽后,问道:“黄兄快说,何方风紧?”
黄飞毫不啰嗦,删繁就简道:“简而言之,有两件大事。”
“哦?快说!”
“第一事是殷大人派人传过来的,他口信说,圣天子的龙体于傍晚时突然恶化,现在已经卧床不起了,且,还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看那样子,貌似已离崩殂之期不远了。肱股大臣们在得悉了后,全都奔去了皇宫紧急议事。”
“第二件事是,几乎于陛下病重的同时,城外的五十里处突然涌现出了一支不明身份的神秘大军,其目前,正气势汹汹地向京城压来。据斥候报说,那支军队约有五六万人上下,他们全副武装,叵测之心溢于言表。”
齐誉在听了之后先是一怔,而后,便脑筋急转地思考了起来。
皇帝病情恶化,只是时间问题,一点都不出人意外。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地突然。
而第二事,就感觉有点出人意料了。
虽然说,自己确实有过有人会趁帝崩之际乘火打劫的想法,但,那毕竟属于是自己的主观臆测,并没有确切的依据作为支撑,这突然间的一语成谶,反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且,这件事里还透着古怪。
即使说,有人想要谋逆,最佳的机会也是等到帝崩之后,可现如今,今上他还没有死呢,这点时间都等不急了吗?
有些不合逻辑。
好了,先不管那些了。.
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齐誉谨慎地吩咐道:“当下风云乍起,诡谲多变,应小心行事为上。所以,我所下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府军必须保持严明纪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轻举妄动。”
黄飞一脸自信的道:“咱们琼军的纪律,完全不用担心!你让他们向东,就绝不会往西;你让他们摸狗,就绝不会偷鸡。总之,无不依令行事!”
咳,吐!
有你这么夸赞人的吗?
说的就跟那扶桑倭寇进村似的!
齐誉讪讪地扁了扁嘴,进一步吩咐道:“这样,先放出一些精细斥候外出打探,将外来军队的真实身份给我彻底摸清。于此同时,也令潜伏在大理寺内的精锐军们集结待命,做好临战的准备。”
“是!”
“还有!留下一百精卫,哦不,是将这五百精卫全部留下,以用来保护我家小的平安。你警告他们说,若是有丁点的闪失,全都给我提头见我!”m.χIùmЬ.CǒM
“遵命!”
在下达完了军令后,齐誉不由得朝着皇宫的方向望去。
其神色,颇为复杂。
只听他渭然一叹,道:“到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不进宫的话,怕是要见不到他了……”
黄飞一怔,问道:“大人,你想去见驾?”
齐誉点了点头,回说:“陛下对我有着非同寻常的知遇之恩,如此情义在,我又岂能不去送他一程呢?他曾对我承诺说,穷己一生为社稷,不负江山不负卿。如今,他君不负臣,而我,又岂能负他呢?”
好吧!
您是老大您说了算,咱只负责听喝。
定下了这事,黄飞又道:“齐大人,还有一个不太确切的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誉笑答道:“但说无妨,至于采信与否,咱们可另外再说。”
“有消息称,东虏人有所异动。”
“东虏?他们不是被戚兄给打得都躲到高丽去了吗?怎么现在又跳出来了?”
黄飞笑道:“大人所说的躲,乃是多年前的老黄历,现在的时局,早已有了新的变化。”一顿,他又细解道:“殊不知,戚将军的北伐恰巧给受压制的东虏人就带来了难得的喘息之机,而他们,也正是趁着这段时间恢复了元气……”
齐誉一叹,道:“关于东虏,咱们以后再说,还是先关顾一下眼前的事吧。”
黄飞点了点头,顺道:“说起眼前,我倒是想起一件古怪的事来。”
“哦?啥事?”
“您有没有觉得,咱这朝堂之上却是少了一人?”
嗯?
少了谁?
齐誉飞速地将朝堂上的大员们全都过滤了一遍,结果却发现,这掰扯来掰扯去,竟是没能寻出一人。
于是,他便摇了摇头算作回复。
黄飞提醒他道:“齐大人就没觉得,咱们已经好久没见过三德子公公了?”
“你说他?”
“是!”
别说,好像还真是!
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一直都紧盯着朝臣们的动向,却是把他个阉人给忽略掉了。
黄飞说得没错,确实好久没见过他了。
齐誉寻思了片刻,分析道:“这老小子涉嫌谋害三皇子,大概是因为心虚躲起来了吧?”
“大人说得有理!”
“好了好了!当下还有正事处理,其他的琐事全都放在一边,等得了空时,再作计较不迟。”
“是!”
……
晚风习习,铅云低垂。
夜晚中的皇宫灯火通明,表面上看去,就如同是往常一样。
唯一不同的,却有气氛。
平日里,这地庄严肃穆,秩序井然,给人一种无比神圣的超然感觉。然而今晚,却是处处人头攒动,往来如织,就像是琼州夜市里的赶大集一样。
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自然是圣天子的病重所致,
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城外突有不明身份的大军压境而来,形势可谓危如累卵,这等内外交困,谁人不忧?
可以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把殷俊大人给忙了个乌龟样的底朝天。
因为,内阁炸锅了。
由于缺乏首辅和次辅的压阵,朝堂的秩序显得有些过于混乱。
尤其是职位相当的九卿们,才一碰面就各持立场地争吵了起来,结果自然是谁都不肯让谁。这等状况,哪可能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去请示一下太子殿下?
很不妥!
人家此刻正值床前尽孝之际,咱们又怎能不解风情地去叨扰他呢?再者说了,他乃一介孩童,即使问了,又能问出什么来呢?
算了,还是咱们自个拿主意吧!
可是,意见皆不统一,这又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犹豫不绝之际,忽听殷俊朗朗地说道:“来人哪,把本官的御赐断刀请出,为这江山社稷做出一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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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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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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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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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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