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逢了什么喜事?
差不多吧。
试想,家里的男人沙场而回,且又是凯旋而归,这不是偌大的喜事又是什么?
既是喜事,那就得营造氛围。
得到讯息后的柳荃和周氏先是惊喜,后第一时间选择下厨,俩人的动作都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烹出了几道营养丰富的大硬菜,以此来给夜将归的顶梁柱接风洗尘。
都说行军苦、行军难,连个正点吃饭的时间都很奢侈,这种级别的消耗,没有几顿大肥流油的东坡肉,哪能补的回来?
看来,日趋匀称的齐大郎又得松一松腰带了。
倏然吱嘎一声,那道令人心心念念的大门被推开了。
才一进门,齐誉就感鼻子一麻继而愕在了那里。
诶?这香喷喷的又是什么气味?
莫不是香死人不偿命的一品状元鸡?
错!
此乃是纯正的家的味道!
“啊……”
闻有声音传来,家人们立即放下了手里的事,忙不迭地奔出相迎。
亲人们!
才瞥了一眼,那不听话的喜悦泪水便一股脑地涌了出来,不过,齐誉来不及去擦,依旧在站那里贪婪地看着。
唉,母亲的头发又斑白了几分,好在精神头愈发矍铄;娘子水灵依旧,越活越年轻,都快要赶上那传说中的出水芙蓉了。至于儿子,似乎比之前又长高了许多,同时也粗壮了不少。
家里人们都挺好的,心中大慰!
咦?
怎么还多出来了一人?
瞧,那个穿红裙子的,你又是谁?
貌似是……化了浓妆的殷桃美人。
齐誉逡巡了片刻,旋即哈哈笑道:“走,咱们进屋!”
“嗯,相公请!”
“齐相公请!”
……
总的来说,这场家宴的气氛很是温馨,嬉笑之声绕耳不断,此起彼伏,满满都是幸福洋溢的感觉。
不过,在这欢愉的背后,却是透着那么一丝丝异样感。
齐誉已然注意到,所有家人皆闭口不提、不问有关于小彤的任何事情。看样子,她们似乎很避讳有什么不吉利的信息入耳。
再进一步说,她们应该是猜到了女儿的真正去向,当下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可是,这事也总不能这样悬着呀?
也罢,还是由自己主动来说吧。
“呃……咱家的小彤,是因为遇到了一些琐事而滞留在了……吕宋。对,就是他舅舅所管辖的那个地方。我估摸着,待过了年风向转南时,她应该就会返回来了。”
齐誉经苦思琢磨,才编织出了这么一个善意的谎言。
至于家人们信与不信,目前还不得而知。
不过,从她们现在的表情以及反应上来看,应该算是蒙过去了。
“咱闺女她……”
“娘子呀,我想和你说件正事!”
齐誉见妻子仍有纠结,忙打断了话题并扯向了其他。
转移的很成功。
柳荃立即被丈夫口中的‘正事’所吸引,继而好奇道:“哦?什么正事?”
还能有啥,自然是关于柳锦程的那些龌龊事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齐誉决定牺牲一下小舅子的个人形象,以为自己的圆慌垫背。
听着听着,柳荃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他,他……竟敢如此行事?”
“千真万确!”
“这该怎么办呀?”
“也不难办!我觉得,应该尽快地把其妻送去吕宋,与之相聚。有正房的婆娘在那监着,他哪还敢公然偷腥?”
偷腥?
这话说的,可真够难听。
殷桃睨了他一眼,说道:“万一那二流子和那吕宋女是情投意合,你这岂不成了棒打鸳鸯?”
齐誉摇了摇头,断然道:“为鸳鸯?绝不可能!若真是情投意合,妻弟大可公然纳妾,何必这样偷偷摸摸?我认为,那吕宋女的目的,定然是谋他的钱财……”
柳荃见丈夫越说越露骨,急忙岔来话题打断了他。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是能不说就不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要是传到娘家街坊的耳朵里,那柳家可就丢人丢大了。
不过,经此事这么一搅,就再也没人去纠结关于小彤的事了。
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搪塞过去了。
待吃罢了饭后,殷桃就急忙行了个敛衽,准备作别返家。
人家夫妻阔别已久,不得抓紧时间粘乎粘乎?
虽然有些酸酸的,但殷桃还是很善解人意地选择了回避。
而柳荃在看了看那如墨般的天空后,很熨帖地说道:“今天乃是朔日,到处都是一片黑麻麻,依我看,还是让相公送你回去吧。”
送?
齐誉闻言奇道:“咱们这片别墅区并不算大,若单趟走动的话,也就几百步的距离,如此之近,也用得着我送?”
“你呀,真是个木头!”
“……木头?”
对于以上的这些话,殷桃佯装没有留意,她只是在那喃喃低语道:“其实呀,我这人挺怕黑的。”Χiυmъ.cοΜ
还不懂?
再不懂就是真傻子了。
不再装傻的齐大郎连忙执起灯笼,充当起了黑暗中的护花使者。
……
朔日的夜确实很黑,而且还静悄悄的。
在这条幽幽的青石小径上,却有一盏大红灯笼荧荧闪烁,于那依稀的朱光之下,赫然伫着两条挨得挺近的修长身影。
其中一个戎装披身,而另一个红裙漫地,于此情此景中,颇有一种‘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的凄艳风情。
少倾,殷桃停下了金莲小步,并妙目闪闪地问道:“席间时,我没敢出声问你,生怕柳姐姐听到后会心生多想,而现在只有你我,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你和我说实话,小彤此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齐誉闻言一愕,破言辞闪烁道:“呃……确实是出了一点小意外,不过,她现在已经化险为夷,时况基本无忧。”一顿,他又反问她道:“我说,你又是怎么察觉出其中异常的呢?”
殷桃嫣然一笑,道:“其实,我并没有察觉出哪有异常,而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合情理。”
“哦?哪里不合?”
“试想,一个以顾家为理念的好父亲,他怎么可能舍掉在外的女儿而独自返家呢?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目前还寻不到小彤她人,否则,你们父女俩必定同归。”
唉,你咋恁聪明呢?
既然已被她察出了端倪所在,就没有必要再瞒下去了。
故,齐誉直接托出了全盘底细,把女儿在南洋的作为删繁就简地阐述了一遍。
末了时,他重点强调说,关于此事,暂先不要告诉母亲和妻子。否则,她们俩又要担心成戚戚然的泪人了。
殷桃在听完了后,吃惊说道:“这丫头,比我想象中的还具野性!真没想到,她居然敢孤军深入直捣黄龙,就这份胆识来说,比之古今名将都不遑多让。”
齐誉却是渭然一叹,道:“她呢,勇武有余而缜密不足,虑事方面略显毛糙,不够沉稳。”话音一转,他又自责道:“我总觉得,对她的教育出了一些问题,但究竟哪里不对,我却又说不上来。”
“你想多了……”
殷桃反倒是觉得,小彤这样也挺好的,既是英雄,就该有英雄该有的血性。
她见齐大郎有些黯然伤神,便忙换了话题道:“我现有两件喜事,你想不想听听?”
喜事?
当然!
齐誉点头一笑,催道:“想听想听,快快说来!”
谁料,那小妮子竟然嘻嘻一笑,故意吊他胃口道:“你想听,我却偏不说。”待笑过了后,她又回旋道:“除非,你能开口求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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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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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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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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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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